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不到了,我,盲了。
呵呵,不必想了,我疯了。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身上唯一,也是最宝贵的物件,就是他送我的项链表。
那是他和我,爱的见证。我,想带着当年的爱,死去。
那是阳阳,悠悠姐,和我最后联系的纽带。我,想带着对他们的思念,死去。
快了,一切马上就要彻底结束了。
我,很乖,很温柔。
由着他抱起我,亲我。
我把自己挂在他脖子上,那是我当年最喜欢的感觉。
我认认真真地亲他,用手在他怀里,如当年那样摸索着他衣服上的褶皱。
轻柔的摸索着他尖瘦的下颚。
他,太瘦了。好像,只剩骨头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我依然爱他,心疼他,竟一点儿也不恨他。
只可惜,我们缘份尽了。
他说过,喜欢我轻柔的声音。
我轻轻柔柔地对他说:
“鹤翔,我很爱你。谢谢你带我来。多谢你!”
我多谢他带给我的那些美好、甜蜜、温馨,和温暖。
他带给我的伤害,他对我的恨,就随着我的死,散去吧。
我,依然深爱着他,依然思念着阳阳和悠悠姐。
但是,我一秒种也不想,万念俱灰地苟延残喘。
他,会好好的对阳阳。阳阳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没有了被追杀的妈妈,没有了饱受伤害的妈妈,没有了已经哭瞎了的妈妈,阳阳可以过得更安全、轻松了。
我,很开心,我很快就可以死了。
终于到了剑池旁。
我看不到,只好凭借游人的赞叹和议论,凭借上一次来时的深刻记忆,来判断是否到了,我想到的地方。
人,一门心思要做什么的时候,就会有奇迹发生。
我,一个刚失明的人,凭借记忆和勉强的耳力,竟真的来到我的目的地。我的葬身之地。
呵呵,我要解脱了。我连自己,都不用恨了。
因为,我终于可以死了。
“咯咯!太好了。”
我开心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无忧无虑、痛痛快快的,像孩子一样地,咯咯地笑了。
“鹤翔,多谢你!我最爱你了!”
是的,此时此刻的我,最爱鹤翔。
我为了他,放弃自己了,放弃了阳阳,放弃了做母亲的责任。
因为他,我,放弃了一切了。
他,很沉默。
我,无所谓了。
自己轻轻地唱起了那首长相知:
“。。。。。。我与君,长相知。长命无,绝衰。。。。。。 ”
一曲唱罢,旁边有游人赞:
“那个盲人。唱的真有情意。”
还有游人,我要再等等。
我不愿自己的死,影响到游人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除了瀑布的水声,好像已经没有别的游人了。
他,还暖暖的拥着我。
我想,是死的时候了。
心里一阵绞痛,又很快就平缓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这个盲人,又轻柔地小声唱起来。
边唱,边又轻轻跳起来,我的绝唱,踏歌: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
我从他怀里旋了出去,我旋的很快,到了我感觉好的地方。
用力后仰,我飘起来了,快速下坠,成功了。
我,终于可以死了。我,很开心。
就像莫邪为丈夫投炉一样儿,我,为了他,投池了。
我快乐地失去了知觉。
没有听到远处游人的惊叫:
“有人坠池了。”
“那个女的没事儿,男的好像惨了。”
这一次的天堂,好静啊,好黑。
原来,盲人,上了天堂,还是盲人。
慢慢有了光亮,我醒了。
我,没有死,眼睛居然也恢复了视力。
我躺在小屋里了。
怎么会?
我的计划,执行的很顺利。
那么高的剑池,掉下去了,怎么可能掉到小屋里。
“阿凝,你醒了。有那力气死,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是钊哥的声音,责备的关切。
“钊哥。”
我,流泪了。我,又可以流泪了。
钊哥,就象我的亲哥哥,劫后重生的我,毫无顾忌地哭了。
钊哥告诉我,是鹤翔派人送我回来。
鹤翔,留在浙江有事儿。
我,又没死。我,大概是不死草。百折不死。
我,也不再想死了。
钊哥说的对。我那么努力地为了死去折腾,都死不了。
我应该为活着,折腾了。
生活的磨难,会让人变的坚强。
死,或许是种解脱,或许是种逃避,或许是种有勇气的放弃;
活,则更是种责任,更是种争取,更是种有勇气的坚持。
我要活下去,要自己去救出阳阳,悠悠姐。
我,开始锻炼身体,学武功。竟然进步神速。我真的有些天分。
我,不再恨自己。
每日想念着阳阳和悠悠姐。
也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想念,目标对准了自己的杀手,鹤翔。
我,是疯了。
竟还深爱着立了生死状,必须除掉自己的鹤翔。
我,终究是不愿意看见,鹤翔出任何事儿。
我,不能死。
鹤翔,也不能死。
鹤翔,回来了。好像断了肋骨。还带回了摔坏的项链表。
