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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华几欲吐血。
发白你爷爷,冷汗你爷爷!她那时明明镇定若泰山!
“第二日,又闻得许多不堪之言。”元煜向太皇太后拱手,一脸正气,“祖母,孙儿虽未居京城,却是受父皇分封,为陛下镇守边疆;中山王虽为藩王,却一片孝心,大病新愈便千里迢迢来朝觐。如今,诽谤横生,孙儿请祖母严惩造谣之人,还孙儿与中山王清白!”
一场兴师问罪,变成了朔北王慷慨陈词,众人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松一口气,瞥了瞥四周,道,“昨夜搜宫之人都是禁军,竟无端传谣,军纪尽失,当要严惩。曹瓘何在?”
旁边的内侍忙道:“禀太后,小人方才去传曹将军,那边说……”
“曹瓘被朕召去了,祖母不必寻。”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望去,皆是诧异。
却见皇帝走进来,一身劲装,风尘仆仆。
众人连忙行礼。
“拜见祖母。”皇帝上前,向太后一礼。
太皇太后讶然:“陛下何以至此?”
“朕来此,乃为刺客之事。”皇帝不紧不慢道。
“刺客?”太皇太后问,“刺客捉住了?”
“朕正要捉拿。”皇帝微笑,忽而脸色一整,看向元煜,“来人,摘去朔北王佩剑,即刻拿下!”
身后的曹瓘应下,即刻领着几名高大的羽林卫走到元煜面前,一礼:“殿下,得罪了。”说罢,上前便要羁押。
变故横生,殿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初华更是目瞪口呆。
“谁敢!”田彬面色铁青,与侍卫挡在元煜面前。
“尔等敢抗皇命?”曹瓘寒声道。
“究竟出了何事?”太皇太后惊得站起。
皇帝向太皇太后一礼,道:“禀祖母,廷尉这些日子严查刺客踪迹,发现朔北王牵扯其中。”说罢,道,“传廷尉。”
廷尉忙走上殿来,向太皇太后一礼,朗声道,“太皇太后,臣奉命彻查刺客之事。由那日落火痕迹追查,硝石、磷粉皆西北产出,去年,朔北王曾大宗购入。臣在寿安宫中盘问了掌灯的内侍王庆,此人对朔北王指使设机关谋害陛下之事,供认不讳。昨夜刺客,臣等沿踪迹追寻,一路搜到了含宵宫外便无踪迹,搜宫之时,朔北王多方拦阻,以致刺客逃逸,朔北王嫌疑重大,臣为廷尉,奉命羁押。”
田彬愤怒难当,正要开口驳斥,元煜的声音无波无澜,“田彬,退下。”
“殿下……” 田彬回头,见他目光,犹疑片刻,不甘地退到一旁。
元煜看向皇帝,道:“陛下,廷尉缉拿刺客,臣不敢阻拦。只有一问,廷尉所罗列佐证,若为虚假,不知如何。”
皇帝莞尔:“元煜莫忧,廷尉不过请元煜对证,若有虚假,朕当还元煜清白,惩治诬告之人。。”
元煜亦笑了笑:“如此,臣遵命。”说罢,解下腰间佩剑,交给侍卫,自往殿外而去。
“太皇太后!”上首,一声惊叫传来,太皇太后晕了过去,众人忙围上前。
初华听着那些杂乱的声音,却一动不动。
她望着元煜离开的身影,耳边只回想着他昨夜的另一句话。
“我帮人,是有代价的。”
☆、第13章 营救
情势急转直下,朔北王因刺客之嫌,在殿上被廷尉羁押,接着,禁军包围了朔北王的宫室,将所有从人都看押了起来。
太皇太后晕厥,一时间,太和苑中人心惶惶。
“据说朔北王的两千侍卫,也被围了起来。”暮珠对初华道,“唉,果然伴君如伴虎。”
初华没说话,心里还想着那句话。
代价。
她回忆着元煜的眼神,这个人盯着人看,似乎总带着些意味,让初华忍不住深思。他会不会,昨晚就预见到了今日之事,他说那话可是别有目的?自己的确欠了他大人情,他现在,可什么侍卫也没有了呢……
初华皱着眉头,苦恼不已。
*****
元煜的卫队奉命驻扎在太和苑十五里外的兵营中,已被曹瓘团团围住。太和苑有一处冰窖改建的牢狱,元煜就押在里面。
牢房在地下,只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可透气通风,四壁都是石条砌成,针插不进。
皇帝来到的时候,迎面扑来寒气和陈年霉味,他用袖子挥了挥,走进去。元煜正坐在草铺上,闭目养神。壁上燃着火把,光映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神容平静,衣裳整洁,与周围的粗鄙显得格格不入。若非他手脚上都锁着镣铐,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真的被押在了大牢里。
石壁上返着冰冷的回声,听到响动,元煜睁开眼睛。
“罪臣萧元煜,皇帝驾到,还不快快伏地认罪!”狱卒喝道。
元煜没有说话,仍坐在草铺上,看着皇帝。
二人隔着铁栅栏,一坐一立,皇帝抬抬手,让从人退下。
“皇兄好手段。”元煜缓缓道。
皇帝看着他,片刻,微微笑了笑。
这个弟弟,比他小两岁,是所有兄弟姊妹之中,与他年纪最相近的。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是玩伴,他仍然记得,这个弟弟会扯着他的衣角,叫他皇兄。但是,他也是最让皇帝头疼的。元煜很聪明,从读书到骑射,只有有他在,他就总是能得到最多赞许声的那个。相比之下,皇帝虽然儿时就被立为了太子,但是父皇对自己的评价远不如元煜。
皇帝很讨厌这个弟弟,也恨父皇。他把他立为太子,却把朔北交给了元煜。皇帝仍然清晰记得,登基前那些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日日夜夜,每当元煜的捷报从边疆传来,他看到父皇高兴的样子,就害怕得不得了。他怕父皇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废掉,夺取所有的一切……
幸好。皇帝看着元煜,此时心中无比安定。如今,父皇永远躺在了陵墓中,再也不能让他担惊受怕,而他那个了不起的弟弟,如今就被关在了这结实的铁栏后面。
“是你自己回来的。”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回来时,便该想到了今日。”
“皇兄打算如何?”元煜道。
“认罪,赐你全尸。”
元煜看着他,忽而笑了笑。
“我若是不认呢?”
