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茶葛瑞格·摩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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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茶葛瑞格·摩顿森-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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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顿森很欣赏侯赛因的开车技术,即使在巴基斯坦路况最糟的地方,他也能把车开得很稳,几千公里的山路上从来没发生过一次意外。这也是摩顿
森不太想责怪他的原因,但是把烟灰弹到炸药上可能酿成大祸,容不得忽视。摩顿森决定等他们一回到斯卡都,就用塑料布把炸药包起来。
他咕哝了一声,把身子完全伸直,开始仔细研究古拉波尔镇上这栋全新的建筑物。阔大的宅院有几百米长,占据了整个希格尔河谷西侧,四周环绕着七米高的围墙,行人根本看不见里面。
“这是新盖的。”阿波说,“宗教极端分子建的
宗教学校。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地方 ?”“这些宗教学校就像。。”阿波试着找个合适
的英文单词形容,最后决定发出一阵嗡嗡叫的声音。“蜜蜂?”摩顿森问。“对,就像蜂窝,这些学校里面学生很多。 ”摩顿森爬回车里,坐在炸药后头。在斯卡都东边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摩顿森注
意到一个名叫于古的贫穷村庄的外围,多了两座漂亮的大学校,矗立在农田之间。“那里的人怎么会有钱盖这么大的学校 ?”
“那也是那些人盖的。”阿波说。
二十分钟过后,摩顿森看到另一个贫穷的村庄克什尔德也和于古村一样,建起了一座全新的学校。
“这里也是他们盖的 ?”
“是的,葛瑞格。 ”阿波嘴里塞满了哥本哈根烟草,“到处都是。 ”
9月 9日,摩顿森坐在绿色吉普车后座上,正往巴基斯坦最北端的查普森河谷前进,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乔治·麦克考恩不断赞叹着亨札河谷的壮丽风景。
“我们从中国的红其拉甫山口过来。 ”麦克考恩说,“那简直是地球上最美的旅程,车子还没开到巴基斯坦高山峻岭的时候,成群的骆驼在荒野问漫游着。 ”
他们准备前往祖德卡恩村,也就是摩顿森随身保镖费瑟·贝格的家乡,为中亚协会刚完成的三项工程举办落成典礼,包括给水工程、水力发电厂和卫生所。麦克考恩捐了八万美元赞助这三项工程,现在他要去看看自己的捐款为当地村民生活带来的
变化。麦克考恩的儿子唐和儿媳苏珊也随行,坐在后面一辆吉普车里。
一行人在苏斯特过夜。摩顿森打开新购置的卫星电话,跟在伊斯兰堡的朋友巴希尔准将联络,确保两天后直升机会到祖德卡恩村接他们。
第二天,一行车队继续在查普森河谷爬行,兴都库什山脉红褐色的山脊在冷冽的空气中显得分外清晰。吉普车时速二十公里,在泥巴路上挣扎前进,两旁海拔七千米的群峰仿佛巨鲨的利齿,吞咬着破碎的冰川。
祖德卡恩村,巴基斯坦境内最偏远的村落,终于出现在河谷尽头。暗褐色的泥砖房舍和灰褐色的深谷几乎融为一体,直到快走进村里,他们一行人才发觉原来已经到达目的地。村里的马球场上,摩顿森的保镖费瑟·贝格骄傲地站在村民中间,欢迎客人们的到来。贝格穿着瓦希族的传统服装:棕色的粗羊毛背心,软羊毛帽“司基得”,配上长统马靴。他还戴着摩顿森送给他的深色航空眼镜,高大的身躯站得直挺挺的。
乔治·麦克考恩个子也算不小,但贝格紧紧拥抱他时,毫不费力地就把他抱离了地面。
“贝格真是难得的好人。”麦克考恩说,“自从上回的乔戈里峰之旅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络。他把我和我那不中用的膝盖带下了巴托罗冰川,还救了我女儿爱咪一命——她那时候生病,贝格几乎是一路把她背下山。回到村子里,他骄傲地带我们到处走访,还安排了盛大的欢迎活动。 ”
一群吹着号角、打着鼓的乐师一路随客人前行,后面跟着前来接待的三百名村民。摩顿森被村民们当成了家人。男人们热烈地拥抱他,瓦希族的女人们则用“达司巴”表示欢迎——把手掌轻轻放在客人脸颊上,然后再亲吻自己的手背。
贝格领着摩顿森和麦克考恩参观新建的工程。最近铺设完工的水管管线,能将河谷北边的高山溪水引下来,储存在村里一口很深的涵洞内。一旁安装着一台小型发电机,它足以让村里几十户人家新装的电灯每天亮上几个小时。
摩顿森在新建的卫生所流连不去。祖德卡恩村
的第一位卫生员阿姿札·侯赛因刚完成培训课程,回到村里负责卫生所的工作。在中亚协会的赞助和安排下,阿姿札·侯赛因到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古尔密医疗诊所”接受了六个月的医护培训,中亚协会还帮她家加盖了一间房,作为村里的卫生所。 28岁的阿姿札一边抱稳腿上的小儿子,让两岁的女儿攀在她脖子上,一边骄傲地指着中亚协会掏钱买的医药箱,里面装满了抗生素、止咳糖浆和生理盐水。
