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纱看着天河想了一会儿,道:“喂,如果……”
欲言又止,她还有些犹豫,还不能决定说或是不说。
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什么?”天河问道。
菱纱的话很容易明白,但这小子的阅历似乎离那个地步还差很多。
“我是说假如……你爹他是个大恶人,你还会像现在那样喜欢他吗?”
“大恶人?”
看来天河现在对善恶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有的不过是自己个人的好恶和感觉。
“就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大家都很讨厌他的那种人。”
她想去解释一下恶人的概念。
天河笑道:“别人干嘛讨厌我爹?我就很喜欢他啊!”
显然,菱纱的行动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好啦好啦,不说你爹,就说假如有个人是这样……”
天河愣了一下,道:“不会吧?有人这么可怜?”
说着他突又热血起来,兴奋道:“那我更要帮他了!”
看起来这野小子虽对善恶没什么概念,可对于自己的原则还是很正确的。
菱纱听着摆了摆手,无奈道:“傻瓜,你干嘛突然热血起来?那人说不定是自作自受,做了坏事才受罚——”
“这个我懂,以前我做错事,也会被爹罚,但他对我还是很好。”天河呵呵的笑道,“如果有个人,别人都对他不好,那他一个怎么可能打赢那么多个,我当然要帮忙,爹说过要保护弱小嘛!”
看来菱纱的解释好像不太贴切。
“你……哈哈哈,不错不错,锄强扶弱,有当大侠的潜质!”菱纱失笑道,心里却埋怨道“才怪……”
想不到天河的愚拙竟能使菱纱的奇巧无计可施,看来这真叫一物降一物。
“大侠?是什么?”
“哎?这个说来话长,先不说了,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巢湖边,我可不要睡树林!”
菱纱又做了件聪明事——没有解释大侠是什么。
“呵呵,树林也没什么不好,打猎多方便。”
菱纱哼了一声,嗔道:“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是野人啊……”说着便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天河看着菱纱的背影不禁有些愣了,竟一步都没动。
菱纱走着忽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道:“喂,山顶野人!”
“啊?”
看来这小子刚刚又不知在想什么了。
菱纱用眼角瞥着天河,笑道:“你不是说树林好吗?这里野兽多,你在前面开路吧!”
天河挠挠头,笑道:“行呀,我开路。”说完竟哈哈哈的傻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他刚才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菱纱看着天河傻笑的样子,心中叹道“唉,真受不了他……一副傻样……”
想虽这样想,但菱纱的心里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微妙到无法察觉。
巢湖,一个不算大但绝不算小的湖。
两人终于到了这里,天色也已完全黑了,当然并非完全的陷入黑暗只是陷入夜色而已。
虽然夜色已经降临,但依然可以看到湖,即使看不太清楚也足已让那没见过世面的野人惊讶一阵子了。
“哟嚯”野人已经开始叫了,“好大的水潭!这就是‘海’吗?”
菱纱一听这话,心中埋怨道“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懒得理你……”但她没多想立刻跑到湖边找了一些柴火开始鼓弄。
也许是……
“咦?菱纱,你做什么?”
“生火啊……不知怎么了,今天特别累,早点歇息吧。天色都暗下来了,赶夜路不安全。”
看来菱纱虽久走江湖,但野外露宿的经验却是一点也没有,在这点上和天河一比她无疑是个傻子。
天河愣了一下,挠挠头道:“这样,能生火吗?”
菱纱气道:“啰嗦,不然怎么办,打火石被我弄丢了……应该也不会很难吧?没听说那些大侠在野外还有生不起火的。”
的确没有,有也不能说。
天河笑道:“菱纱,你搞错了!”
菱纱愣了一下起身道:“什么搞错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说着天河朝离水边稍远点的岸边仔细看了看,便开始在岸上捡着一些干柴。
菱纱看着天河不禁有些愣了。
其实以菱纱的聪明完全可以猜到,也许只是刚才太乱忘了。
“菱纱,来这边!”天河朝菱纱招手道,“这里、这里!”说着蹲下身子开始鼓弄柴枝。
看见天河招手菱纱就好奇地跑了过去,然后就看见天河在那里鼓弄着干柴。
“这是……?”
“想睡觉的话,一定要在上风处,不然野兽的鼻子那么灵,等你一觉醒来说不定已经在它肚子里了。”天河一边搓着一根柴火一边笑道,“太靠近水边的木头也不好,不容易点着,就算点起来,烟都熏得够呛了。”
说着火就点着了,天河也就站起笑道:“好了,你看!”
菱纱愣了一下道:“这些,都是你爹教的吗?”
“啊?爹教过一些吧,还有我自己发现的。”
“好厉害,难怪你能做山顶野人这么多年!”菱纱崇拜道。
菱纱好奇怪,怎么突然这样了?
