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染霜的脸更红了,偷偷的埋下头,却没有反驳敬贵妃这句话。
“那你觉得端王妃如何?”敬贵妃提起自己这个儿媳妇,眉梢又跳了跳。
“端王妃艳冠群芳,仪态万千,”韦染霜咬着下唇,挤出这么几句,“我不想与王妃相比,也不敢有那心思去比。”
“你也比不过她,”敬贵妃亲手描好自己的眉毛,再度看向韦染霜时说得毫不留情,“我不想你做一个妾侍,你若是愿意,我定让人给你说个好人家。”她那儿媳妇虽然不如她的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侄女与曲轻裾真是没得比。
容貌、家世、气度、仪态甚至是讨男人欢心的特质,韦染霜都差曲轻裾太远,做妾的没有一样能比得过正妻,拿什么争男人的宠爱?
韦染霜脸色更白,却咬着牙不松口。
敬贵妃看她这个样子,皱了皱眉,便不再开口,说得难听些,又不是她亲兄弟的女儿,既然对方不听劝,她也懒得多说。
出了内室,敬贵妃见外厅无人,便道:“他们还没起呢?”
丁嬷嬷知道娘娘说得是谁,便答道:“想必王爷与王妃今日气得早了些,有些困倦,这会儿还未起呢。要不奴婢这会儿去叫他们。”
“罢了,就让他们睡吧,今晚不知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敬贵妃摆了摆手,喝了口茶让自己精神了一些,“淑贵妃那个女人今晚只怕又要和本宫过不去,你让今晚陪本宫参宴的人都小心些。”
丁嬷嬷忙应下了,自家娘娘与淑贵妃斗了不少年,这些年早就互相看不顺眼,幸好王爷争气,不然以皇上偏宠淑贵妃的性子,娘娘没准就会吃淑贵妃的亏。
两人正说着,就见到贺珩与曲轻裾相携走了进来。
敬贵妃止了话头,见儿媳妇一脸惊艳的样子看着自己,顿觉十分受用的开口道:“你们刚起,用些茶醒醒神,等会再用些点心。”
这种宴席上,向来是吃不饱的,曲轻裾心里也清楚。等她坐下喝了两口茶后,便开口道:“母妃的裙子真漂亮。”
因为对方的夸奖太过直白与没水平,敬贵妃捧着茶杯道:“这裙子是尚衣局的人特意做的,废了不少的时日,自然难看不到哪去。”别人家儿媳妇说话七弯八拐,夸人也引经据典,怎么到她这,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了?连炫耀的劲头都少了一半,敬贵妃表示她一点也不高兴。
韦染霜见状,上前替敬贵妃换了一杯热茶,笑道:“姑母这裙子上的仙鹤瞧着跟仙境里似的,不知绣娘怎么绣的,让人瞧着移不开眼睛。”
瞧瞧人家,瞧瞧!敬贵妃瞥了眼曲轻裾,捧着那新换的茶杯,笑了笑道:“本宫要她们做的东西,自然要做好,不然留着有什么用。”
“姑母位尊人贵,她们哪里敢慢待您,”韦染霜说完,对曲轻裾道,“嫂嫂身上的裙子做工也极难得,想必也废了不少时日吧。”
曲轻裾笑眯眯的看着韦染霜,“咱们皇家的人,这种时候总是要讲究些。”她这位好表妹果然不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韦染霜笑容黯淡了一些:“是啊,像我们这些人,就用不上这些了。”
“那倒也是,”曲轻裾点了点头,“像你这样的姑娘,随便穿什么都行,不需要太多讲究。”
脸上的黯淡僵住,韦染霜觉得对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自己心里堵得难受,半晌才挤出笑道:“嫂嫂身份贵重,自然要多注意些。”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让我们家王爷没了脸面不是,”曲轻裾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而看向贺珩,“对吧,王爷。”
贺珩点了点头,也不看韦染霜便笑道:“你说得对。”
有本事的男人,向来不介意自己的穿多贵花多少。嫌弃女人奢侈的男人向来只会有两种,一种是没出息的,一种是变心的。贺珩有没有心曲轻裾不知道,但贺珩很有能耐她还是知道的。
看着两人互动,韦染霜脸上的黯然变得真实不少,可是她却没法说别的,只好强笑道:“哥哥与嫂嫂的感情真好。”
贺珩慢慢的接下了这话:“我与你嫂嫂是夫妻,感情自然好。”
韦染霜再不开口。
敬贵妃淡淡的看着这个场景,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示意丁嬷嬷给自己换一杯,才开口道:“厨房里的糕点也该好了,本宫让人呈上来吧。儿媳妇,等下宴席上不可用太多酒水。”万一在宴席半途中去出恭,岂不是要丢她的脸面。
曲轻裾闻言点了点头:“儿媳记下了,谢谢母妃提醒。”说完,抛下一个母妃你真好的感激眼神。
敬贵妃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跟她说话。
在天色暗下来后,敬贵妃终于开口道:“珩儿,你先到前面去,本宫带儿媳去后殿。”
贺珩起身行了一个礼后,给了曲轻裾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出了钟景宫的门。
“走吧,儿媳妇。”敬贵妃扶了扶鬓角的步摇,站起身道,“等下乖乖的跟着本宫,不要随意说话。”总觉得不多嘱咐几句,就不放心的似的。
曲轻裾上前扶住她的手,笑着道:“儿媳记下了。”
☆、32·宴席上
大隆朝的国宴一向在昭阳殿里举行;所以整个昭阳殿很大,就连摆件都气势恢宏;带着皇室的威严与震慑。