祖德卡恩村离最近的诊所有两天车程,山路又经常受阻不通,生病的村民往往会因此延误病情而丧命。卫生所开办之前,这个小小的村子一年内就有三名妇女死于难产。
“还有很多人死于腹泻。”阿姿札说,“我接受了培训,再加上葛瑞格医生提供的医药,我们已经能控制这些问题了。过去五年来,一方面我们有了干净水源,另一方面我们也教导村民食用干净食物,给孩子洗澡,所以不再有村民因为这些问题死亡。我最希望的就是继续在这个领域发展,把我的知识传给更多女性。现在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村里再也没有人反对女性受教育了”
“我们的捐款在葛瑞格手里能做很多很多的事。”麦克考恩说,“在我生活的环境中,大公司往往会拿出几百万美元试图解决问题,结果什么也没改变。但是在这里,葛瑞格用在美国买辆便宜车的钱,却能改变所有人的生活。 ”
2001年 9月 11日,全村人聚集在马场边的舞台前。在写着“欢迎贵宾”的横幅下方,摩顿森和麦克考恩坐着观赏老人们的表演——这些被称为“帕普司”的老人们蓄着大胡子,穿着绣有粉色花朵的白色长袍,跳起了瓦希族的欢迎舞。摩顿森笑得合不拢嘴,起身加入他们,虽然块头很大,他却很快学会了舞姿,全村的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庆祝活动以一场马球比赛作为结束。他们从河谷底下的八个村庄分别找来八匹矮小结实的高山小马,表演当地特有的一种马球活动——困难得就像他们的生活一样:骑在马背上的选手在空地上飞驰,追逐“马球”——山羊头骨,他们一边对着其他选手挥击球棍,一边骑马彼此冲撞。每当选手们奔驰
而过,全场观众欢声雷动,直到最后一抹日光隐入阿富汗的山脊,骑士们才下马,人潮也渐渐散去。
费瑟.贝格买了瓶高粱酒让美国客人享用,不过他自己和摩顿森仍然滴酒不沾。就寝前,他们和村民聊起了阿富汗。如果连阿富汗的最后一块净土也落进塔利班政权手里,村民的命运将会从此改变——边界会被封锁,传统的贸易路线会被阻断,他们与国境线对面游牧族人之间的联系也会被完全切断。
去年秋天,摩顿森就曾体验过阿富汗与此地紧密的地缘关系。当时在贝格的陪同下,摩顿森爬上村旁的高地,恰好有十几名大胡子男子从艾尔沙德山口骑马驰下,所经之处沙尘飞扬。等这些人近了,摩顿森才发现他们胸前鼓着子弹带,足蹬过膝的手工长马靴。一看到摩顿森,他们就掉转马头直奔过来。
“他们跳下马,直奔我走来。”摩顿森说,“他们的眼神是我见过的最狂野的,在瓦济里斯坦被囚的经验立刻闪进脑海,我心想,‘又来了 !”’
领头的人肩上扛着猎枪,大步朝摩顿森走来,贝格立刻挡在两人中间,准备用性命保护摩顿森。但一转眼,两个大男人竟开始拥抱,兴奋地说起话来。
“我的朋友。”贝格告诉摩顿森,“他正到处找你。 ”
原来这些人是阿富汗瓦罕走廊的游牧民族吉尔吉斯人。从地形上看,阿富汗东北地区凸出的瓦罕走廊,像兄弟之手般搂着巴基斯坦的查普森河谷,这条河谷自然也就成为吉尔吉斯人的游牧区。吉尔吉斯人在巴基斯坦与塔吉克斯坦两国间的荒凉走廊流浪,得不到自己国家的帮扶,更别说其他国家的援助。听说摩顿森要到查普森河谷来,他们骑了六天的马到这里来找他。
领头男子走近摩顿森。“对我来说,苦日子不是问题。”贝格做俩人的翻译,“但是对孩子很不好。没什么食物,没有房子,连一间学校也没有。我们听说葛瑞格医生在巴基斯坦盖学校,您能不能也来帮我们盖所学校 ?我们可以提供土地、石头、人,只
要我们有的都行。请您现在跟我们回去,我们在冬天好好讨论盖学校的事好吗 ?”
摩顿森想到了这些人西边的邻居,一万名在阿姆河沙洲上挣扎,他却没办法搭救的难民。尽管如此,尽管阿富汗正在战乱中,推动任何计划都非常困难,但摩顿森暗暗立誓,一定要设法帮助这些阿富汗人。
摩顿森不忍心解释,自己答应妻子几天后就要回家,而且中亚协会的计划要事先获得理事会同意。他把手放在那人肩上,重重地压了压他满是沙尘的羊毛背心。“我现在得回家,而且对我来说在阿富汗工作十分困难。但我答应尽快前去拜访,讨论建学校的可能性。 ”
吉尔吉斯男子仔细聆听,眉头因为太专心而微微皱着,饱经风霜的脸上逐渐绽开了笑容。他也把结实的手放在摩顿森肩上,接受了他的承诺,然后跨上马背,一行人跨过兴都库什山脉,开始漫长的返乡旅程。
时隔一年又回到贝格家中,麦克考恩在窗边的
床上打着鼾,他儿子唐和儿媳苏珊也已睡熟,摩顿森舒服地躺在贝格为客人准备的吊床上,一边听着村里长老们的谈话一边打瞌睡。半梦半醒之际,他想起一年前自己对骑马男子的承诺,不禁担心阿富汗的形势会让他无法实现诺言。
贝格吹熄烛火。黑暗中,摩顿森最后隐约听见贝格的祷告声,请求安拉赐予贵客们平安。
凌晨四点半,摩顿森被贝格摇醒。音机上,借着收音机转钮微弱的绿光,有过的恐惧。贝格正把耳朵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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