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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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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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尧无声笑了,语气平淡:“没事,她还在睡。”

周亚泽明显惊讶的沉默了,过了几秒种才笑了:“哈……她不会再回北京了吧?”

陈北尧看一眼里间的床,淡道:“不会。”

挂了电话,陈北尧回床上坐下,点了根烟,低头看着睡颜静好的女人。

慕善觉得喉咙特别的干,这干涸感令她睁开眼,终于醒来。

陈北尧就坐在边上,光裸的身体在晨光中像一座静美雕塑。上身缠绕的绷带,是雕像厚重的残缺。而那层层白布后,似乎已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他似乎并未察觉,透过袅袅烟雾,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昨夜意乱情迷激烈纠缠,就像一场梦。此刻两人赤身相对,慕善几乎是立刻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冷着脸看着他。

这动作令他微微一笑。

她不看他,喉咙干得很,抬手拿床头柜上那瓶水。

陈北尧将她的腰一搂,低声笑道:“过夜了,去拿瓶新的。”

慕善再次醒来时是中午,窗外的天却阴得像深夜,狂风疾雨重重拍打着窗棂。

刚才被他抱着,他伤势未愈,她筋疲力尽,两人都睡着了。不过此刻身边空荡荡的,不知他去了哪里。

慕善身体潮湿酸痛,掀开被子一看,手腕、胸前、腰间、大腿,处处都是他的吻痕——他毫不掩饰压抑多年的热烈。

得到释放的不止他一个。慕善只觉得骨头都是软的,她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她有些茫然的想,怎么就被他禁锢在身边了呢?她一向自诩还算精明敏感,就算他滴水不漏,她若早点防备,也不至于到今天,被他逼着上床,进退两难、如履薄冰?

为什么呢?她对谁都留了戒心,周亚泽、丁珩,甚至叶微侬!可为什么唯独对他不设防?

她不由得想起重逢那天,他在榕泰顶层,沉默的弹一曲《天空之城》。即使清冷疏离,即使与曼殊暧昧,可就是从那时候起,给了她错误的信号。

她觉得他隐忍温柔,认为他一往情深。哪怕后来目睹他杀人,她也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以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痴情少年。

还有,在车上的固执牵手,在赌船上落空一吻,他对她没有半点为难;

他长途跋涉,为她送上礼物;他红着脸说“我在重新追你”……

还有,被她两次拒绝,他都只是站在原地,从不强迫,从不发怒。让她潜意识认为,他一直敬她爱她,如当年他心尖上唯一的少女。

他一直在误导她,想要令她爱上他的痴情守候,想要她心甘情愿。

所以失败后,他就退而求其次,陡然发难,她才会措手不及。

在温润清隽的外表下,他分明是匹狼,隐忍城府、掠夺成性、心狠手辣。

现在她要怎样?

三千万的借条,冠冕堂皇、合法合规的“私人助理”聘用协议,巨额的违约条件,她这三年几乎要跟他寸步不离。

可三年后呢?

那只是他的缓兵之计,想要跟她朝夕相处,想要血脉相连。他只是想用三年消磨她的意志,他笃定能让她不舍。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头一片灰暗艰涩。

这个男人,对她用尽一切手段,可恨又可怜。

她曾经坚毅如铁。可昨晚,她对他身体的渴求,就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控制。

她永远不会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可将来某一天,她会不会屈服于爱情、亲情和欲望,留在他身边?

就像他说的,她不必做选择。“为父母”、“为儿女”,她的良心已经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

然后呢?

然后一辈子站在他身后,假装看不到过去的血腥?真的像个教父的女人,每天做无用的祈祷,痛苦的期盼着为他赎罪?

这就是他们的将来?

二楼还有个独立的开放客厅。慕善走过去时,厅里一片阴暗。哗哗雨声中,只有电视机开着很小的声音,画面闪烁。

那个略显削瘦的沉默身影,就安安静静坐在黑色皮沙发里,坐在一室嘈杂而黯淡的光影中。

一点红光幽幽,慕善看清他的脸。

寒光胜雪的脸上,乌黑长眉像两道黑色新月,沉寂清冷。黑眸盯着电视屏幕,眸光却像是覆了层冰,疏离冷酷。

任谁见了,都会不寒而栗,都会觉得难以靠近。

这才是真正的陈北尧,终于在她面前袒露所有的陈北尧。

他听到脚步声,含着烟望过来,眸色变得幽深难测。搭在沙发上的手臂微微一动,仿佛在等她去他的怀抱。

慕善在他对面沙发坐下。

“过来。”他熄了烟,坐直,微眯着眼。

慕善沉着脸,不动。虽然明知是徒劳,可她不想靠近他。她心里恨着他,恨他让她这么痛苦为难。

陈北尧亦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幽暗光影中,她的衣服昨天早破了,只能穿着他的T恤,黑发如瀑、长腿如玉。清艳干净的容颜,映入他眼里,是雨声中一弯幽静动人的睡莲,暗暗绽放。

