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维兰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十分亲切。还有琉卡、梵卓、鬼王三人、加百列、拉结尔……萨麦尔……萨麦尔的气息并不在附近。
“唯有死亡能阻止萨麦尔的理想。”
米凯尔的声音突然回荡在缇雅耳边。她迅速睁开眼睛，星辰在夜空流动，各种闪亮鲜艳的色彩映入视线，唯独没有她最希望看到的那张容颜。
缇雅调整情绪，目光沉静地掠过众人的脸庞。他们的神态宣告着对事实的一知半解，他们分散立于瑞米尔身后、身旁，齐刷刷地望向翩然降临的缇雅。
大家都知道，她已接受米凯尔的邀请，加入苍穹密令。米凯尔让她独自面对真相之外的众人，让她代表天使长的声音，却没有告诉她具体详细的做法。他相信她，更相信真相的力量。
缇雅回忆着米凯尔优雅的姿态，轻盈地向前走了两步。
“据各位所知，我已接受天使长米凯尔的邀请，正式加入苍穹密令。”缇雅用了一个很正式的开场白。“如今，米凯尔在契约之殿守护元素精灵王，我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
缇雅顿了片刻，继续道：“由于状况有变，神谕临时更改，撤销炽天使亚纳尔的清除令，给予亚纳尔自由选择的权利，留在大陆，或者回归天界，由他自己决定。”
“这真是不可思议。”加百列神情冰冷，对这个决定非常不满。“我要回去了！”他愤然转身，展开翅膀就要飞走。
“等等，加百列！”拉结尔一把揪住他的翅膀，转而望向缇雅，目光很快从凌厉转为温和。“对于我和加百列，神谕里，是否还有其他安排？”
缇雅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平静，并未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瞬间的慌张。
“自由。你们可以选择立即返回天界，或是，留在这里，等待你们伟大的天使长。毕竟，苍穹密令的关键内容还未完成。”缇雅的表现越来越从容了。
加百列收起羽翼，和拉结尔对望一眼，继而同时将目光投向瑞米尔。他们不认识瑞米尔，而从神明领地到契约之山的途中，两人也很难有机会和他交流，但通过之前瑞米尔和米凯尔的对持，聪明的天使战士很快猜到苍穹密令的关键内容应与这个毫无气息的黑发男子有关。至于他的身份——能够将隐身的米凯尔逼出原型，足以证明他绝非等闲之辈。
“瑞米尔。”缇雅呼唤着，缓步走到他面前，仰望他沉静的容颜。“原谅我。为了亚纳尔和卡斯诺尔大陆，我不能，帮助你实现心愿。而我更无法用自己的双手，终结你的生命。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承受痛苦，直到你觉得轻松一些，再回到他身边。”
“是这样。”瑞米尔微垂眼帘，像一尊静止的雕像。
缇雅盯着他的脸庞，突然想到，米凯尔可以感应到瑞米尔，那么，瑞米尔呢？他一定也可以感应到米凯尔，感应到契约之殿正在结晶的元素精灵王，他或许——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瑞米尔美妙的声音打断缇雅的思绪，目光温柔。“让我想想，再来告诉你。”
瑞米尔说完，便如幻影般消散不见。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暗流汹涌
云朵变幻莫测，拂晓与白昼交融，自梦醒以来见证过的一切悲悯和哀乐，都铭刻在血色的花纹之上。
——《千夜叹息》
瑞米尔消失后，维兰随即走到缇雅身前，扶住她的肩膀，神情紧张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缇雅犹豫片刻，轻声回答：“那位黑发男子，瑞米尔，他一直在寻找实现心愿的方式，并且，他找到了。只有狩猎之弓才能做到。所以，只要我保证不用狩猎之弓帮助瑞米尔实现愿望，梵卓就可以获得自由，卡斯诺尔大陆……也不会有事。”
维兰温情凝眸，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谢谢你，缇雅。”他说着，将她用力揽进怀中。
缇雅拍拍维兰的肩膀，轻柔地脱离他的怀抱，随之转移话题。
“嘉蒂丝，你们找到嘉蒂丝了？”她柔声问，神情自然从容。
“嗯。那个该死的萨麦尔——”维兰咬牙切齿地骂道。
“萨麦尔？”缇雅故作困惑地皱起眉。
“一定是他用了什么诡计把嘉蒂丝封在水晶里，我和琉卡想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成功，本打算质问萨麦尔，但看到你被米凯尔带走，我们就先赶回来探查情况。”维兰解释道。
“既然梵卓和卡斯诺尔大陆的危机已暂时解除，缇雅，请和我们返回神明领地，解救嘉蒂丝。”琉卡走过来，语气里是刻不容缓的催促。
缇雅眼中波澜微泛，但很快恢复平静。“好的。”她微笑回应。
维兰也随之展露笑颜，没有缘由地感到心情舒畅。他转身面向几位金光闪闪的天使。神态威严地说道：“在米凯尔离开前，你们可以自由穿行于大陆，但必须藏起你们张扬的翅膀，保证不干扰精灵族的生活。”
未等三位天使有所回应。维兰又将目光转向鬼王，神情比之前和蔼许多：“贝西卜，回到水泽族城堡继续等待吧。如今契约之殿和元素精灵王在天界监管之下。我有心无力。只能期待米凯尔尽早完成苍穹密令，离开大陆。”
