争对手侍机而动,云氏雄风难再。
云家上下缄口不言,不让乔小北知道云氏现状。
似乎答应步老先生的意见,容澜赴欧洲担任某国驻外大史。同行有步小佳。
一去无音讯。
流年似水,一年的光阴慢慢溜走。
云皓天急于到处求医,小北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撑不了两年。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曾经闹过多少不开心的事,可乔小北的好性情被云家老少接受,云家上下都在替乔小北求人求药,希望能向阎王抢回这条命。跑全国大医院,也不放过偏方,最后有个医生提了句:“这个病确实没什么可救的了。不过中国有句唯心的话,叫病由心生。许多癌症不是药治好的,而是病人自己战胜了病魔。你这个病人对活命是否强烈**呢?”
小北自从进入云家,一直平静得让人心惊。在他身边时总是安静,有时安静得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自从容澜把孩子送到云家后,乔小北这种情形更严重了些。
这种情形连云弈都感觉出来了。云弈经常陷入长久的深思。以为让云皓天娶了小北,照顾小北。小北就幸福了,可是看上去不是这样。尽管乔小北总是笑得那么温暖,含笑接受云皓天对她的好。她不快乐!
乔小北十分安静。当然,身体的缘故也不能让她燥动振奋。即使云皓天父子一有时间就替她按摩,可肌肉仍然慢慢萎缩。
镜子里的她已经有些皱巴巴。云皓天父子变着法儿藏镜子,父子都看着心疼,不想看到她面对镜中自己时的那份寥落。
不能照镜子,她就看小娃娃。抱不动小娃娃,就让护士把孩子放到她身侧,用脸儿亲亲他。小娃娃已经会走路说话了,会主动和妈妈亲亲。更加逗人喜欢。
唯一令人美中不足的是这孩子不爱说话。云皓天常常捏着孩子的脸儿说这小家伙摆高姿态。
没有人叫孩子的名字。北澜这两个字在这里是禁言,大家都叫娃娃星星。因为他的小哥哥说弟弟的眼睛像星星。
“这孩子真漂亮!”钱护士常常说。
“长大后会是女性杀手!”赵护士预言。
“唉,惹桃花的男人不一定幸福!”钱护士理性感慨。
“真正的好男人都只会想一个好女人陪着。”赵护士感慨,“太耀眼,反而真正适合他的那个人不敢亲近。”
“高处不胜寒啊!”钱护士总结。
“曲高和寡。”赵护士也有话说。
乔小北似乎没有听到两个护士的闲聊,静静的瞄着娃娃那双眼睛,久久不能移开。她不动,星星小宝宝可好动得很,摇摇晃晃跑到她身边:“妈——妈——”
慢慢地喊她,听了心里一阵温暖。温暖之后是更深更沉的感慨。
云浪诱哄:“星星,喊哥哥。喊哥哥给车子玩。”他手里拿着会闪灯的电动车。
“哥——哥——”宝宝果然受不住诱惑。
“真乖。”云浪高兴地把小玩具塞进弟弟小小的手心。
宝宝也高兴,把跟在“哥哥”后面的一个字说完:“……坏!”
原来小宝宝是说哥哥坏呢!
只有这时候,才一室欢腾起来。云皓天才会放松一身,轻轻拉着她的手,拥入怀。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说。
“好。”起身,两个孩子留给护士和老人,他瞄了瞄,笑笑,俊美的容颜灼人眼眸,轻轻地征求她的意见,“我们上天台,没人打扰。”
她柔顺点头。
弯身推着她进了电梯,上天台。
初冬时节的北京有些冷,冷风啸啸吹过。云皓天把轮椅上的披风轻轻披到她身上,一手搁在栏杆上,一手轻揉她柔顺长发,站在她身后一起静静远眺喧闹红尘。
一片萧条,这冬天的景色让人也觉得寥落。她静静地瞄着光光的树枝,许久才收回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他才二十七岁,已完全找不到十六岁那个痞痞的少年的影子,更找不到十八岁时的放肆。他是第二个云弈,但是云弈更儒雅些,而他多了几分玩世不恭,似笑非笑时的神态让人有些忐忑。
云皓天这一年多来除了去了两次美国,其余时间都在北京总部。除了上班的八小时,差不多全和她腻在一起。周末的时候会出外也是去医院。
她甚至不知道云氏到底怎么样了?他根本就没花心思专注家业,云氏当初被容澜打击得太重,到底怎么样了呢。
他在想什么那么专注?一年多了,他没有发过他所说的心脏病,可是一如往常的瘦。他瘦她明白的,他总是失眠,半夜醒来时总发现他正凝着她,那神情似乎怕她随时消失……
不好好睡的人哪里能长肉呢!
是不是她不得不与尘世告别时,一场大痛后他才会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
颗颗泪珠滚下,她合上眸子,悄无声息地用眼泪宣泄这种无奈。
“下个月我要去美国一趟。”他与她商量,站在身后的他不知道她在掉泪。
“嗯。”她轻应,其实有些想问他到底去美国做什么。
“嗯,你瞧爷爷奶奶带孩子们出去玩了。”他忽然笑了。
“这个天气出去……”她笑笑,“皓天,爷爷奶奶好兴致。”
“小北……”他心情突然高扬起来,眉眼稍弯。
“怎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曾经标下的地标。
八十层的商业楼已经落成,销售火爆。两人坐在车内没有出去。
黯然无语,这北澜还是她的不?她不知道,也不想问。默默看着售楼处的盛况,她浅浅笑了。
云皓天那时突然变得狂妄,她当时懵了,最后还在云弈的提醒下才想明白他不是要垄断,而是看不惯她大着肚子天天繁忙操劳……
“真好!”