整个大殿最上面摆着一张龙凤呈祥金丝楠木桌;下面左右各摆着一排八仙桌。曲轻裾走进大殿一看;发现左边坐着的全是男人,右边皆是女眷。右下首第一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曲轻裾仔细看了看,卫青娥与秦白露各自伴着一个美妇人坐着,想必这两妇人便是淑贵妃与温贵嫔了;旁边坐着的素衣美妇应该是诚王的生母安贵嫔。
敬贵妃带着笑意走近,由曲轻裾扶着在淑贵妃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儿媳妇;你也坐着吧。”
曲轻裾笑了笑,屈膝对另外几人道:“见过淑贵妃、安贵嫔、温贵嫔。”安贵嫔是诚王的生母,瞧着是个很和顺的女人,与邻座的温贵嫔倒是很相似,但是曲轻裾却发现,安贵嫔连眉眼都很柔和,与温贵嫔面上和顺不同。
“老二媳妇不必多礼,快坐下吧,”淑贵妃笑了笑,“你自进门不久后便病了,本宫倒不曾好好瞧过你。今日一瞧才明白,这般标志的儿媳妇,难怪姐姐整日藏着你,不让你出来呢。”
敬贵妃听到这话,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本宫这个儿媳平日里不爱出门,本宫也是没办法。她性子木讷,不如你老三家的伶俐,妹妹可别见笑。”自己有个事事爱凑热闹的儿媳妇,还敢说她家儿媳妇,什么玩意儿。
想挑拨她和儿媳妇之间的婆媳关系,没那么容易!
淑贵妃脸上的笑意难看了几分,瞥了眼自己旁边的秦白露,皮笑肉不笑道:“姐姐说笑了,她们都是世家出来的,谁不是贤德敏慧。”
“这倒也是,”敬贵妃任由宫女替自己满上茶,转而继续道,“老三媳妇出身书香门第,想来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了。“
“不敢当才女二字,”秦白露起身一福,“敬贵妃娘娘抬举儿媳了。”
敬贵妃瞥了眼她身上那白惨惨的裙子,又看了看自家儿媳那繁复的红色鸾鸟束腰广袖裙,虽说浪费了些,这大过年的还是红色瞧着喜庆些。
安贵嫔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左右她的儿媳妇还没有进门,她也不如这两位尊贵,实在没什么好争的。不过这老二家的媳妇,确实太过标志了些,当初这姑娘还未出嫁时,她在宫里还见过她,瞧着似乎没有这般标志。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本来还在互相飞刀子的两位贵妃娘娘同时住了嘴,仪态万千的站起身,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让一旁的曲轻裾叹为观止,瞧着业务熟练得,简直分分钟进入不同状态。
随着敬贵妃跪下,听着太监的喊领磕了一个头后,曲轻裾才扶着敬贵妃站起身,借着这个动作,她发现了敬贵妃看着帝王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
忍不住看了眼那站在高位的男人,苍老的男人穿着明黄的龙袍,有些臃肿的身材让曾经俊秀的他变得普通。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后宫中的女人千般算计,耗费了她们所有的青春年华。
“年节之日,诸爱卿不必多礼,赐座。”庆德帝一摆手,坐了下去。眼见下面的人跪在自己脚下,三呼万岁后才敢坐下,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击了击掌,几个穿着霓裳舞衣的女子行了进来,跳起了喜庆的舞蹈。
酒菜流水般的端了上来,曲轻裾看着那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嘴角动了动,不过瞧着敬贵妃端坐如泰山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难怪敬贵妃让他们用了点心才来,这些菜瞧着漂亮,只是瞧着却没有多少热气,大冬天的谁爱吃这个?
微微侧头看着殿中央舞蹈的少女,一弯腰一扬手皆是风情,不过观赏的人却各个面带微笑,嘴角的笑仿佛印好了似的,半点不多半点不少。
一舞毕,又来了几个穿着戏服的男女,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吉祥如意,曲轻裾不感兴趣,让木槿替她夹了一块点心吃着打发时间。
“老大家的,怎么今日不见你家仲儿来?”淑贵妃看着端坐的卫青娥,语带可惜,“宫里孩子少,瞧着总是冷清了些。”
“回贵妃娘娘,仲儿这两日受了些寒,儿媳担心他进宫把病传染给贵人们,便把他留在府中了。”贺仲是卫青娥的孩子,平日里小心翼翼护着,听到淑贵妃提到孩子,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温婉的笑意,语气恭谨道:“待他好了,儿媳带他进来给娘娘见礼。”
“原来如此,”淑贵妃闻言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人去拿了补药给卫青娥后,才笑着道,“这孩子总是要小心些,这几日天气冷,你做母亲的,也要多费些心思。”这态度,俨然一副主母的模样。
坐在卫青娥旁边的温贵嫔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
卫青娥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