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董玉卿。顾墨画过的那个邪魅男子,刑部尚书董玉卿。
董玉卿见到宁睿,便一动不动地愣在当场。
糟了,宁睿思量:自己现在身上着的是光华的服饰,衣料首饰都是宫里用的,他会不会认出我是假冒的?不对,顾墨说过他们与董玉卿见面裴琼桓安都是不给光华去的,那么。。。。。
眼前就是机会。宁睿暗吸口气,迎上前去:“董尚书。。。。。。”一边把玉佩亮出来。
“公主?。。。。你是光华公主。。。。。参见公主”董玉卿邪媚的脸上现出*意,倒身下拜之时仍不忘用眼神挑逗,这人怎么这么恶心?色胆包天,宁睿心道,自己现在扮的可是公主他也敢调戏,难怪顾墨再三叮嘱她不可与董玉卿见面。眼前还要利用他,宁睿强忍恶心伸手虚扶他。
色胚董玉卿竟一把抓住宁睿的手,色迷迷道:“公主深夜到刑部,有何事?”
宁睿使劲抽回手,欲待发作又忍住了,就当是现代与人握手握久了点,忍一下吧。“你带我去见贺柏,父皇要我前来问话”
董玉卿不解地看着宁睿。宁睿猛悟,是了,光华纵有智谋,然出面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他人,她这样贸贸然前来?身边又一个随从也无!沉了沉呼吸,宁睿镇静地说:“董尚书,前头带路。”
一路守卫并不多。宁睿与董玉卿一路走来也没人出声。
贺柏的待遇还不错,牢房布置与星级宾馆无异,他面向墙侧躺着。
宁睿示意董玉卿开锁,推开牢房门走进去。
“贺将军,父皇命本公主前来问话,请将军如实作答。。。。。”话音未落,贺柏猛地转身坐起“你。。。。。你怎么来了?”随即看到董玉卿。一指董玉卿:“你出去,给我出去。”
董玉卿在贺柏的逼视下,竟真的离开了。
待董玉卿甫一离开,贺柏便气恼地问:“宁睿,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假冒公主是死罪?泄露了光华公主也救不了你。皇上一时气恼,我不会有事,或者你要救我可以请光华公主等去求情,干什么要冒险?又何必与董玉卿之辈虚与委蛇?”
啊?误会了?贺柏下狱不是光华下的套?
原来八皇子楚逸身体已无大碍,贺柏不想再居宫中委身侍寝,前日向皇帝提出离宫回南境,皇帝不准,见贺柏不改主意,一怒之下把人下到大牢了。
“当日我与皇上争吵,宫中想必都知道了,你跟光华那么要好,怎么会不知内情?”贺柏奇怪地问宁睿。
“我。。。我没有回去,这些天一直在山寨中居住。”宁睿嗫嚅。
“什么?你一个人在山寨中居住?”贺柏大惊失色。“你。。。。你。。。。。”
贺柏气急败坏,看那样子简直是想把宁睿胖揍一顿。
“不是没出什么事么?”宁睿强词夺理:“眼下先说你的事吧。既然皇帝不会把你怎么样,那我先走了。”
“等等。”贺柏把宁睿叫住:“你是不是不回家了?你来,是以为我下狱是光华公主的设计?”
“嗯。”宁睿腹诽:早知是你们小情人闹别扭,我就不来了,白白叫董玉卿揩了小手的油。
沉默了一下,贺柏又问:“外传桓长恭拒婚是为了你,是么?你是因为皇上赐婚的事才不回家的么?”
“不是的,我与顾墨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回家只是因为心事还放不下。”宁睿在心中暗自为自己不平,眼下却不能说实话的。英华公主可是贺柏的亲外甥女,桓安现在是他的未婚甥女婿,她不能让贺柏为难。
贺柏盯着宁睿,锐利的眼光X光般:“你不打算回家了,对吗?”
