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红灯已经过去,车流开始动了起来,任默生不想再多说,挂断了电话,知道以何阑珊的性格,定然会纠缠着再度打进来。
直接关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优雅,唇角的线条却冰冷沉寂。
怀安镇依旧安静,躺在苍茫的夜色里,沉静一片,任默生在巷口处熄灭的车灯,抽出一根烟点燃。
那烟雾缭绕间,他的眉目渐渐地迷糊,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他竟然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来怀安镇,却不敢相见。
夜已经深了,长长的巷口两边低矮的路灯发出惨淡的灯光,任默生打开车窗,凉凉丝丝的雨丝就飘了进来。
还带着桂花香,春天已经悄然地来了,巷子两边高大的桂花树结满了梨白的花,风一吹,就飘然飘落。
在地上铺就了一层梨白的地毯,一眼望去,明黄色的灯光下,美得耀眼。
那古老斑驳的墙,那桂花树冬来春去的屹立,都盛满了秦玖的点点滴滴的记忆。
她每每说起的时候,笑容总是美好得让人迷失在她的笑颜之中,不想醒来,她对这里的情感,既怯又爱。
他的已经有些飘远了,手上的烟已经快燃尽,他把烟按在烟缸里掐灭,开了车门踏出去。
记得秦玖曾经兴奋地和他说起过,小的时候,她最快乐的一件事情便是春天的时候在这条巷子里行走,才在那梨白上,仿佛踏在了云巅之上,让她好生快乐。
那时候的任默生,不知道走在这么厚厚的一层桂花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终于走在上面的时候,秦玖已经不在身边。
脚下传来柔软的触感,任默生的嘴角竟然扯出了清浅的笑意,秦玖说得是对的,脚下柔软不已,仿佛踏在了云巅之上。
他还在微笑,像个小孩子一般,窥探了到了心爱的女子的那美好的时候,总是那么欢喜不已。
“任默生?!”
深夜寂寥的四周,雨丝拍打在斑驳的古墙上,回音悠长,那风穿堂儿来,夹带着花香四溢,空气里流转着安静的沉香。
任默生的背影瞬间僵直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凌晨三点,他会开车到到了这里,然后也能遇见了这个女子。
他略微地回头,便看见一身单薄的秦玖撑着素色的伞,站在那满地的桂花之上。
冷气还是没有消减,秦玖却只着了宽松的毛衣牛仔裤,锁骨出裸露,他能清楚地看见女子节节挺立的骨节。长发慵懒地搭在肩上,整个人清减而且淡泊。
任默生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隐隐地痛,也不过的几天不见,这个女子的神色已经憔悴了好几分,素颜朝天,容颜萧索。
秦玖的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纵然她曾经那么潇洒地离开他,现在看见一用这样深沉心疼的神色看着她,心难受得仿佛溺了水。
“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任默生迈开脚步跨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形容憔悴,总是很心疼的。
他的嗓音低哑隐忍,秦玖撑着伞的手紧紧地握紧了伞骨,看着眼前男人柔和的神色,心底百味交织。
他的温柔也曾赋予她人,也曾那般温柔地拥她人入怀,可是,任默生,既然无心,为什么要深夜来访,宛若情深?
、山长水阔始相逢,语笑情未了。(六)JQ
“任公子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就算是心底已经柔软了下来,口却还是不能饶人,秦玖哂笑地抿唇,略微嘲讽。
任默生被她哽得心口作痛,秦玖总会在他心软的时候,竖起她的保护壳,把他拒之门外。
“秦玖,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任默生痛心不已,从前那个潇洒优雅的女子,总是对一切的事情都不在乎,嬉笑着来来去去。
他的秦玖,被什么牵绊住了脚步,为谁停了下来?变得如此仓皇憔悴。本来是不打算见的,但是此刻见到了,他却再也狠不下心责怪她了。
秦玖笑得更为张扬,在这深夜的巷口回音不去,惊了那一树的桂花香。
“哦,原来任公子这么了解我,你是不是都这么了解每一个陪你上床的女子?”
