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根十指交叉,沉声对他们说道:
“但是,我出了十倍的价格,把你们姐夫又‘包’回来了。我敢承认的事,他敢承认么?你们姐姐找也是个被女人包养的男人,你们是在骄傲什么,得意什么?”
她说话极有气势,几乎每说一个字,那三个孩子的神经就绷紧一些。
“以后要再看见你们在我面前晃悠,说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抱着胳膊俯瞰着他们,一双漂亮的眼睛慵懒地半睁着,不带半点情绪。
两个黑衣男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像是两尊黑白的雕塑。
在她眼下的三个孩子像是身体失去某一部分一样,出现了重大缺陷,和贝类一样需要外壳来保护,只要轻轻碰触他们的身体,就可以让他们缩到壳里去。
然而,她只是对保镖扬扬下巴,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伴随着她高跟鞋在空旷大厅咚咚的声响,三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已经变成了被抽出壳的软体动物,全然任人宰割的样子
。
“她,她吓唬谁啊……”只有最傲慢的女孩打着抖说了这一句。
李展松乘了另一边的电梯追着她下楼,正巧看见这一幕。他高挑的身影在大厅中挪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雅莉姐,等等,剧本你忘记拿了!”
“谢了。”
申雅莉接过剧本,可是他又跟了上来。她对他摇了摇手指,把超大号的黑超架在脸上:“你如果真想我接这部剧,就别跟着我,让我自己回去看剧本。”
他只能停止脚步。
而随着她和几个黑衣男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前,那三个孩子也慢慢死尸复生,全部站了起来。
“李太子?居然真的是李太子……”
“哇,我见到本人了。”
“太子你知道吗,在我们这圈子里你可是真有名,我在国外就听过很多关于你的……”
李展松头也没回,朝门口的警卫挥挥手:“把他们撵出去。”
申雅莉上车以后,坐在前排的阿凛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说:“雅莉你做人越来越不厚道了,居然对小孩子发脾气,真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结婚么?”申雅莉抬起架着巨大蛤蟆镜的小脸,“因为我没什么同情心,心情不好,对婴儿都能发脾气。”
“啧啧,真可怕。”阿凛摇摇头。
申雅莉皱着眉指了指手表:“害怕就赶紧开车,十一点我有采访。”
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是没有自由的囚徒。但让人无能为力的是,这座监狱是整个世界。
既然逃不出去,就在监狱里称王称霸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的电脑上有70多个坑,而且数量与日俱增,去年还只有50多个来着。
《黑桃皇后》和《巴塞罗那的时廊》(后者原本发生地点是北海道)是那七十多个坑中的两个= =,顿时少了两个坑感觉真好……
、第六座城II
周六的晚上,高空中的窗子灯光穿透云雾,在一片漆黑中点亮了一点银白。写字楼擎天而立,仿佛是空旷黑海中的灯塔,正在向周围的摩天大厦叫嚣着“我们最高最富有,但我们的员工还是会有愉快的周末”这样挑衅的信号。
唯一亮着的房间,是Fascinante总建筑师的办公室。
在一楼前台值班小姐点头哈腰的注目礼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带着一个娇小的亚裔女秘书,大步走入电梯,直接送达那个办公室。
听见房门被推开,坐在办公桌前的Dante头也不抬地说:“我说过,工作的时候不欢迎打扰。”
男人没有出去,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墙上的巨大地图。
那张地图受到了原装名画的待遇,在厚厚的玻璃下真空中密封着。它和Fascinante在巴塞罗那总部总裁办公室里那张地图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褪得更厉害一些——它曾经和无数个克鲁兹家族御用首席建筑师走遍全球各地,也曾经亲眼目睹他们坐在办公室前,绘制出一幅幅名扬世界建筑的草图。
地图以巴塞罗那为起点,像是血管细胞一样,向五大洲四大洋扩散了无数红点,连地中海的克里特岛都没有漏下。每一个红点都是一栋建筑,较大的红点是由首席建筑师所设计的标志性建筑。其中,欧洲西南部和美洲是红点最密集的地方,而东亚地区则像是一条注入新血的大动脉,随着首席建筑师的调职,开始在这里扎实生根、茁壮成长,向四面八方的版图上打上一个个十字军东征般的标记。
等了半天没听见关门声,Dante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他,而后露出愕然的神情,用西班牙语说道:“你不是在蒙特卡洛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何,看见老朋友不开心么。”
男人笑得更爽朗了,这才有如故意炫耀一般,在秘书屁股上拍一下,把她哄出门去。他把一个黑色盒子丢在Dante的办公桌前,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两条腿搭在闪闪发亮的茶几上。
“比起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还是来这里寻找励志动力比较有意思啊。”他低下头,神清气爽地点燃一支烟。
Dante失去了多问的兴趣,埋头在图纸上绘制新建筑的雏形。
嘴里含着烟,男人却一直把玩旋转着打火机,不时嚓嚓地擦亮它:“你不是会用CAD么,怎么还老是手绘,这样多浪费时间。”
“草稿要用手画,这是习惯,改不掉。”Dante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不看看我给你的见面礼?”