在他的逼视下,宁睿开始还故作镇定,后来便只有躲躲闪闪了,低低地哼了声:“嗯。”
三年过去了。从宁睿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她与贺柏在越秀山中定居也有两年半了。
那日在刑部大牢里,贺柏略为思索,便决定带宁睿一起离开京城。出大牢时董玉卿色授魂与,只是**地不住眼看宁睿,倒不问什么。
贺柏镇守南境二十年,比较适应南方天气,宁睿前世是南方人,也比较喜欢南方,两人一路南下,后来见越秀山风景秀丽,便在此处定居下来。
定居下来后他们便结拜为兄妹,按古代人早婚的习惯,贺柏作宁睿的父亲都合适,不过宁睿前世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心里怎么也没法把只长她前世两岁的贺柏当父亲,贺柏也没把宁睿当小孩看待过,两人均觉做兄妹做朋友更合适些。
日子空空洞洞地走过,一年又一年就这么过去,山中生活静谧恬然,一些事情渐渐变得淡灭,它们曾刻骨般存在,决绝与冷漠让宁睿把它深藏,忘记了它怎样的存在过。那些执念,那些旧时光,一恍过去了。
宁睿一直活着,心却死去了。她不知她的心死是因为顾墨的背叛还是因为桓安的亲事,心口寸寸凌迟般的痛楚让她拒绝去想。
贺柏比她更加的心如死灰,真的难以想像一个人象他这样的专情重情,每日里他们闲谈,贺柏都是在说他与皇帝的往事。。。。。。
心已死,泪亦干,叶落无声花自残。
29
29、缘断 。。。
宁睿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在越秀山中静静地看着自己年华老去。然而。世事多变,这日贺柏下山买日用品,回来却神思恍惚,呆坐良久,宁睿叫他吃饭也没有反应。
“哥。。。。。”宁睿叫了好几声,贺柏仍没有反应。
宁睿见他手中攥着一张红纸便掰开查看。
皇榜,是皇榜。
皇帝全国张榜,九五之尊的帝皇已病入膏肓,求他临终一见。
宁睿转身便替贺柏收拾了几件衣物,推推贺柏:“哥,你快些进京吧。”
“进京?”贺柏茫然地看宁睿。
“当然,还要尽快,难道你不怕见不到皇上最后一面?”无论如何宁睿不想他悔痛,前世她父亲去世她出差不在跟前,后来每想起父亲故去时没在跟前,日夜心中悔痛噬心,那种痛苦宁睿还不想贺柏也感受一遍。什么的都敌不过天人永隔、欲哭无泪、欲诉无从诉的苦痛。
“可是。。。。。”贺柏仍在犹豫
“没有可是。”宁睿斩钉截铁。
“那。。。。。。那你跟我一起走,你一人在山中居住我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走走的太慢了,你先走吧,我随后就下山回去,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象上回那样了。”宁睿拍胸脯保证。
一经动了回京的念头,贺柏便心急如焚,最后还是骑马先一步回京了,宁睿则坐着马车缓悠悠进京。路上她听闻皇帝已病好了,这,莫不是得的是相思病?这三年中贺家也没出什么事,皇帝并没有因为贺柏离开而迁怒贺家。皇帝还是重情重义之人。唉!这下贺柏不会再坚持离开了吧?爱人也好被爱也罢,他既已然爱惨皇帝,那当替身其实也没什么吧?况且,其实他也真说不上是替身。。。。
走的再慢也终于在一个半月后到了京城,京城里比之以前大不一样,青石板路面清水洒扫,城防军五步一岗三步一哨,行人三三两两议论着,很热闹。
“大娘,什么事如此热闹?”宁睿问路边一卖小吃的妇人。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妇人奇异地看我:“你连这事都不知道啊?今天是左相与英华公主的大喜之日。”
“左相?左相那么老了,怎么能娶公主?宁睿奇怪地问。皇帝不至于吧?
妇人更奇异地看宁睿:“左相也不算老啊!虽然比公主大了六岁,可也才二十三岁啊!”
左相才二十三岁?左相不是桓安的父亲么?这三年她刻意不去打听他们几人的情况,难道桓安家遭难了?
宁睿急问:“大娘,原来的桓左相呢?原来的左相一家呢?”
“哎,你还是旭日国的人吗?怎么不知道桓左相即原来桓老左相的儿子桓长恭?桓老左相去年年迈致仕了。”
原来如此。
桓安真的飞黄腾达壮志得酬佳人即在抱,宁睿心中酸涩,却颇感安慰,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要桓安一切顺遂,她三年山中教徒清修般的生活也就有价值了。
顾墨。顾墨想必也已成亲了。
远远的喜乐喧天,城防军开始把行人往路边隔,那位大娘告诉宁睿,桓左相进宫迎了公主銮轿,绕城一周才进左相府,此时是要绕到这里了。
桓安已经与她缘断,尽管三年前便有了思想准备,宁睿此时心中仍是心烦意乱,破碎的记忆在脑中不停旋转,伤痛在心中暗涌不断,一时间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她想起了那山寨,决定回家前先到山寨中看看。
山寨更破败了,宁睿倚在树下静坐。入夜了,今晚。。。。今晚是桓安的洞房花烛夜。那个云端上的谪仙般的男子,终归不是她这样的凡人能得到的。有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象流星,瞬间迸出激烈的光芒,却注定是匆匆而过,她终究,只桓安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30
30、重逢 。。。
天亮了,露水打湿了衣裳,泪水凝结于眼眶。宁睿起身,逃避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罢了,让一切随风而去罢。
啊!一个人,一个人从那边走来,远山藏黛眉轻染仆仆风尘,明媚的桃花眼隐含深深疲惫,对上她的眉眼的一瞬间,风尘荡去,疲惫远离,桃花眼瞬间亮若星辰,满身明亮的光影里,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那灼灼的目光,有烈火般烫人的温度,如烈焰烧向她,而后,那眼湿润了,水波荡漾中闪烁着惊喜、期许、凄惶。
顾墨,竟是顾墨。
宁睿脑中轰然一声,狂跳的心要崩出胸膛。
“宁睿。。。”顾墨嘴唇翕动,满眼的泪,沉沉坠下。
三年多的时间过去,骤然相逢,恍如隔世。
许久。。。。。
顾墨冲过来,紧紧地紧紧地把拧睿抱住,他长高了,比宁睿高了一个头了,宁睿靠着他的胸膛,一瞬间,心中只觉得凄苦委屈,止不住潸然泪下。
曾经以为已经远离的一切,曾经以为已经淡忘的一切,却原来并未曾离她远去未曾被她淡忘,只是压在尘封的角落里,只这么微微的一触便爆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火热更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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