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眉目舒展,扫了一眼魅舐,执着笛子握在手里,对着赝狄说,“一中即离,劲似转轴,一攻而退,气如飞轮,以静制动,扫月拂云。”
赝狄突然神色大变有些恍然,全走单刀轻灵的路子,刀成剑,转了猛砍猛剁的手劲,势道雄浑,刀上幻出点点寒星,形急如闪电,潇洒飘逸。
大刀刺挑削洗步步紧逼,金蛇皮鞭脱了手,甩在了墙角。
魅舐像是吃不消了,他单膝跪地上,垂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右手臂被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腥味充斥了他的周身,看来似乎是很痛苦,身子绷得很紧,止不住在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人念口诀一人打么,卑鄙。”
“啊呸,物以类聚,对付你这人,不卑鄙不行。”我抢着说了一口。
他那红眸好生厉害,狠瞪得我脚直抖,打摆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潜伏进来对你有什么好处。”赝狄俯瞰着他,挥袖用刀抵着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重。
魅舐抬脸苍白的笑了,突然他支撑着起来挥了赝狄一掌,右手迅速收回闪了三指,手势奇妙,如波罗花绽放迅速地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手猛得向我伸来……一股吸力拉扯着我,一时间身不由己,似乎有无数个无形的手拉扯着我,逼迫我直往他身上倒去。
TNND,我脑子里浮现的居然是金庸大师笔下的“吸星大法”。
牛啊……
突然……我脑子里想起他说的话……得不到的便要毁去。
我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他眉毛紧蹙,一脸坚决。
不是吧……
“救命啊……”我很没种的喊了起来,
赝狄挥刀袭来,却被他的内力震开。
“卿儿……”温玉也一脸惨白,挪步已是来不及了,一支玉笛闻风脱离了他的手,突然朝魅舐袭来,牢牢地钉进魅舐的肩胛骨内,他却眉也不皱一下。
我撞进了魅舐的怀里,骨头都生疼……
我视线一片朦胧,隐约看见温玉不再那么沉静如水,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不安,我从未见他这般手足无措过。
魅舐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大掌袭上了我的脖子勒住了我的喉,凑头低声在我耳边说,“为了你我不在意点穴催功,就算死了……你也得陪我。”
点穴……催激功力……
那岂不是在玩命?!精力耗尽便得死?!!
他斜眯着我,红眸里满是压抑的兴奋,嘴角微上扬,发出了令人发颤的冷笑,“那又怎样,有你在我就值了。”
不是吧……又来这一招,玉石俱焚……
完了完了,
死定了。
魅舐手劲儿使力用手箍着我,头也凑在了我的脖颈处,神色沉迷,喃喃道,“一起死,我们一起……”
温玉突然神色一变,挥掌朝他袭来,魅舐似乎有些顾虑,急趋急退,手剜上我的喉愈发的狠了。
就在我当真以为要死的时候,突然瞄到魅舐身后有一抹浅紫的身影从地上跃起,从后面搂住了他,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猛得反刺向魅舐的胸口。
腥热的血溅了我一脸。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
就被那厚重躯体压倒在地,温热的液体不断涌了出来,他身子抽搐着,喘息很大。
这一场架混乱的,打群架都没这么大事故……出现……
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
我努力钻了出来……爬爬爬。
有什么不一样……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我瘫在地上,怔了怔。
“不怕,没事了。”温玉一脸心有余悸的将我拥在怀里,死死的搂着。
远处魅舐倒在地上,凌乱的雪发中沾染了鲜血,透过湿热的发丝……他望向我的眸子蒙了一层雾气,艳光潋潋的红眸不复存在,那双黑瞳竟似前世一般,有着欲说还休的倔强与悲伤。
这算是回光返照么……
我往温玉怀里缩了缩身子,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那个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濒临断气的人……
“温玉……你始终是懦弱的,你怕湮儿不再属于你一人对么。”魅舐笑得虚弱,血从嘴里不住地涌了出来,他呼吸急促,倒在地上,匍匐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不属于我一人,我便敢强抢。”
温玉拥着我,一脸平静,拥抱却紧得令人颤抖。
“……你始终不敢相信她会永远爱你。不如把她给我……”
一滴滴的血从他致命的伤口里淌了出来,溅打在了地上……格外醒目……
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定定的锁在我的脸上,伸着手妄想拉住我……
对不起……我没法带你一起走了。
