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红灯亮了,他的车子停下,正好能够看见右侧地上有无数的鲜血,蜿蜿蜒蜒。
尹乐风皱眉,这车子的速度到底得开得多块,能够撞出伤者那么多的鲜血。看样子,这伤者应该被送去了医院。
“我觉得那伤者是活不成啦……唉……好可惜……她女儿哭得好可怜哟……”
这些话,轻飘飘地进入了尹乐风的耳朵。
绿灯亮起,尹乐风的车开出,继续寻找着苏可……
*
苏可躺在床上睡着了,眼角满是泪水。此刻,她的手正挂着点滴,一滴一滴……
许久之后,她才醒过来。
看着这陌生的白色,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打着点滴,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这么一想,苏可立马起身,想拔去自己手上的盐水针,想去找她母亲。
“你别动。”一名护士进来了,立马阻止苏可,“你知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差点都流了。”
苏可眨眼,忍不住痛哭出声。
肚子还在一抽一抽地痛,她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裙子上那些鲜红的血迹。
有她母亲的,也有她宝宝的……
护士见苏可不再挣扎,便轻舒口气,用无比怜悯的目光看着苏可,“你的丈夫呢?”
苏可看着护士,“我妈妈呢?我妈妈怎么样了?”
护士的目光有些躲闪,“你知道吗?你来的时候,身下已经流了不少血了,这次动的胎气很厉害啊。医生说你起码要卧床睡两个月了。如果你还想要孩子,千万不要乱走动了。”
苏可张张嘴,“我妈妈怎么样了?”
护士故作不解地回道,“你妈妈?我不清楚唉。”
苏可低声哭泣,“是不是我挂了点滴,就可以去看我妈妈?”
一名医生走了进来,看见苏可哭得梨花带雨,“你现在不宜走动。”
苏可哭。
护士和医生无奈地看了眼苏可,医生再给苏可细细检查了一番,叹口气,“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啊,这个孩子……唉……我觉得……”
“孩子我一定会留住的!”苏可无比坚定地说。
医生点头,“既然你想要孩子留住,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要听我的。你已经动过几次胎气了,这次更是见了红,如果你在不肯卧床休息的话,这个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
苏可流泪,点头,“可是我想见我妈妈。”
医生没有再理苏可,收好检查的东西便离开了病房,而护士则是安慰道,“唉,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嗯,我妈妈一定会没事的。不过你应该把你的家人喊过来啊。”护士笑着对苏可说,苏可点头。
护士便出去了,心里则是咋咋舌,这样欺骗她虽然不好,但是若是不稳住她,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问题。
唉,已经没有了妈妈,要是在没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啊。
随后护士想到了方才他们被救护车一起送来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妈妈就已经气若游丝,而她则是出了救护车,就晕了过去,腿间还有不少的鲜血。
她的妈妈经过一番抢救,还是无效,医生宣布了脑死亡。然后这尸体,便被放进了太平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让她的家人过来认领。
唉,真是夭寿。见惯了生离死别,护士只能叹口气回到自己的岗位。
*
护士出去之后,苏可拿出了手机,看见自己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有好几个是陌生号码,还有一个是尹乐风的电话。
苏可先打电话给苏锦年,依旧是令人憎恨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可恨不得将这个手机砸在墙上,哭泣声不止:锦年,你在哪里!
“兹兹——”手机再一次响起,苏可低头一看,是尹乐风的。
苏可接起,“呜呜——”
尹乐风心一惊,“可可,你怎么了?”
“乐风……”
“你先别哭,别哭,告诉我,我马上过来找你……”
“乐风……呜呜……”
“乖,可可,把话说清楚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医院……妈妈她……妈妈她……”苏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在医院……”
那边厢,尹乐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你在医院,你在哪个医院?别哭,可可,别哭,我会过来陪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可哭着,“妈妈出了车祸……我……”
正在此时,尹乐风回想到了方才那个十字路口所看到那一幕,以及那句清晰无比的讨论声:“我觉得那伤者是活不成啦……唉……好可惜……她女儿哭得好可怜哟……”
许久,尹乐风问苏可,无比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在XX路十字路口?”
“嗯……”苏可哭着回答,“妈妈她……”
“你等我!”
尹乐风挂了电话,脚踩油门,猛地打了方向盘,进入往回开的车道,然后急速地前行。
那边的警察还在做着笔录,拍摄着照片,尹乐风的脸逐渐变得苍白无比。
她的心跳得异常地迅速,没出几分钟,他便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旁的停车位上,然后跑到民警那边,“您好,我想问下,这个出事的伤者以及她的女儿,去了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吧。”警察回答。
尹乐风得了答案,急急地往车那边跑,再次发动车子,直接朝着人民医院开去。
他心里祈祷,苏可的妈妈千万不能有事。
但是,越是祈祷,那句:“我觉得那伤者是活不成啦……唉……好可惜……她女儿哭得好可怜哟……”就不断地响彻在他的脑海里。
“小风风,这是你伯父做的蛋挞,多尝点。”
“小风风,咱们可可以后要是嫁给你,我是一百个放心的。”
“小风风,哎呦,你真合阿姨的眼缘,一看就知道是给我做女婿的。”
“……”
不知不觉,尹乐风啊流出了泪水。
和苏可的妈妈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他非常地喜欢苏可的妈妈。可是如果真的没了,他会好难受好难受的。
那种窒息的痛,就像是至亲离去一般。
他不要!