秦玖始终是执拗的,讽刺任默生的时候,也深深地扎痛了她自己,何阑珊那般小鸟依人地依靠在他的身上,多么的情深恩爱。
任默生的脸变得阴沉无比,瞳孔收缩,眯着眼睛冷冽地看着秦玖,看见她眼底那一抹倔强的逞强,所有的责备都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全部散去。
空气似乎都忘记了对流,任默生的眉目太深,秦玖无比地怨恨自己,她最是忍受不了任默生这样的情深。
“不管你相不相信,能上我的床的,除了何阑珊,就只有一个你。”任默生的声音嘶哑万分,苦涩绵长,背对着秦玖转过了身体。
是什么在风中飞转,仿佛是任默生用力遏制住的悲伤,顺着那风飞逝,跌落在秦玖的心尖上,滚烫得让她的心都在颤抖。
她定然是刺到了任默生心中的那一根刺,曾经那么爱的女人,用心呵护着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到头来,她却不要他们的孩子,释然离去。
就算是冷硬的任默生,也是始终过不了这个坎的,那罪恶感把她吞没,却最是挣扎。
小白楼里面的女人呢?是他的谁?莫槿凝呢,究竟是他的谁?秦玖在乎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总是很艰难地发现,爱情早就在她徘徊不前中,悄然而去。
秦玖始终不懂,藏在任默生心底的挚爱情深是一个什么的样子,他从来都不说,所以,她假装忽略。
“对不起,任默生,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不懂得去照顾你的感受,你就当我死了,不要因为我这样的混蛋难过。夜深了,回去吧。”
到底是她不懂得去体会任默生心底的伤痛,所以,她固执地不肯再回头,撑着伞,越过任默生,寂寥离去。
既然已经不能在一起,再多的纠缠都没有用,只是心底会难过,她想说,其实任默生,我们都一样,都是傻瓜。
都曾在爱情里受过伤,所以,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我爱你。
“秦玖,如果我忘不了怎么办?”任默生萧索的声音挣扎不已,在她的面前,他把所有的骄傲都抛却,地下最低的姿态去挽留。
只只愿这个女子还在他的身边,仰起头的时候,笑意总是很明媚。
秦玖的脚步踉跄不已,被任默生的话刺到了心肺,说她秦玖不爱任默生,那的假的,只是,她却已经回不去了。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忘不掉的,谁离开了谁,还不是照样过,任默生,不要自欺欺人了。”秦玖是带刺的玫瑰,鲜艳美丽,却总是带着刺,把爱她的那人,刺得鲜血淋漓。
“不,秦玖,你心里也是难过的我知道,你再怎么逞强,都也只是一个女人,秦玖,你答应嫁给我的,你怎么能反悔呢?”任默生说得有些激动,从来沉稳内敛的他,最终已经接近疯狂。
秦玖脸上的笑意再也支撑不下去,手垂了下来,手里的伞滑落在脚边,滚出了一圈。
这么多年的颠簸流离,她把自己的心都冰封了起来,会竖起长长的刺,保护着自己,不敢去爱,总怕被伤得疼痛。
“任默生,不要以为你多了解我,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所有爱我的人,都得死,都得离开。”
胸口疼得她全身抽搐,抬头看那巷口的时候,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就站在门口,穿着那年的碎花裙,脸上笑得宠溺,对着她挥手。
那个时候她秦玖不懂,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告别,而是一个死亡的诀别。
总是会成为她心头的刺,刺得她夜夜疼痛,她记得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上面已经开始有了尸虫,秦玖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看见虫子的时候,都会心成灰。
“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说这些煽情的话?我的心痛,你能感觉吗?你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的疼痛感同身受,所以,你不懂我。”秦玖倔强而且尖锐地对着任默生喊,这个男人,曾经一度让她在得得失失中,不可自拔。
任默生眼底有一深潭,秦玖看见自己在他眼底的倒影越来越清晰,却慢慢地淹没在了那不见底的寒冰中。
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脸上已经泪流满面,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在任默生的面前,迷失自己。
是什么抽干了她的力气,是往事里母亲殷切的眼光,还是顾北城即将逝去的生命?
还是因为和任默生的爱情,不能两全?
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肩膀,不想面对任默生哀切的眸光,总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却恍然跌进了他的怀抱,他身上的木香味就如同毒药,钻进她的身体,让她心疼不已。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任默生把她抱了起来,伏在她的耳畔轻声地哄着。
秦玖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他不知道顾北城的事情,所以不明白秦玖即将又要失去一个至亲之人的心情。
雨丝虽然小,但是两个人站在雨丝里久了,身上都已经被浸湿,秦玖在他的怀里掩着脸,小孩子般的,伤痛无比。
任默生拉开车门,把秦玖抱了进去,车里暗黄的灯光下,秦玖缩在车子的角落里,头埋在膝盖里,头发凌乱地遮盖住了她的半个身体。
任默生便能感觉到心底凌厉的疼痛,是不是他引发了这个女子最深切的悲伤?让她这么难过?
“玖儿,不哭了,你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不哭了行吗?”任默生耐着性子,柔和地揉着她的发,拿出车里的备用毛巾,给她擦拭着头发。
任默生的动作很轻柔,很轻柔,生怕惊动了秦玖。
记忆里,就算是何阑珊,他也不曾这般为她心疼过,也不曾用尽温柔,秦玖果然把他的心都腐蚀掉了。
“玖儿,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放心一点?我不会为难你,你想去哪?就去吧。”
任默生想伸手抱她,却害怕她的抗拒,颓废地倚在椅背上,已经明白了秦玖执意了要分开。
既然她认为这样她回好过一点,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留住她?一生还太长,不愿意让她难过。
秦玖却倏然抱住了他,车内的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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