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奢华无度,心生抱怨,我已经下了命令让人减少她的用度,并且每年除开中秋,不许人去打扰她的安宁。这女人年纪大了,若是脾气还这般暴躁,就需要安静的日子来平复情绪,我想淑贵太妃很快就会知道安静的日子有多好。”
生活清贫,身边的人全是聋哑之人,她就要看看这位淑贵太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若是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不让淑贵太妃明白何为后悔,她怎么能安心呢?
贺珩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便不再对此事多言,他知道女人维护起自己孩子的疯狂。一如当年母后维护他,用尽手段,无人可挡。
“能得见尊贵的大隆皇帝陛下圣言,又看到了大隆的繁华,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多翰国使臣阿吉卡恭祝大隆繁荣昌盛千万年,”阿吉卡身为多翰国使臣,知道他们不太受大隆待见,所以这次入京姿态摆得很低,以期能让大隆人相信他们多翰是真心臣服大隆。
“多谢阿吉卡大人吉言,”贺珩对阿吉卡抬了抬酒杯,抿了一口酒。
阿吉卡见他喝了自己敬的酒,面上露出喜色:“下臣代多翰百姓再敬您一杯,我多翰对大隆的忠诚,苍天可鉴。”说完,仰头喝完整杯酒,然后酒盏一番,一滴酒也没有流出来,“若是多翰有违誓言,就让上苍降临灾难惩罚我们。”
“多翰国百姓的忠心朕收下了,”贺珩微笑着喝完手中整杯酒,“阿吉卡今日的誓言朕也记下了。”
阿吉卡坐下后,还得意的看了眼坐在自己下方的图尔与黛融,有了这位黛融公主之前的行为,他们多翰便不是大隆百姓心中最可恶的附属国人了,看来,他应该感谢这位美丽的公主。
黛融看到阿吉卡脸上得意的笑容,面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她抬头看着坐在九级玉阶上的帝后,是这两个人让她明白什么叫后悔,什么叫害怕,什么叫繁华。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贺珩微笑着的脸上,对这位年轻的帝王,她是真的有些心动,仁和、有魄力,并且还对皇后真情一片,只可惜这份真情不属于她。
图尔见妹妹还盯着大隆皇帝看,便皱眉道:“妹妹,你不会还没有死心?”
黛融苦笑道:“有什么死心不死心的,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也是这个男人让她明白,并不是人人都喜爱她,也许婧国百姓那般爱戴她,除开容貌外,还有她的身份。
她是婧国的公主,即便不一定是婧国未来的王,但也是婧国未来的希望。她承受了他们的爱戴,向往的是大隆的繁华,若是婧国人民知道她所作所为,不知该是何等的失望?
她该感激大隆皇后的,若不是这位出众的皇后娘娘,或许她现在就不能坐在这个大殿上,等婧国的也会是大隆的铁蹄。
这辈子糊涂这一次就足够了,她的身份容不得她继续糊涂下去,更容不得继续犯错,不然结果就有可能是婧国的万劫不复。
“臣女敬尊贵的皇后娘娘一杯,祝皇后娘娘与皇上情比金坚,诸事如意顺心,”黛融站起身,对着曲轻裾举起酒杯,“臣女也感谢尊贵的皇后娘娘给臣女成长的机会,请皇后娘娘接受臣女诚挚的一拜。”说完,便对曲轻裾行了婧国一个带着祝福与敬意的礼节,喝尽了杯中美酒。
曲轻裾看着下首的黛融,仿佛短短的几日这位护国公主便快速的长大,让她再也看不到丁点往日的影子。就像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娇滴滴姑娘变为了女汉纸,这样的转变不知有几人能够做到,或许是秦白露的死,让她惊醒了过来?或许是婧国百姓的性命,让她明白了什么叫责任?
但是不管如何,曲轻裾接受了黛融这杯酒,她笑着端起酒杯,开口道:“人都有想错的时候,关键在于能不能回头,能不能想明白,本宫亦希望大隆与婧国友谊长存,婧国百姓生活安康。”
“多谢尊贵的皇后娘娘吉言,我婧国世世代代都会忠诚于大隆!”黛融眼眶微红,她知道这是皇后在给她保证大隆不会入兵婧国,她换了一杯酒,再次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各附属国使臣离开的那日,秋高气爽,京城郊外开满了遍山的野菊,曲轻裾与贺珩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这些来使们对着他们三拜九叩后,坐着马车缓缓离开。马车渐渐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尽头。
曲轻裾撩起脸颊旁被秋风吹起的发丝,叹息一声道:“曲终人散场,满城花开,倒也不算落寞。”
贺珩见她神情有些怅惋,便牵着她的手往城楼下走:“有人走,有人来,我们彼此还在原地就好。”
曲轻裾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清淡的笑意,虽然浅淡,却很真实。
☆、120·凤求凰
当大隆梅花初放的时候;京城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京城成了一个银装索裹的世界,曲轻裾穿着狐裘站在房檐下,伸手去接有些冰凉的雪花。
现在的她看到雪;似乎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激动了,就像是再美的东西;看惯了或许也就那样了。缩回手,她凝神看着掌心的雪花;有些真的是六瓣花的模样;近看十分漂亮。
用手绢擦去掌间的雪花,握紧暖手炉,“明日就是瑞王的成婚礼,明日要赏下去的东西;可不能出错。”
“娘娘放心,奴婢们已经查验仔细了,”木槿见皇后已经不去接雪花,便举起伞替她挡去飞扬的雪花,小声道:“娘娘,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曲轻裾点了点头,拉了下身上的火狐披风,慢慢走在朱红的回廊上,宫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面无表情的一步步穿过这条长长走廊,穿过一道月亮门,看到宫道上奋力扫着积雪的太监,终于学会了无视他们歪曲的脊背,坐上奢华舒适的凤辇。
“起驾!”