原来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又是不惜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我。
原来,我脖子上的项链摔到岩石上,摔碎了表面。
那护着我摔砸在岩石上的他,受的伤,不止是断了肋骨吧。
我,偷偷地哭了好久。
我不明白。
鹤翔和我,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
为什么他会立生死状杀我?为什么他会恨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听出来了。
他,恨我,竟恨了很久。
他很温柔、很绝情地告诉我,一个又一个他的阴谋。
让我求生恼火,求死不愿。
完全不在意我的神经崩溃、坍塌,愈合,又崩溃、坍塌、愈合。
他,契而不舍地、温柔地讲无情的话。
他温柔地说,盖小屋是为了吸引我注意。
他早了解了我的自闭和对古诗文的兴趣。
故意设了诱饵。
我是自愿被诱惑去的。
他真的很过分,我猛练了一套拳。
他又温柔地说,在展会救我,是利用天赐良机。
大打仗义牌,巧用美人计,用美貌、气质、仗义、体贴来诱惑我上钩。
我是自己上的钩。
他又说,故意着凉生病,安排刘妈妈帮忙,借力刘妈妈来打动我。
我又主动上当。
他太欺负人了。我又舞了六套剑。
他说,不惜冒生命危险,大玩苦肉计,高烧哮喘,打激素上演感人诀别戏码。
是为了动之以情。我就主动感激涕零。
他真是岂有此理。我的拳法,已突飞猛进。
他,用短信来了一招欲擒故纵。
他,又故意雨中发病,触发我母爱大奉献,生死不离。
他,卖弄博学多才,是为了晓之以理。
我甘愿如痴如狂。
他,简直是欺人太甚。我的剑术,更出神入化。
一路被他温柔绝情地恨着,折磨着,我的身体越来越好,武功越来越高。
看似努力折磨我的他,很认真地大谈阴谋论的他,却病倒了。
又要出国治疗。
我主动申请,要跟着去美国。
理由是,方便他继续恨我。
他,点头了。
我要离开小屋,离开他。
在他生死状到期之前,一定要揪出令他夺孩子,除掉我的幕后黑手。
这样,他、阳阳和悠悠姐,就都安全了。
他,太厉害。
小屋的警戒,太过缜密。
就如他所说的,我没处逃。
到了美国,我会有机会。没有机会,我也要制造机会。
我,会容忍鹤翔无休止地恨我,他可以恨我到天荒地老。
因为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
、(三十八)身世浮沉雨打萍
我,会容忍鹤翔无休止地恨我,他可以恨我到天荒地老。
因为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
不禁又一次慨叹,世事难料。
金风玉露一相逢时的甜蜜,仍历历在目。
我和他,终还是要天各一方了。
应该恨他的我,计划好了,要离开他了。
可是,心里却仍然是眷恋不舍。
他和孩子的东西,我不能带做纪念。
我担心会暴露了计划。
摔坏的项链表,他收着呢。也好。
偷偷地把他送我的小红豆,从漂亮的盒子里取出。
藏在我贴身的口袋里。
我也把自己的美国证件,放进另一个贴身的口袋。
很仔仔细细地帮他收拾好旅行箱。
很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他喜欢的小日用品。
明明知道,在美国,他什么都不会缺。
我还是认认真真地,为他考虑了又考虑。
完全顾不上,盲过的眼,害的我十针有九针扎空。
摸索着,熬夜奋战赶绣了一个小枕头。
点点血珠,斑斑泪花,染红了瓣瓣红莲。
终于完工了。送给爱莲的他。
偷偷地把用血泪完成的锈枕,塞进他的行囊。
权作纪念吧。
和他商量,还可不可以,再照顾他一次。
他温柔地答应了。
他正病着,肋骨还有伤。
瘦的让我心疼。
很小心翼翼地,帮他从头到脚的,细细地擦洗。
我的泪,滑下来,不小心掉到他身上。
他温柔地抚抚我的手,以示安慰。
他,是我一生最爱的,也是唯一挚爱的男人。
没有死别,却要生离了。
我和他,彼此之间,是福,还是劫。
我们的缘分,是善还是。。。。。。
轻柔地为他擦干手脚,轻柔地为他穿好衣服。。。。。。
轻柔地为他理顺头发。
偷偷地收起了,他两根脱落的头发。
静静地为他修鼻毛,掏耳朵,刮胡子,剪指甲。
偷偷地又藏起,一小节剪落的,他的指甲。
我盲过的眼睛,有一只恢复的差,失去了立体距感。
我为他剪指甲,会吃力。
常常离他指甲还有一、两个毫米,就剪空了。
我的泪,哗哗地流出了,紧紧地咬住嘴唇,坚持着。
他也流泪了。
两个泪人,各怀心事儿,相对无语,泪千行。
这一夜,非常地难熬。
痛苦中的人,会觉得时间过的太慢,又不愿意分开。
他,温柔地张开双臂,我扑进他怀里。
我泪如泉涌。
他的泪,也如断了线的珍珠,敲在我心盘上。
我知道,他知道了,我这一次,会真的离开他了。
我没有把握分开以后,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我无法预料,再见面,他和我,会是爱人、仇人。
还是刺客、与被刺的人。
我不愿想,下一次,是拥抱,还是刀枪相见。
他和我,都选择了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