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太子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有些棋么,走错一步,便全部错了。”
王莽心里一紧,将声音压得越发低了,“太子是指”
太子没说话,看向曹昭南,“曹总管怎么说?”
曹昭南想了想,唇角一抬,“窃以为太子说的是兵符的事。”
王莽自知兹事重大,心神一拢,问道:“总管看事透彻,恕王莽愚昧,这睿王到柳子湖畔,和兵符有何关系?”
曹昭南道:“这需从皇上密旨赐婚郎家小姐一事说起。”
“实际上,选妃前,太子殿下不是已早猜到皇上最后会选郎家小姐吗?选妃之赛既设,不过是为让人看不出皇上真正心意,也绝了众人说皇上不公之论,毕竟,在今午睿王与皇上闹翻之前,谁都想将家中女眷嫁与睿王!”
王莽轻笑点头,“郎小姐和睿王过从甚密,贤王和皇后还不自知,殿下暗中留意睿王,皇上想也是暗看在眼里的,知郎小姐聪慧,郎相最宠郎小姐,而郎相之子、郎小姐之父郎将军又手握重兵,是以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他想睿王娶郎小姐,借郎小姐将郎家的势力挪为己用,用来辅助太子顺利登基,少了郎相支持,贤王便成不了事;在太子他日登基以后,让睿王又用这股力量牵制太子,不杀贤王及众王等人。”
“所以,若皇上一旦考核出,睿王对众兄弟存仁厚之心,绝不做争位之举,并能做到他的期望,这兵符必交睿王,这样,今日睿王有了辅助太子之力,他日也有了牵制太子之势。”曹昭南眸光一深,道。
王莽摇头叹道:“可惜,睿王竟顾念这翘楚之事,与皇上起了冲撞,却是作茧自缚了。”
太子顿住脚步,唇角一抬,“谁说他作茧自缚了?这是最聪明的方法,只越加证明了他并无讨好之意、争夺之心。可惜,这几乎已到最后一步棋,他却错了一着!”
王莽一怔,曹昭南道:“说起这一着,便得再回到选妃之事上。”
“按太子殿下之见,皇上会将我传进宫作正妃一事宣旨之人,是希望在宣旨前消息不被传到睿王耳里,须知这宫里消息可比什么流传更快。但皇上又不想即刻便宣旨,毕竟今午睿王进宫,皇上才为翘楚的事斥了他,二人起了不快。早宣了圣旨,倒加剧二人矛盾。”
“然而,圣旨一旦布公,要改便是千难万难了,君无戏言!所以,即使到时睿王不愿,亦知旨意绝不可能再改。但若消息先传到他那里,给了他进宫讨商的时间反不可办。”
“可是,这宣旨总得有人,其他皇子便罢,皇上度以太子殿下之慧,必已猜出他选妃的真正用意,索性便让我这太子府的奴才做了那宣旨之人!他知我等不会将消息走漏,毕竟皇上选妃之举,亦是为壮大太子之势而为,若太子将正妃的消息传出让睿王去闹,便等于逆了圣意。”
“这婚诏圣旨是早便拟好的,一直放在金銮殿上,只差正妃人选未填上,皇上也不避讳人看,毕竟正妃之名直到昨夜才写上。太子进宫之时伺机看过‘无名’圣旨的内容,莫存丰常侍皇上左右,也必看过这道‘无名’圣旨。太子料到莫存丰今晚必定偷看这写上名字的圣旨,在我接到宫内通传进宫拿婚旨之后,便即仿这圣旨做了一份假旨。”
王莽微微敛眉,恍道:“殿下是故意设局让贤王进去!本来,贤王若知道皇上要赐婚的是郎家,必定欣喜若狂,当然,他是绝想不到皇上心里真正意思,只以为皇上对他这些年的表现有了大认可,可能改立帝位未定。”
曹昭南略一颔首,冷冷而笑,“而昨夜一道假旨彻底毁了贤王之望,他认定皇上若赐婚于与太子交好的王家,必将兵符也交予太子,遂铤而走险,动了杀念!”
王莽点头,“本来,贤王也不想动殿下,毕竟一旦事发,即使皇上念舐犊之情,不忍杀之,将来却必不再用,是以众王谁也不用刺杀对方这一途。”
他一笑,“可惜,贤王昨夜被迫急了!”
“嗯,”曹昭南轻声道:“太子故意落单,更顺势给了他派人刺杀的机会。”
王莽此刻明白泰半,又惊又喜,“莽刚猜度行刺会不会是贤王所为,如此说来,这事必是贤王所为!太子是迫贤王杀他,贤王尚不自知,这次可惹上大麻烦了!”
太子凝目远眺宫墙远处花草,淡淡道:“若教父皇知道行刺一事,大哥他此生再无翻身之机,父皇虽有心传位于孤,却一直顾虑孤登基之后杀兄轼弟,既然如此,孤他日不杀,现在杀便是!”
王莽和曹昭南相顾一眼,都明白这少年主子的心有多智,便有多狠。刺杀案交大理寺审讯,大理寺卿宗璞为人铁面无私,虽郎霖铃祖父郎相从旁协助,但王莽之父王太傅也在,贤王只怕难逃罪责!