“于死人而言,认与不认并无区别。”皇帝神色轻松,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着,带着些决然的意味,“今日是元煜的最后一日,朕会命庖中送些好吃的来。”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皇兄且慢。”元煜出声道,“既为死期,我有最后一事问皇兄。”
皇帝脚步止住,回头。
“何事?”
元煜走近铁栏,隔着锈蚀的铁框,声音低低,“父皇是怎么死的?”
皇帝看着元煜,神色不改。
“你一直想知道,是么?”
“是。”
“我杀的。”皇帝笑意阴寒,“他说口渴了,我便去倒水,恰好沈庭来到,我把水碗交给了他。”
元煜定定地看着皇帝,脸上落着铁栏的影子,不辨神色。
片刻,他闭闭眼。
真相如同利刃,虽然早有猜测,但到了终于证实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被深深地戳入。
“父皇从未想过废你,我也从来不曾想过与你争位。”他的目光中压抑着愤怒,语气低沉,“他让我守朔北的时候,告诉我要永远守在那里,保你国中安定!”
“是么,朕不这么想!”他与元煜面对面,咫尺间,冷笑,“他把三十万兵权交给了你,让你功名尽得!我呢!我有什么?!朝中的大臣不信我,那些诸侯诸王虎视眈眈,这么一个烂摊子,就是他留给我的!”
皇帝目光狰狞:“尔等罪有应得!”说罢,拂袖而去。
重重铁门落下,发出冰冷的撞击声,杂乱的脚步声离去,再无动静。
元煜仍立在铁栏前,许久,一动不动。
“元煜……”脑海中似乎传来那个人慈爱的音容,他的手紧紧握在铁条上,心如同沉入深潭的大石,暗黑无影。
*****
初华不敢久等,眼见着天黑,就立刻换了装。
这次行动有些早,她使了个小小的阴谋,在暮珠和内侍们的汤里下了点药,让他们犯困不断,各自睡去了。
朔北王的牢狱,她白日里已经打听了清楚,要找到也并不难。她跟着一队换班的士兵,没多久就到了大牢。
初华躲在树丛里偷偷看着,守卫比齐王的宫殿多多了,不禁有些犯愁。牢狱有围墙,就算在围墙外,每隔几步也设有岗哨。初华看着一处火堆,忽而有了想法。
祖父一生钻研幻术,酷爱试验各种幻药方子,无心栽柳,也弄出了许多与幻术无关,却妙用无穷的玩意。
比如……初华从小囊里掏出一枚红色的小丸,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风向,正好。
太阳落山以后,夜风还是有些冷。守在墙外的军士走动着,趁着将官不在,偶尔闲聊。
“你说,朔北王关进去,还能出来么?”一个年轻的禁军士兵问道。
“我看不能。”被问的人一脸深沉,摇摇头,低声道,“陛下跟朔北王,那是势同水火。依我看,别说放出来,能不能让他活过今夜都难说。”
军士瞪起眼睛:“真的?可……可他是朔北王啊!他们是两兄弟啊!”
年长者“嘿嘿”地笑:“两兄弟?皇家里头,两兄弟才要命。”
军士还想再说,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他皱皱眉,“什么味……”话没说完,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围墙边的军士呛得弯腰流泪。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偷偷蹿上了墙头。过了会,那味道消失了,军士们擦着眼泪,面面相觑。
“那气味是贼么回事?”
“不知道……”
“咄咄怪事……”
*****
元煜坐在草铺上,无所事事。头顶那小洞,早已经没有了光,火把静静地燃烧。这牢狱的防备可谓坚实,石室只有一扇小门,通往外面,有一条甬道,被重重的铁栏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