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闻你来逛园子,便来瞧瞧,”贺珩语气温和了不少,他看了眼曲轻裾,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因婧国公主的行为动怒,才笑道,“朕等着与你一道用午膳。”
东宇国使臣夫人听到这,不由得对黛融起了不屑之意,大隆帝后感情和睦,这黛融公主贪慕虚荣,非要进大隆后宫,真是又不要脸又没有脑子。她现在是婧国公主,皇后娘娘还能对她客气两分。若成了后宫妃嫔,以婧国那薄弱的国力,皇后娘娘要收拾她,那真是半点顾及也没有了。
“方才妾在婧国公主这里听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话,不知皇上可有兴趣一听?”曲轻裾笑吟吟的看向贺珩,“妾听闻后,可是十分的震惊。”
“婧国继承人的事情已定,朕与婧国公主男女有别,已无事可谈,”贺珩放下茶杯,冷冷的开口,“公主殿下,若是贵国有事需要与我大隆相商量,那就请贵国的太子殿下来觐见。”
“皇上,此事与政事无关,”黛融看着大隆皇帝冰冷的双眼,心中已有悔意,但如今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开口了,“是在下心系皇上,求皇上垂怜。”
曲轻裾眉梢跳了跳,端着茶掩饰了自己勾起的嘴角。
“朕听闻婧国民风开放,今日得见公主,确实名不虚传,”贺珩并没有因为黛融容貌出色,姿态谦卑而起半分怜惜之意,反而淡淡的看着她道,“公主心意朕心领之,但朕此生只倾心于皇后,无意再纳后宫。”
“在下不求能得皇上宠爱,只求能伺候皇上,”黛融双眼含泪,一双美目盈盈看着贺珩,“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天下心系朕之女子无数,难道朕皆因此垂怜便纳入后宫?”贺珩语气带上几分厉色,“朕若是如此,既无益于本心,亦无益于朕倾心之人。公主美意朕心领了,但是还请公主日后不要再提此事。”
这话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天下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要纳进宫来,这不是恶心我自己么?
黛融没有想到自己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皇帝竟也半点不留情面的拒绝她,对方甚至把她与其他庸俗的女人做比,仿佛她与其他女人没有差别一般。
她几乎不敢抬头看其他使臣夫人的脸色,因为不必看她就知道这些女人心里一定在嘲笑她。因为这些女人的丈夫看到她后失过神,甚至对自己献过殷勤,所以这些女人嫉妒她,恨着她。
“皇上,婧国太子图尔求见,诚王殿下求见。”钱常信仿佛没有看到这场闹剧般,面色平静的走了过来,顺便还无视了跪在地上的黛融。
“婧国太子?”贺珩看了眼黛融,沉着脸道,“让婧国太子回去,告诉他婧国若是想要大隆继续扶持他们,就拿出诚意来。朕不缺女人,更对婧国的女人不感兴趣。另外叫四弟在御书房等朕,朕稍后便过去。”
这句话无异于重重一耳光扇在黛融的脸上,她不敢想象这句话传到婧国后,国民们会如何看她,也不敢想象若是婧国因为她受到大隆冷待,又会是何番景象。
“既然如此,明和继续带诸位贵客逛逛园子,本宫也该回宫了,”曲轻裾笑着起身,对贺珩道,“皇上既然有事,便早些过去吧,妾等着你回来用午膳。”
“好,朕去去就回,”贺珩对几位使臣夫人微微颔首,便带着一干子伺候的人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没有多看黛融一眼。
曲轻裾走到黛融面前,笑道:“公主请起,皇上素来是这样的性子,还望公主不要介意。”
“在下不敢,”黛融觉得自己骨头缝里都在发冷,她战战兢兢的给曲轻裾行了一个礼,“恭送皇后娘娘。”
“嗯,”曲轻裾点了点头,扶着木槿的手转身便走了。
使臣夫人们目送着帝后离开后,嘲讽的看了黛融一眼,其中一位夫人摇头笑道:“哎呀,真是可惜了。”
其他几人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传进黛融耳中,尖细难听,可她却无可奈何。
☆、117·河东狮吼
有时候流言传播的速度可以很快;比如黛融公主与嘉祐陛下的爱恨情仇;如今在京中已经传出了最新版本,大意就是黛融公主贪慕虚荣,因为不想回到苦寒的婧国;所以想尽办法想做皇上的妃嫔,甚至到皇上与皇后娘娘跟前自荐枕席;谁知被皇上数次拒绝。甚至因为黛融公主这种行为,皇上已经对婧国不满;连婧国太子的求见也被挡了回去。
还有人说之前中伤皇后娘娘以及诸位能臣的人也是黛融公主;因为她想进宫为妃,所以才特意散播谣言坏皇后娘娘的名声。
在大隆京城百姓的潜意识里,是瞧不上婧国这种小国家的,之前传黛融公主如何出众时;也没有人说过皇后娘娘比不上黛融公主,只是怀疑皇上真的贪鲜看上了黛融公主。
如今在皇宫发生的事情传到大隆百姓耳中,那便是炸了锅,什么婧国公主不知廉耻,什么婧国公主自荐枕席皇上都不要,定连皇后娘娘半根指头都比不上,没准还是个无盐女,想趁机巴上他们大隆。甚至还有人开始说,这位婧国公主居心叵测,想进大隆皇宫生下皇子争夺大隆皇位,以乱大隆百年基业。
图尔穿着婧国服装从外面回到行宫时,脸色十分难看,他怒气冲冲的走到焦香园中,见黛融正在向一个婢女发脾气,便沉声道:“你还有脸发脾气,我们婧国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冲我吼什么,你现在还不是婧国的王,”黛融被贺珩削了面子,这会儿正下不来台,听到图尔用责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心头的难堪便化为了怒意,“别以为你现在是太子,便能对我指手画脚,还早着呢!”