王莽略复惊喜之情,又揶笑道:“殿下昨夜是借翘楚来用故意落单?”
太子眸光微动,却没说什么。
王莽一惊,不敢多问,只道:“不知殿下所说,在这件事中,睿王棋差一着又是怎么回事?”
065 小意外的她
他想了想,续慎重的补充道:“殿下是指他借翘楚让皇上看到他并无拉拢权臣、无争斗之心一着走错了?不被皇上信服?”
曹昭南也凝眉看向太子。
三人慢行至御花园。
太子眉峰一敛,道:“不是,他对翘楚的感情是真是假,孤还不知道,但必不单纯。但是,他有让父皇相信的理由。”
眷“恕莽无礼,”王莽一声轻嗤,“一见倾心?”
太子伸手轻抚身前矮株花枝,眸光微远,缓缓出声:“如果他们并非初见呢?”
王莽一震,却见太子眉宇远淡,绝无说下去的意思,心里虽惊疑,却只顺着问道:“睿王走错了的一步是”
茧“到柳子湖畔的理由!”
太子一字一顿道,王莽心里一紧,只听曹昭南微微沉声道:“贤王得知殿下到柳子湖畔,他以为是潜伏在太子府的内线得力,却不知道那内线是我们的人,我们是有意通过内线告诉他的。”
“但睿王如何得知?这事太子府里只有六个人知道,太子殿下,我,方镜,翘翰夫妇,翘楚。适才殿下随皇上进内的时候,和皇上倾谈中,已有意透露给皇上知道,对于去处知道的人少之少,若他日查出贤王是幕后主使行刺之人,皇上当知贤王派内线在太子府偷听秘密,那睿王呢?他又是怎样知道殿下去处的?只怕也效法贤王派有内线在太子府吧!如此一来,皇上将怎样猜度这儿子?他还认为睿王会真心相助殿下登基吗?”
王莽略一沉吟,道:“可是,若按睿王所说,到柳子湖畔吃酒解愁,这确实能说过去。他与皇上午间曾为翘楚的事拗过,柳子湖,湖中舟,歌姬评弹歌舞最有名,本就是朝歌最尔雅的烟花地,倒符睿王性子。”
太子眸光未离手中枝花,一字一字道:“这确实能说过去,但莫忘了父皇是个多疑之人。朝堂上百官必也无思究一点,这凑巧的地方反不在老八也到柳子湖畔去,而是他去的时间,恰巧赶在孤遇刺之时?”
王莽恍然而悟,“确实如此,皇上睿智多虑,怎会想不到此处!”
王莽很快却又蹙了眉,“若睿王也想到此纰漏,改与皇上说,是翘楚公主怕他担心,告知他自己在太子府里的情况,如她要上哪儿去了——”
“他无法利用这点,知道地点的六个人都不可能通知他,孤去了哪里。”太子淡淡打断,“适才与父皇闲谈时,孤曾提过,翘涵翘楚两位公主有些体己话要说,孤与杨烈先到柳子湖畔,杨烈一直与孤一起,没有机会通知他。两个姑娘初来朝歌,即使知地名也不知地点何处,方镜遂也没告诉二人要到哪里去,只护送二人过去,方镜一路跟着,两个姑娘到了柳子湖畔,他才回府,翘楚在路上怎可能通知老八?”
曹昭南笑道:“除非我或方镜是睿王的内线,我们通知的睿王。”
王莽一听便摆手,笑道:“根本不可能。曹总管对太子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殿下,这是满朝文武皆知之事。”
“至于方镜——”他稍顿了一下,“也绝不可能!他是皇上亲赐给殿下的伴读,出身干净,十岁起便侍候在殿下身边。”
“和曹总管一样,不可能是方镜。”太子眸光一拢,淡淡道:“再说,即便曹总管和方镜里有人是八弟的眼线,那也说明了,八弟确实派了人在太子府里监视孤。”
“如此说来,皇上必想,睿王肯定派了眼线在太子府,才可能知道殿下的一举一动!”王莽轻笑,“这次睿王倒是百辞莫辩了,莽度想,睿王应是从派在太子府里的眼线口中得知,太子携翘涵翘楚夜游柳子湖畔,心觉有异,遂到柳子湖畔一探殿下有何举措,倒没想到撞上有人行刺,便出来救护,藉此更得皇上信任。”
曹昭南眸光一捻,“睿王必没想到,殿下早埋了暗卫在柳子湖中,湖中群舟,其中一只舟上都是我们的人。”
王莽想了一下,低声道:“太子本不该受伤,如此做是想让皇上严惩贤王。”
太子随随睇了眼自己身上的伤,虽不及睿王重,却也不轻。
在刺客来袭之前,他便知道。当时,埋伏在舟上的暗卫早以笛声示警。即便暗卫不在,他真正的武功还不至于料理不下十数个刺客,只是要拿捏受伤的时间,伤浅了不行,父皇心软贤王便不好,一击便除,方是上策。
只是,翘楚还有蟁楼的事,却是个小意外。虽然蟁楼的事和他并没多大关系。
也罢,杨烈等人都是最好的人证。
他摸了摸唇,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滋味,那滋味很好。
另一个小意外是,他并没想到她会替他挡下一剑。
嗯,她被父皇拒入内廷看侍睿王。此刻,应和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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