维兰顿了片刻，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加百列，继续对贝西卜说：“你也可以和老朋友叙叙旧，别太激动就好。”
维兰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向缇雅和琉卡点头示意。三人乘风直上，疾速驶离众人的视线。
“就这样宣告和平共处了？”阿斯蒙德一脸失望地感慨道。不久前在神明领地的大战，让他畅快淋漓。对手不仅是真正的天界战士，而且分别为声名显赫的加百列和特立独行的拉结尔。
更让阿斯蒙德激动的是，他见到了久违的天使长。米凯尔的双翼红发，和手持圣剑的战斗状态，实在令人热血沸腾。因此，他并不希望战斗就这样无果而终。
“那个瑞米尔，究竟是什么人？”梵卓和贝西卜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不像阿斯蒙德那样渴望战斗，而是对黑发男子充满好奇。他们神态认真地注视着加百列和拉结尔，等待他们给予答复。
实际上，加百列和拉结尔亦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从未听说过“瑞米尔”。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在精灵大陆，因为按照天界的规矩，米凯尔参与的苍穹密令，关键部分的任务只有主神和天使长清楚。
“星辰大战前，我曾偶然间从米凯尔和路西菲尔的谈话中听到这个名字，艾米丽也说。当初是瑞米尔将她放出天界的牢笼——”梵卓见加百列和拉结尔没有回答，主动说起自己掌握的少量信息。
加百列面无表情地盯着梵卓，展开双翼，一言不发地飞离艾茵莫卡悬山边缘。
“这就要走了？”阿斯蒙德望着加百列远去的背影，依依不舍地呢喃自语。
“他只是打算四处散散心而已。虽然他不满主神更改密令的决定，但终极任务尚未完成，我们也不能提前返回。即使米凯尔给予我们自由选择权，但为了兄弟之情，我们也必须留下来做他的后备力量。”拉结尔态度温和地解释道。
“你们之间，也存在情谊么？”贝西卜听到天界战士说“兄弟之情”，觉得十分讽刺。
拉结尔摇头微笑，依然温和地望着贝西卜，语气舒缓而平稳：“星辰大战之后，天界产生了微妙变化。虽然我们依然没有痛觉，但是对感情的认知不再单一。尽管我们无法像精灵、恶魔、人类那般，深切体会各种细腻的情感，但我们正努力在既知定义的基础上，去理解，甚至，在某些瞬间，我们可以获得微弱却又清晰的真切感受。”
“主神不会在意么？对于你们的努力，主神——”贝西卜紧接着提出自己的疑问。
“从主神撤销对亚纳尔的清除令，你得不出结论吗？”拉结尔反问道。“改变的，不止是我们。”
“的确……让人意外。”贝西卜垂眸感叹，唇边浮现一丝苦笑。
“如果改变早些发生，或许很多人的命运会与如今不同。”拉结尔说着，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贝西卜望着他清澈的眸子，久远的记忆又在眼前模糊闪现。阿斯塔罗和阿斯蒙德在一旁安静聆听，禁不住想起自己曾在天界的时光。
“那么，亚纳尔，你的选择是？”拉结尔将目光转向梵卓。
“留在这里。”梵卓没有任何迟疑，果断作答。
拉结尔望着他，沉默片刻后微笑道：“我明白了。虽然你已恢复炽天使的身份，但曾为契约者的经历——”拉结尔预言又止，转身俯瞰苍茫青葱的卡斯诺尔大陆。
“既然大陆的主人已经予以我们暂时的自由，亚纳尔，带我游览一下美丽的卡斯诺尔大陆吧。顺便讲讲你所知的精灵故事。还有贝西卜，我真诚邀请你们同往，我久居天界，对地狱了解甚微。告诉我一些有趣的故事吧，我正想编写一本关于恶魔的书。”拉结尔语气诚恳。
面对“秘境与至高之神秘天使”如此温和真诚的邀请，谁还忍心拒绝呢？梵卓和鬼王三人心照不宣。离开艾茵莫卡悬山，开始他们的“精灵大陆之旅”。
与此同时，维兰、琉卡和缇雅也止步于前往神明领地的途中。缇雅几乎和琉卡同时感应到嘉蒂丝的气息，拽着维兰落回地面，差点与在林中打转的绿精灵撞个满怀。
“啊！”嘉蒂丝看到缇雅，惊叫着躲到维兰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琉卡一把将嘉蒂丝拽到身前，关切地问道。
“她、她怎么离开封印……月光……箭……”绿精灵斜睨着缇雅。目光时而有神，时而涣散，她皱着眉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琉卡肩上，又迅速抬起。挣脱他的手臂，转到维兰面前。
“为什么要迷惑我？”嘉蒂丝面露委屈，眼中瞬间充满泪水。“把我在深夜赶到南方，自己却回到暗夜城堡，你，你和柏莎——”她没能继续说下去，脸颊变得格外红润。
“哦，被识破了。”琉卡瞄了维兰一眼，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你也知道？”嘉蒂丝立刻回眸紧盯琉卡。气愤地吼了一声：“哥哥！”她跺着脚，双手掐腰，继续声讨两人。“维兰，你能将‘凝眸探寻’结合黑暗魔法发展成对同类的意识控制，我为你感到无比自豪，但一定要用我做实验吗？还有琉卡。我的哥哥，你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