凤辇微微一晃,便开始慢慢前行起来,路过一座梅园时,她掀起窗纱,看着墙内一枝红梅伸出墙角,她隐隐嗅见淡淡的梅香。凤辇慢慢前行,视野中那枝怒放的红梅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她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放下手里的窗纱,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第一眼时,墙上挂着的红梅画,画角女子的字迹娟秀好看,就像那园子里的梅花般,虽不及别的花艳丽,但是却能闻到幽香。
“见过皇后娘娘。”凤辇前行的速度减缓,曲轻裾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掀起窗纱看着半蹲在凤辇旁的女子,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浅笑道:“罗贵嫔请起。”
“多谢皇后娘娘,”罗吟袖站直身子,没有直视曲轻裾的容颜,只老老实实的看着地面。
“天寒地冻的,贵嫔怎么不坐步辇?”曲轻裾看着她身上半旧不新的毛皮披风,微微皱了眉头,随即道,“黄杨,你去殿中省查查看,有没有慢待贵嫔,若是有人胆大包天怠慢主子,通通杖责三十。”
罗吟袖又是一福:“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一切还好。”
曲轻裾哪里不明白后宫这些事情,见高踩低,谁得宠谁得势捧谁。先帝在时,就连皇后他们都敢怠慢,更别提不受宠又没有势的罗吟袖。想到这,她微微沉声道:“三品贵嫔该有的车架用具寝食,本宫相信殿中省的人应该明白。黄杨你去告诉他们,若是这些事情都弄不明白,也就不用当这个差了。”
“是,”黄杨行了一个礼,又对罗吟袖行了一个礼,才躬身退了下去。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贵嫔也早些回去吧,”曲轻裾看着罗吟袖本本分分的样子,放下窗纱,隔开了罗吟袖抬起的视线。
凤辇渐行渐远,罗吟袖身边的丫鬟舒文看着凤辇在雪花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把伞移回罗吟袖头顶,小声道:“主子,皇后娘娘为人还是这般温和。”
罗吟袖回头看了眼凤辇离去的方向,那边是帝后的天启宫,她露出有些寡淡的笑意,叹息一声道:“我若想好好过完后半辈子,能靠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了。”所以,她才特意穿着半旧的衣服在此处偶遇皇后,让皇后明白她的处境。
后宫的日子难捱,好在她遇到了一个还算仁厚的皇后,但凡狠心些的,她的日子不知该过成什么样子。
瑞郡王府四处都贴满了喜字,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虽然瑞郡王此时已经失势,但是架不住这个婚事皇上赐的,他们若是不来贺喜,岂不成了与皇上过不去?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瑞郡王对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一场喜宴下来,已经喝得七七八八。幸好宾客们都还记得瑞郡王新郎官的身份,加之有诚王保驾护航,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
贺麒与贺渊从来就没有看对眼过,他瞧着贺渊灌酒跟喝水似的,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好弟弟在喝闷酒呢。他瞥了眼替老三挡酒的老四,叹了口气,任谁能想到,老四竟成了他们兄弟四人中第二得意人了?
见其他人不敢狠灌,贺麒拎起酒壶,端着酒杯走到喝得两颊绯红的贺渊面前,皮笑肉不笑道:“三弟,你我兄弟一场,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们兄弟二人好好喝两杯?”
贺渊满不在乎的扬起酒杯,笑着道:“大哥的酒,弟弟当然要喝。”说完,拿过精致的酒壶酒杯,倒满一杯仰头喝下,晃着空酒杯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今朝有酒今朝醉,弟弟敬哥哥一杯。”
贺麒没有料到贺渊比自己还要干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方又喝下一杯,这让他瞬间没有灌酒的兴致,这被灌的比灌酒的还要兴奋,还有什么意思?
其他人眼瞧着这一幕,以为宁王仗势故意为难瑞郡王,想起这两兄弟多年的恩怨,当下也没有谁不长眼的往跟前凑了,默默的各自喝酒。
旁边的贺明看着这个场面,不知怎的想起某个隐秘的传闻,说是三哥似乎对皇后娘娘有些情谊。意识到自己想到不该想的东西,贺明忙摇了摇头,三哥与皇嫂之间并无来往,三哥对皇嫂何来的情谊,不过是两人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