可这枝睡莲,还不肯开在他的臂弯里。

他起身,缓缓走近她。高大身躯瞬间将她笼罩。

她还冷着脸,很镇定的样子。可眸中却闪过几分羞怒、难堪和慌乱。

陈北尧在她身旁坐下,抬手就扣住她的腰。

“陈北尧你别太过!”她眼眶微红,在他怀里猛烈挣扎,手肘即将碰到他胸部伤口时 
 23、v章 。。。 
 
 
,却生生僵住。

陈北尧将她的动作看得分明,眸中升起淡淡的笑意。他低头吻住她暗红的唇。不等她喘息,他一把将她抱起平放在沙发上,俯身压了上去。



24、荀彧
 
“慕总最近不同嗳,气色真好。”助理江娜把文件放在桌上,一脸笑意。

旁边另一个年轻姑娘笑道:“一定是因为……恋爱滋润呗!慕总,什么时候让那位开宝马的男朋友请小的们吃饭啊!”

如果是从前,慕善一定大方的跟两位小姑娘开玩笑。可现在,慕善只是淡淡一笑:“胡说八道,快去做事。”

慕善刚拿起文件,手机响了。

是陈北尧清朗温和的声音:“我在楼下。”

在同事们羡艳而狭促的目光中,慕善离开办公室。刚走出大堂,便看到熟悉的轿车停在楼门口。

每天如此。

刚刚重掌霖市黑白两道、理应千头万绪的男人,竟然空闲到每天按时接送。

走到车前,司机为她开门。一低头,便看到陈北尧一身笔挺清隽的墨色西装,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她,清冷的眸似有暖意。

慕善就像没看到,径直坐上去,拿出文件翻阅。

过了几秒种,他抬手放在她肩膀上。

“高兴点。”

慕善的容颜沉默如冰封。

五天了。

她的所有行李被搬到他家,正式成为他的女人。而他更是食髓知味,即使伤未痊愈,每晚把她往欲望的深沼里拖,让慕善真正见识到,一个压抑多年的男人的深沉欲望。

白天他却信守承诺,从不影响她的工作、生活。只是每天有鲜花送到办公室;时不时有精心挑选的礼物放在车后座。

就像真的只是谈一场恋爱,温柔宠爱。

慕善对着他,始终沉默。

只有在床上,她偶尔发狠厮咬他纠缠他,他低声失笑动作更狠。

他正在一点点磨她的棱角。

这家会所地处最繁华的酒吧街后,身处闹市却格外僻静。朱瓦青墙雕檐的仿古建筑前,只有垂柳在月色中昏昏暗暗。

进了会所,走道里也很静。除了带路的服务生,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慕善随陈北尧走到最深处的包间门口,服务生推开素雅的纱格木门。

人还没到,包间里静悄悄的。一张墨色矮几放在日式榻榻米上,摆了几道精致小吃。后面一道水墨山水屏风。

陈北尧牵着慕善,绕到屏风后,推开另一扇木门,却别有洞天。

是一间画廊。

墙上挂满了精致的画卷,有山水,有抽象。雪一样干净的墙壁曲折来回,像是找不到尽头风景幽谷。

两人走到窗边。

落地玻璃外,植物在夜色中郁郁葱葱,像一条绿色的静止的瀑布。在画与树的背景里,视线里只有一盏鹅黄的灯,高高垂在一角。

一架漆黑如墨的钢琴,静静矗立在灯下。

陈北尧松开慕善,径直走过去,在琴前坐下。

琴声如泉水舒缓幽深,他弹的是《卡农》。

慕善原本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头看过来。

他并没有看她,他弹得极为专注。

他双眸微阖,白皙清秀的脸庞,在灯下宛如美玉、光华流转。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目光。

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安详和松弛,天使般静谧美好。唯有双手像是有了生命,于琴键起伏跳跃。

与夜晚近乎痴迷的强取豪夺,与昔日笑里藏刀阴森城府,判若两人。

琴声轻灵而悲伤,她仿佛看到白云蔼蔼,夜色凄迷。只有他孤身站在那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此时此地,这个男人温柔赤诚,纯净通透。

慕善心头酸楚。纵然又恨又怒,听着他缠绵的琴声,看着他清朗无双的容颜,她竟然只希望这一瞬能够永远。

一曲终了,他抬头看着她,若有所思,一动不动。慕善双手抓住自己裙摆,在他灼灼目光中,一时竟不能移动。

痴痴沉默对视,直到身后传来掌声。

“慕善、北尧。”

叶微侬就娉婷站在墙边蜿蜒的画卷下。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负手安静站在她身后,含笑朝两人点了点头。

慕善心头微震。

男人不过三十五六岁,容颜硬朗而英俊。可深邃双眸极为内敛柔和,瞬间令原本凌厉的五官软化很多。

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平和而安定的力量。

正出神,肩膀已被人轻轻一揽,带着走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家老荀。”叶微侬浅笑,又对慕善二人道,“你们叫他老荀就好。”

“你的琴弹得很好。”老荀明亮的目光看着陈北尧,“荀彧。”

陈北尧微笑伸手,与他稳稳一握:“陈北尧。”

四人回到包间落座。寒暄了几句,叶微侬笑着对老荀道:“你不是说,琴声、画作,这些艺术的东西,最能反映人的胸襟情操吗?今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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