他嘴里涌出了很多血。
我看到他眸里闪烁的绝望与历经千年的孤寂,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一时半刻我竟有些心软,倾身还没来得及握住他的手,便见那悬在空中的指便颓然的垂落了……
他头一歪,便终究是没再合上眼,妖冶俊冷的脸上一副怅然所失的神色,始终是寂寥的。
他,死了。
传闻,暗刹舐的竹子冷酷无情,草菅人命,培养了无数杀手潜伏在武林、青楼,寻常人家甚至是皇室,无人知道他在找寻什么……或许是人或许是物……这其中缘与孽,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懂得。
世人说他雪发红眸,美艳动人,无人能入他眼。
可是……直到阖眼的那一刻,他却还舍不得摆脱那一份孽债。
往事迢迢徒入梦,
他告诉我,他的梦境如诗如画,是他一生所寻找追求的。
一泓碧潭上有一处亭,曾伫立着一名女子,她有着倾城之姿,为他抚脉,动作温柔的给他单薄的身子披上狐狸毛皮遮风。
她眼神中的关爱假不了,
他那一刻的心动已成定局。
风止了,云散了。
那片碧潭随着梦一起泯灭了,
徒留一池易碎粼粼波光,斜晖脉脉水悠悠……
而,伤心人已亡。
9—2
一大早的,庭院外空气很新鲜。
让人摆了一张软塌搁置在苍翠的树下。
风徐徐吹着,凉爽但不冷。
被褥很软,还有股被竹子熏过的清香……我低垂着眼,抱着靠枕……捏了又捏……搁平了……我放倒身子,朝靠垫挤了挤,叹了一口气。
“二十二声气。”
“什么……”
我斜眯一眼,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搅着一碗浓汤的弥儿。汤汁……确实很香啊……
这什么肉啊……
他手朝袍子上擦了擦,仰头贼兮兮地笑着说,“这是您今早叹气的次数。”
“瞎说。”
“好吧,小的承认多数了几声,大十八总是有的。”
“唉……”我凑头,撩起袖袍揪起他的脸,眯起眼睛,作势恐吓,“你这小子讨打是吧。”
“十九。”
“你……”
“主子,莫气了……来吃肉。”他一副乖巧的模样,水灵灵的眸子占去了大半个脸,有了这几天的滋养,俊瘦的脸上也有了些肉感,这小子鼓着腮帮子吹着气,舀了一大勺子汤水肉片的,递了过来,眼睛却牢牢的盯着那煮得嫩白的肉,一脸馋相。
介……肉
是给他过干瘾的,还是给我吃的。
我照例倒在榻上,懒懒的说……拖长了音,“老规矩,你帮我试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毒。”
“诶!”他这一声答得响亮,一溜索吸进了口,吞进了肚子。
“怎么样……”我好奇的探过身子,问了一句。
他咂吧咂吧嘴,琢磨了一会儿,“炖得很是火候,肉片很滑也嫩,就是味儿淡了点……少了咸味。”
我颔首,接了那一罐子补品,就着勺子吮了一口,“不会,我觉得挺好……你口味重了,早上偷吃了我被窝里的盐酱梅子?”
“嘿嘿嘿,那一小包吃食没有上回老李做的好吃。”
“嗯,你小子嘴和我一样刁了。”我忙不迭地点头一双眼笑眯眯的。
他低眉笑了笑,轮着小拳头给我捶起了腿。
真好……比我醒来见到他那时开朗了不少,笑得也多了。
那会儿陪着温玉四处颠簸也苦了他了,瘦得都不像是个处在发育期的少年,如今……一切都好了。
我低头偷笑,舀了一勺浓汁又吮了口。
弥儿这家伙当真以为我是拿他试毒,经过魅舐那一遭,所有让我吃的用的……都被他们小心验过处理过了,还轮得到这小子试么……傻瓜。
正一抬头,却撞见弥儿傻傻的盯着我的脸。
“怎么了?”我摸了摸。
“幸好主子的鞭伤好了,可您为什么还不高兴……是因为那个魅舐么?”
噗……
我磅礴而出,浇了他一脸。
他手一抹脸,甩手。
眨巴着眼契而不舍的望着我,脸上这求知欲……
我尴尬的咳嗽。
被他猜中了。
我有些索然无味的死搅腾着汤……斜他一眼,有些不确信的问,很小声,“你是看到那些下人用草席卷着魅舐……抬……出去的?”
他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是,宫主吩咐的,四个人抬的。”
……不太对劲儿……啊。
温玉平日里待人极好,和善的不得了,为什么不给他安葬……居然用草席……卷……
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我沉思,突然传来一阵吵闹打扰了思绪。
“你不能进去。”
“不待你这样的,赝狄……放我去看看湮儿吧,就一眼。”
“这可是你说的。”一阵脚步移动声,还有布料摩擦响动,那声音又响起了,“好了,给你看了一眼了,你可以走了。”
“唉,你这人……”那人声音又拔高了,可依旧是谦逊的。
还真热闹……
当我这是窑子呐。
我皱眉头,趴在被褥上……四肢平坦,打了个哈欠,“弥儿,让他别再闹诗楠了,放进来吧。”
“好嘞!”弥儿这家伙兴奋,几乎是冲出去的。
扬起一层灰……
呸。
一片残红落在枝上,柳絮狂飞。
身着紫杉贵气十足的诗楠推开了用手阻拦他的黑衣赝狄,朝我走来,一抹春愁浮现在眉宇间,俊朗的脸上似乎有些不安。
“湮儿,”他小心翼翼的在卧榻前蹲下,沉吟了一下,执起了我的手贴在了他俊朗的脸,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眼角下有一处淡色的鞭痕,我神色有些黯淡了,小心着摩挲着,“疼么?”
“不疼。”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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