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的只有容澜,他一直倚着窗口,瞄着面前两个女人。乔小北对路瑶的情意,早已超过对他容澜的情意。她不愿意听当年的事……
一大早医生告诉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路小姐,这次受伤伤及子宫。路小姐以后只怕子嗣上会有问题。”
路瑶苍白的脸儿更加苍白,却笑:“医生,不打紧,我还刚好不想生。”说着说着鼻子塞住,再也说不上话来。
乔小北咬牙,恨恨地扫过身后那个男人。这种恨,何止一生。
悄悄地叹息着走到走廊,默默想着,路瑶,她要怎么补偿她?
“小北……”身后是容澜公事化的声音,凉凉的。
不想谈,偏偏要送上门来。乔小北淡淡笑了,侧身,不屑瞄他一眼,完全无视他的魅力:“容先生,难道你还没看明白,我这几年都过得很好。父爱友贤子孝,我乔小北快乐幸福消遥。可你一到我身边,我最好的朋友就被牵连到如此程度……容先生你没觉得,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乔小北才一帆风顺?你——爱我吗?”
忽然停了,仰首,浅浅的笑靥,笑不及眼,等他的回复。
“爱。爱如生命。”容澜坚定地告诉她,深幽的黑瞳里灼亮而忠诚。
她笑了,摇头:“不,你不爱我。你不懂得爱。知道爱是什么吗?爱是一种放手,是一种成全,是一种祝福。容先生,你什么也不懂,请你回去和你的未婚妻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我非常祝福你和苗苗百年好合。”
有够深刻,有够薄情!有够诚恳!有够犀利!乔小北淡淡笑了,泪花晶莹。容澜,你该为我的大度从容感动。汪苗苗,你该学会我一半的心胸。
“苗苗的事容海有跟我提,我会调查。”这声音无比诚挚,容澜一双犀利的眼吞噬着她清冷容颜,似要刻进心里。
“不必了,过去的事我已看开,也放开。”他一开始的解释已经让她失望透顶,不想再要什么解释了。乔小北淡淡地笑,不看他,“难道容先生还不如一个女人看得开?容澜,请先行一步,我不想再奉陪。”
乔小北默默坐在长廊的胶椅上。身后半天没有声音。该走了吧?她都这样赶人了,这个自尊强得很的男人不会硬赖在这儿。长吁一口气。头痛,心疼!
云弈闻讯赶来了。一见这场面面孔严肃起来,郑重地和乔小北相商:“小北,我去帮你找个好点的厨子。路瑶这情况,可能三五天之内是不会全好的。找个懂伤口的厨子,好好地替你好朋友调理一下。”
“谢谢!”云弈温文儒雅的气质依旧,神情一如往常,可是乔小北觉得他今天最可爱。不由得早笑了,云弈真好!她的手第一次主动放入他的手。
似乎受宠若惊,云弈一反儒雅,欣喜地瞄着她,长臂微抬,轻轻抚着她苍白的脸庞。轻轻地:“别怕,有我呢?”
“谢谢!”她说,想笑,却掉了两颗泪。半哭半笑间,默默地将自己的手儿交进他宽大的掌中。
也许还没爱上,但她会用心。只是这样决定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一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心——好疼!
“不用谢,迟早是一家人嘛!”云弈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调侃。原来被所爱的女人所信赖,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忽然周遭沉气氛奇诡,怎么了?
回头,容澜淡凉的面孔不变,双手环胸。细长的眼无比犀利,似不经意间评估着云弈,评估着云弈那双修长白净的手——它正在乔小北白白净净的脸上轻柔地爬着,似美容师那般熟练地舒缓地打着圈儿,呵护着她每一寸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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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种眼神让乔小北拉响警铃,回头看云弈。云弈的手依然停留在她脸上,随意而执着,似乎不知道旁边这个放肆的男人是谁。
“进去看看路瑶吧!”乔小北淡淡一笑,让云弈跟在身后,一起进入病房。
经过容澜身边时小心翼翼,时刻提防着他的手伸过来挡路。可是奇怪的很,明明很犀利的眼神,明明似乎无法容忍她身边有个男人,却只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看着她和云弈并肩走到路瑶床头。
路瑶没有睡。
睁着眼想心事,显然也知道乔小北与容澜之间的暗涛汹涌。看到云弈,轻轻笑了:“云先生忙得什么似的,还来看我,真是不敢当。”
“怎么把我说得跟国家首相似的。”云弈也笑,“路瑶是小北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应该过来,看看小北需不需要帮助。”
路瑶噗哧一笑,柔弱而清灵。云弈由衷赞美:“路瑶真漂亮。”
路瑶又噗哧笑了,朝乔小北眨眼睛:“云先生夸我,小北你别吃醋。”
路瑶还笑得出来,乔小北眼睛有点涩:“要吃醋早就吃醋了,路瑶你一直比我漂亮。这大家都知道啊!”