难道她……
天河满面疑惑的看着菱纱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天河的样子,菱纱连忙道:“啊,不,我这绝对是夸你!”
天河立刻高兴道:“会吗?这些都很平常啊,没什么、没什么。”说完天河又哈哈哈的傻笑起来。
两人正准备坐下,忽然“咕——”的一声传了过来。
“听到没?好怪的声音,像很大只的虫子。”菱纱拍了拍天河的手臂忙道。
天河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红了,忙道:“不是虫子……是我肚子叫,我饿了。”
可不是嘛,天河从睡醒了之后就没吃过饭,他再不饿那可就真是出了怪事。
菱纱“嘻嘻”的笑道:“不早说,那我们吃干粮吧。”
天河愣了一下,道:“干粮?是什么?”
菱纱心里埋怨道“可恶……刚才还觉得他懂很多东西,很了不起……结果该懂的还是不懂……”
“菱纱,‘干粮’到底是什么?”
“那,这个给你。”菱纱把干粮递过去道,“我带的干粮,可以吃,我们分着吃。”
天河拿着干粮仔细地看了看,笑道:“原来这就叫作干粮呀!”
说着他又兴奋道:“耶!不用饿肚子,太好了!”
篝火很暖,柴火在火里哗哔剥剥的响着,两人就围着篝火啃着又干又硬的干粮。
“唔,这个‘干粮’怎么比那个粽子还难吃,又干又硬,吃得好噎……”边说天河脸上还显出难受的神色。
“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来这么多挑剔。”菱纱没好气道。
天河立刻就好像受了委屈了一样,嘟囔道:“我还没饱。”
“还说呢?要不是你爹把太平村的人都得罪了,你又这么活宝,我们哪舍沦落至此啊!”
“是山下的人太古怪,一下要那个什么‘钱’,一下子又乱说话,杀不杀鸟白己都没想清楚,爹肯也是受不了他们,才住到山里去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天青也像天河一样不懂世事吗?
恐怕除天河自己以外没人这样认为。
“笨笨笨!人家凭什么白给你东西,吃的用的,都要拿钱去换。”菱纱气道,“哼,这回算是运气好,万一在城里遇上官差,把你抓到衙门关起来,看你怎么办!”
嗯,那可怎么办呢?
只是……天河会乖乖受缚吗?
“关豺是啥?牙门又是什么东西?”
行,不用想了,有答案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如果有人不守法令,就会被抓去关起来,严重一点说不定还要被杀头,负责抓人的就是官差,关人的地方就是衙门。”菱纱解释道,“至于法令嘛。是皇帝定的,他说什么大家都得听。”
看来菱纱的心情不错,还把天河接下来要问的也提前解释了。
天河呵呵地笑道:“那个关豺又不一定打得赢我,遇上我也不怕。”
“我不是说吗?别比准的拳头硬。要跟官府对上,就凭你一个人,有几条命都不够。”
显然菱纱已经有点无奈了。
“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吗?加一起两条命。”天河一边说还在一边呵呵的傻笑。
“你!”菱纱红着脸气道,“你少乱讲!我、我又和你没什么关系,干嘛帮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瞎子都看得出如果天河惹了什么麻烦菱纱要是不帮忙就真是怪事了。
天河看着菱纱的脸,怪道:“菱纱,你怎么脸红了?”
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菱纱会脸红。
他当然不懂,就算是久经世事的人也未必可以完全懂,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不解世事的野小子。
“多话!是火光,才不是我脸红!”菱纱掩饰道,“总之如果有人告诉你那东西是拿来卖的,你想要就得拿钱去换!没钱问我要就好了,太多我可不帮你出。”
听着,天河“哦”了一声,笑道:“菱纱你对我真好,除了爹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菱纱立刻反驳道:“胡说什么,你这辈子才认识几个人,又哪里知道谁是真正对你好。”
反驳有时就代表着承认。
“我当然知道。”天河笑道,“爹说过,对你好的人,不一定看得出来,要用心去体会,这和学剑术是一个道理,不能只看外表。”
听了天河的话菱纱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忧愁,淡淡道:“你爹虽然过世的早,可教了你不少东西,不像我,连话都没和爹说上几句……”
菱纱淡淡的说着,声音中却透着一种悲伤,一种犹如树犹静而风不止的悲伤。
真不知这奇怪的少女到底有着怎样悲惨的身世,也许以后她会说的,也许她永远不会说,但不论她什么时候说,想来那都会是一个令你从心里感到悲伤的故事。
“天天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说话?”
天河不能理解菱纱的话,因为他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他理解那复杂细腻深沉的情感,也许当他懂了的时候就会后悔了。
“就算爹娘在世的时候,我们也不住在一起……只有伯父对我好……”说着菱纱的神情更加忧伤哀愁。
天河这次没有说话,不知是听得呆了,还是不忍心。
“哎,瞧你那副呆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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