“我倒也不想对你指手画脚,”图尔气得一脚踹开面前的凳子,指着黛融道,“但是你自己想想自从进了大隆京城后你做的这些事,难道大隆的繁华真是迷花你的眼了吗?”
“是,我是被大隆的繁华迷花了眼又如何?”黛融红着眼睛道,“我是婧国最漂亮的女人,是母亲最宠爱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过上最奢华的生活,大隆的妃嫔根本就没有我漂亮,我为什么不能进宫?”
“因为皇后比你强!”图尔吼出这一句,见妹妹仍旧不知悔改,语气冰寒道,“我早告诉过你,大隆帝后情深,后宫里的妃嫔不过是摆设,你拿后宫妃嫔跟你比,说明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比不上大隆的皇后。”
“我哪里比不上她?!”黛融恼羞成怒,声音变得十分的尖利,“就因为她是大隆的贵族吗?”
“你错了,皇后不是大隆的贵族,”图尔嘲讽的看着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妹妹,“你与秦氏一族联手算计皇后时,就没有问问他们皇后的出身吗,皇后母亲早逝,父亲与继母不慈,早已经被抄家贬官,她的家族就是她的污点。可是即便如此,皇上仍旧待她始终如一,甚至在封后诏书上言及皇后乃是天下无双,能得皇后乃是上苍厚爱。而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以为能比过皇后?”
黛融摇着头道:“不可能,秦家的人说了,皇上待皇后好,不过是因为田家,不可能!”
“田家名望虽好,但并无实权,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你以为大隆的皇帝是无能庸君?”图尔嗤笑一声,“我可怜的妹妹,你被秦家人给骗了。”
黛融怔住,半晌后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图尔:“为什么你这么了解大隆的一切,你……”难道他早就有心算计太子之位,所以对大隆才如此了解?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图尔见她反应过来,笑着走到她面前,“我不像你被母亲溺爱得分不清轻重缓急,我比你更明白什么叫识时务,什么叫好刚花在刀刃上。所以,你输了,我可怜的妹妹。”
黛融脚下一个踉跄,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平庸无能的哥哥般,可是看着对方微笑的脸,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天启宫中,曲轻裾含笑看着脚下跪着的男男女女,其中身着半旧不新的天青色褙子的女人还是她认识的熟人。她把玩着手里的一柄玉如意,叹息一声道:“本宫没有想到,京中流言还有你们秦家一份。若不是皇上查明,只怕本宫此生都要蒙在鼓里。”说到这,她偏头对坐在旁边的贺珩笑了笑,“白露与本宫好歹也做过两年的妯娌,你们秦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皇后娘娘要杀要剐直说便是,不必说这些话……”秦白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旁边的妇人掩住了嘴,这个妇人面色惨白的叩头道,“罪妇教女无方,求皇上皇后恕罪。”
曲轻裾眼见着秦夫人为了自己女儿磕头赔罪,而秦白露仍旧满脸恨意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叹息一声:“秦白露,本宫不明白,你为何对本宫心怀恨意。自从我们有来往以后,素来便是你故意让本宫难堪,本宫何曾算计过你?”
秦白露拿开母亲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你自然不明白我为什么恨你,可若是当年先帝赐婚时没有改变主意,你我的身份便要调换,现在坐在这的就是我,跪在下面的就会成为你。”
秦家人这会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秦夫人也不敢去掩女儿的嘴了,只是跪在一边惊恐地瑟瑟发抖。
曲轻裾听了这好笑的话,顿时嗤笑出声,连与秦白露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了。这要多大的脑回路,才会把她的不幸加诸在自己的身上,曲轻裾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难道贺渊要休弃秦白露,也是她指使的不成?
先帝当年如何赐婚,也是先帝自己做主,难不成是她逼着先帝下的圣旨?
“曾经朕只以为现在的秦家庸俗不堪,没有想到连脑子也没有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贺珩冷冷的看了秦白露一眼,“就你这样的玩意儿也敢与皇后自比,真是可笑。”
“可若是当年先帝没有把她赐婚给皇上您,那她现在就是瑞王妃。就算我进不得皇上您的眼,她也不会是您的女人,”秦白露脸上的笑意带着疯狂与恨意,“您以为这样想的只有我?你错了,就连贺渊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