车子非常快速地开着,两旁都是线条的空白风景。
引擎的声音响彻云霄。
人民医院,依旧好多人,脚步匆匆。
尹乐风停好车,便快速地朝着前台服务去问了,大概是今天因为出车祸进来的只有苏可妈妈一人,所以很快便被尹乐风问道了。
当那人和尹乐风道,“人现在在太平间,请节哀顺变。”的时候,尹乐风的心一扎一扎的痛。
真的没了……
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尹乐风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他随着医生去了太平间。
冰冷冷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尹乐风跟在医生的后面,医生拉开一个柜子,苏可的妈妈就这么安详的躺在那里。虽然脸已经浮肿,变成青灰色,但是他依旧看到了她那淡淡的笑……
“阿姨……”
尹乐风的泪水再一次冒了出来。
“阿姨……”
那医生拍拍尹乐风的肩膀,“节哀顺变。”
“阿姨……”
尹乐风蹲下身,看着苏可妈妈,“阿姨,我会照顾可可的,我不会让可可受伤的,你放心……阿姨……”
……
当尹乐风抹干了眼泪,随着医生来到苏可的病房时,他在门外站了好久。直到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他才推开病房的门。
苏可坐在床上,看着上面的点滴瓶发呆,眼角边还是泪水。
“可可……”
苏可这才回过头,看见尹乐风的到来,苏可眼泪水流了出来,“乐风……妈妈……”
尹乐风坐在苏可的身边,拍拍苏可的肩膀,“可可,没事,阿姨没事。”
“真的?”苏可泪眼迷蒙地看着尹乐风。
尹乐风沉重的点点头,“不过你先要把自己养好。为你肚子里的宝宝想想,好不好?”
苏可破涕为笑,轻呼一口气,“妈妈没事就好。”
尹乐风点头,“我去看了阿姨,阿姨还在睡呢,所以你也要乖乖的啊,不要动不动就哭,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苏可。”
苏可点头,“那我妈妈醒过来的时候,你和我妈妈说一声,我会听她的,把她外孙照顾好,她安心地养伤。”
尹乐风点头。
“对了,我锦年的电话打不通。”苏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在军区总医院,你帮我和他说一声吧。”
尹乐风点头,“这些你别管,我会弄好的,你就负责把我的宝贝干儿子生出来就好。”
苏可笑嘻嘻地点头,“好。”
尹乐风看着苏可泪水中的笑容,心酸酸地,起身不忍再看,若是谎言被真相拆穿,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恨他……
“可可,我去外面抽支烟。”他起身,狼狈离去。
“你不是不怎么抽烟的吗?”苏可疑惑地看了眼尹乐风。
“生意上学会的。”其实那只是他想暂时离开这个病房的借口,他怕自己每多呆上一分钟,他的谎言就会被她明媚的眼睛所识破。
……
走廊上
尹乐风打电话给苏锦年,那令人咬牙切齿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让他骂娘,之后,他打电话给郑跃东。
郑跃东接起,“怎么样,苏可接到了没?”
“出事了。”尹乐风的声音闷闷的。
郑跃东心里也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怎么了?”
“出大事了。”
“你倒是说啊。”
“可可她……”尹乐风想说,心脏就会痛地喘不过气。
“可可怎么了?”
“可可她妈妈,出车祸了。”压抑了痛,尹乐风道。
“可可妈妈出车祸了?”郑跃东一副不可置信地语气。
“嗯。而且……抢救无效……”尹乐风抬头望望天,已经黄昏了,依旧是湛蓝色。
“去世。”郑跃东接了尹乐风的话茬。
“嗯。”
良久的沉默之后,郑跃东再次道,“可可有什么吗?”
“她动了很严重的胎气。医生说,在救护车下来的时候,她就晕了过去,见红了……”
郑跃东叹口气,“这个孩子还真是多灾多难。”
“唉,所以我现在骗着苏可,说她妈妈还活着……怎么办……我怕我瞒不过去……阿姨她人很好……”
许久,郑跃东道,“锦年这边……我想,也是走不开的……”
“怎么了?”
“锦年爷爷,在刚才……去世了。”
“苏爷爷?去世了?”
“嗯。”郑跃东叹气,“你知道苏爷爷对锦年意味着什么的。”
尹乐风默不作声,是啊,锦年是苏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现在锦年的爷爷也去世了……
尹乐风心里有些难受,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