“已经和子杰交接了。五五分成。业绩还好。”云皓天谈到这儿十分高兴。
“那就好。”这是她与他交接的事,没办好总会觉得黯然。如今说好,那当然好。
云皓天笑了,那模样有点傻……
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憨。她也笑了,眉弯如月。
他呆了,忽然一把搂住她,吻上她的眼睛。细致缠绵,恍若热恋之中。
没有力气抗拒,也没想抗拒。她静静地坐着,任他的唇从眼睛上移开,深深探索红唇,似陷入迷香。
终于放开她。乔小北默默别开眼睛,泪光晶莹:“皓天,我已……鸡皮鹤发。”肌肉松弛,皮肤起皱,他年轻得有如青春校园明星,怎么吻得下去……
“小北,你已停在我十八岁时的记忆。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就是那个模样。”轻抚她的脸儿,慢慢拥入怀中,两人静听北风呼啸而过。
车外寒冬,车内暖春。
生生世世?
慢慢合上眸子,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胸口,默默地依偎着,什么也不想。
云皓天抚上胸前的发丝,长吁一口气。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懂得给他个拥抱。他现在唯一的渴望卑微得可怜,只想在她离开人世前给他一点爱恋,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浅笑,沉默。不疏不近,不深不浅。
年轻热烈的吻再次落在她如丝水滑的青青发丝。
就这样好了,静静依偎在他怀中,就这样天荒地老。纳兰若的词一首首掠过脑海,他比纳兰更情伤。好歹,那个伤情人起码还爱过几次,而他的春天才开始,人儿就要离去。
他怎会再有春天……除非地球倒转。
这身子已经很虚弱了,连拒绝他的力气都没有。小北——小北呀!
“北澜发展得很好。”与她耳语,他感同身受。知道北澜至今是她名下的资产,莫二和乔子杰只是行政高管。
“嗯。”她点头。忽然想起,闭着眼眸问,“旭日呢?”
“旭日破产了,就在前几天。政府正在拍卖。”云皓天轻轻一笑,“旭日破产是意料之中的事,东方明霞完全不懂管理。”
“东方明雪呢?”两人是姐妹,关键时刻,东方明雪不可能不管妹妹的死活。
“东方明雪去**了。说去支边,永不回来。”云皓天懒懒说着。她闭着眼睛,他也有了困倦的感觉。
乔小北似乎睡着了。
用力一眨眼睛,长长叹息着。云皓天所有的表情定格了。
车前什么时候出现了他。
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儿,她还合着眼。轻轻腾出手来,不惊醒她,云皓天发动轿车。
可是车前的人不让路。
“让开。”微恼,云皓天低沉了声音。小北是在养神休息还是睡觉了?他多希望她是睡着了。
可是她没有睡着,听到他一说话马上惊醒,侧过脸看车前,脸色微微变了。咬牙没有作声。
面前是一年未见的容澜,他的旁边站着朝气蓬勃的步小佳。
“云夫人你好!”步小佳伸出手来,一派大家风范。
“好!”轻柔地说着,乔小北没有伸出手,而是笑着道别,“步小姐,再见!”
“云夫人来喝我们的喜酒哦!”步小佳喜悦得满脸通红,在车外跳着暖脚。
“喜酒?”她缓缓地重复着步小佳的话,眸子幽暗,但只是一会儿,她盈盈笑着,“恭喜!”
“谢谢!”步小佳跳到容澜一边去了,高高兴兴挽起容澜的手,“容澜,房子我们也看了,我们回去吧!这天气风太大了,比北欧都厉害。”
容澜没动,犀利的眼一直停在乔小北脸上,眸光深幽难懂,像在研究一件失传的艺术品。
“皓天,倒车。我们走。”默默收回眸子,她用尽一身的力气坐正,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点。可是云皓天一伸手,居然又把她搂回胳膊里。
“容澜,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想怎么样?”年轻的男人眸子里火焰熊熊燃烧,云皓天扬声问着车外那个阴沉的男人。
容澜不语,手却透过敞开的车玻璃,飞快伸到两人面前。
正对着云皓天胸口,他要干什么?论拳脚云皓天哪里是他的对手!条件反射般,乔小北撑起身子稍微往云皓天那边移了移,用自己的脸挡住云皓天的胸口。
容澜一怔,愕然看着她的举动,手停下了。但只是一瞬间,然后接着伸过来。
他摸的是她的脸。
云皓天一伸手把容澜的手拍开了。
“为什么变得这么快?”他问,冷峻异常,黑瞳中似有毒箭射向云皓天。她脸皱了,看上去显老。他在质疑云家对她的好。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默默别开眼,容颜清冷许多,努力坐正:“皓天,走吧。”
发动车辆,云皓天绕过容澜,带她回家。
他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