闻言大家都笑了。
偏偏路瑶还叹息:“漂亮又怎样,标准的红颜薄命……”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太过悲春思秋了,只得自我解嘲,“什么时候我也遇上个对我死心塌地的男人,可能我的人生就扭转过来了。”
“会有的。”乔小北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握着,专注地和她对视,给路瑶信心。
“好吧,我期待。”路瑶故意说。一边说着,一边瞄着门口那尊门神,再看看云弈总是不离乔小北面容的黑瞳,路瑶知道谈笑不太适合,便温柔地笑:“小北,你陪云先生出去蹓跶吧,我不能说太多话,也不能笑得厉害。会疼。去吧!等会再回来。”说完朝乔小北直使眼色。
乔小北懂路瑶的意思,容澜多强势的人,怎么会让她在这里和另外一个男人谈笑风生。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别让两个男人在医院起正面冲突。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是爱面子的人,不要做太幼稚的事。
“我们去吃早餐。路瑶你歇着,有事情马上打电话给我。”乔小北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云弈自然跟上。
“晚点回来。”路瑶有着调侃。笑容在看到容澜气定神闲的面容时微微一顿——有些事,真的只能成为历史,乔小北心中的爱无法彻底根除,但比起心中的恨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问题在于乔小北向来寡情,一次动情已然神伤,云弈想得到乔小北的真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能敬爱,不能亲爱。难以蜜爱。但话又说回来,哪个女人不想被宠爱,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也不一定。路瑶想着想着露出淡淡的笑靥。
路瑶正想着,那尊门神竟大步向她走来,还自动搬条椅子坐在路瑶床边。
路瑶大吃一惊,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要这门神注意她,还真是件难事。摇头,轻笑,又有些释然。她昨晚当然听到了他对乔小北的坦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惜他才华灼灼,还是不懂女人的心。乔小北要的是夫妻间的忠诚和信任,要的是一个公道,在为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黯然神伤,为汪苗苗一直在他的羽翼下生存而心术不正压抑,他却在扯国家大事。说了一大堆没有一句是乔小北想听到的事。
当然,他是身不由己,但他明知如此,依然招惹了乔小北,那么就不能再用身不由己来解释他的亏欠。
“你们感情很好。”容澜说,淡淡的。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路瑶坦然,“都是身世飘零,情路坎坷的女人。当然会感情好。”
有些虚弱,声音小小的,但字字清晰。说完,漂亮的眼瞄向容澜:“东方先生不回家?”
该回去了。和乔小北耗上整整一晚,如今还在这里和她坐着说话。据她所知,他是看不起她的,看不起做过情妇的女人——这人四年不见,难道脑袋坏了不成?
“以后请叫我容澜。”他说,淡淡的,深邃的黑瞳锁紧路瑶脆弱的面孔,虚弱的神情。他缓缓靠向椅背,双腿交叠慵懒坐着,神情专注地盯着路瑶。
这郑重的会面让路瑶心里有些堵。心底知道这男人是小北的情根,但更是情殇。刚刚云弈来的时候,她和乔小北一样,以为他会直接对云弈不友善,可是她们都猜错了。这个容澜对乔小北面前是不够镇定,但当年掌管东方集团时全是真才实学,沉着冷静,把握全局。沉默间统筹了江山,算计了他人。那么此时的沉默更让人心焦。
“我想知道小北这几年的事。”容澜淡淡地,深深地注视着路瑶,“我的女人非常聪明,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居然来到这里。”
“小北很慎重细致。”路瑶虚弱地肯定。这妞儿一旦想决绝,当真不留半点退路给对方。
“她离开A市时飞了十座城市,最后在广州消失。”容澜面凉如水,隐隐地恨。
“这些年你不会都在广州找她吧?”路瑶惊问。
“长江以南都找过。”容澜不否认。
无语,路瑶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才华出众的男人,如此骄傲的他穿梭于各个城市找乔小北时,却没有想过他的前妻本是小门小户出身。不一定坐飞机离开哪里。
“你想知道小北什么?”路瑶淡淡地,“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有一个呵护她的好男人。容澜你如果真爱小北,应该学会放手。”
“不,放手不是我容澜的风格。”容澜摇头,自言自语,“只有败者才这么消极。放手,意味着一无所有。”
摇头,路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人生百态,真理不是太多,每一个都有自己奉行的信念。容澜这种放手即成空的想法何尝不是真理。都说死了的人总是吃亏的那一个,就是因为没法抓住人,不得不随岁月流逝成空。
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这种格调,适合自我安慰,不适合于真爱。爱之入骨,则恨不能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想知道什么?我想说,我不一定告诉你。你让小北失望,让她苦涩了那么多年。你一出来让我失去生育能力,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路瑶淡笑,“好吧,容澜,我现在有点累,能不能长话短说?”
“可以。”他淡淡地,“我要知道小北这几年的生活。”
“啊?”路瑶扬眉,那还能长话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