“晚点再
看。”
“Dante,你还是老样子。”男人向四周看了看,“不爱出门,缺乏好奇心。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otaku哪里得来那么多灵感设计建筑?”
Dante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这男人观察力敏锐,大致扫了一下这个房间,就看出了自己很少来办公室。
他天生有着过人的智商,十四岁起投资的项目从来都赚翻几番,从未失败。他的父亲像是珍宝一样把他栽培长大,怀着满腔的热忱指望他传播克鲁兹家族的至高荣耀。但从他母亲因为父亲浪荡不羁朝太阳穴开了一枪后,他就对建筑完完全全失去了兴趣。他用精准的眼力将自己卷入无数场风投,每次都把对手打击得一蹶不振,再携款全身而退。他在波斯湾的豪轮上与花花公子杂志合办party,赠送所有未婚女宾镶钻的比基尼或内裤,但条件是她们必须只穿他送的衣物。
从他成年开始,他的名字和英俊的脸蛋就一直出现在各大报纸电台的丑闻中、金融杂志的封面上。他在一群记者中意气风发地说道:“钱赚来就是要花的,是时候让克鲁兹那些老家伙们改一改生活态度了。”
“每个人都有天赋。就像你的天赋是用聪明脑袋在金融圈骗钱,我的天赋是不出门也能画房子。”Dante拧拧手中的笔,对门口扬了扬下巴,“新秘书是日本人?”
男人愣了一下,大笑起来:“你的脑袋也很灵光嘛!快点,快看我送你的礼物,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Dante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笔,打开了那个薄薄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真皮包裹的本子。他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翻开本子。
第一张就是一个女子穿着真丝睡裙坐在卧室里起床照。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别人在偷拍,一条修长的腿搭在床上,海浪般的卷发延伸至玫瑰红的低胸睡衣领中。面前的小餐桌上有一盘咖喱龙虾,她一手拿龙虾,一手端着葡萄酒,膝盖上放着一本时尚杂志。
看见他渐渐眯起来的眼睛,男人扬了扬眉毛:“你不是她的超级粉丝么,怎样,还合你胃口吧。”
Dante一声不吭地往后翻,发现居然一个本子全是她的照片,而且穿着都很性感——其实很多女星出入公共场合都敢这样穿,但对她而言,这种尺度的打扮绝对不可能公开。
看着他渐渐暗下来的脸色,男人急忙说道:“我先说,这些照片都是我从皇天集团自家的狗仔队那里买来的,他们用针孔照相机偷拍了她,应该是以防她跳槽准备曝光来闻杀鸡儆猴的东西。不过,我连底片
也买了,所以这个写真可是全球独家限量版,仅你拥有。对了,晚点在皇天集团的晚宴上会看到她吧?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人……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觉得男人只要没结婚,就得玩个痛快。你别忘记我们可怜的Paz就好。”
Dante合上本子,不耐烦地说:“你别再转那个打火机了,我看着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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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展松参与的聚会,亮晶晶的香槟杯和人工花瓣雨总是无处不在。明明只是新电影开机和预祝出国取景顺利的庆祝晚宴,却被他们这帮人弄得比结婚还璀璨。
申雅莉在柏川的带领下,走向旋转楼梯下方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有着一张典型拉丁人种的脸庞,同时融合了古罗马人的魁梧与南欧男子的风情。
在东方,贵气的肤色是象征足不出户的白皙。而在西方,富裕与情趣的象征,却是到海边度假晒出的古铜色。男人的皮肤是古铜色,眼睛是海一般的湛蓝。尽管穿着开领西装,隐约露出的胸肌却依然散发着野性的气息。他身边的Dante和他一样高,却比他清瘦白皙许多。
若说这男人像是性感野兽般的好莱坞男星,Dante就像是铅灰色天空包裹的古堡中,端着红茶优雅静听小提琴乐的年轻贵族。他们简直是截然相反的品种。但奇妙的是,两人站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这位是Marco van Cruz,西班牙Fascinante 的副总裁。”柏川向申雅莉介绍道。
她果然没有认错人。这是大名鼎鼎的西班牙头号花花公子马克·凡·克鲁兹。他父亲是世界一流企业Fascinante的总裁,是南欧建筑业的佼佼者,掌控者西班牙建筑的命脉,在ECTP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他作为不大,曝光率却比父亲高多了。大概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看太多,她总觉得相较夜晚高雅的聚会,他更适合出现在巴巴多斯的小岛上,抱着《Suddenly; last summer》中身穿白裙的Liz Taylor在海滩上旋转。
“叫Marco就好。”虽然名声不好,但男人笑起来还是电力十足,让人不由几分心动。
“Dante,之前介绍你们认识过。”柏川又指了指Dante。
“又见面了,申小姐。”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