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脸色温和地说:
“你不用管我,你先出谷去,从那个方向走,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付子欣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他:
“你是说让我抛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自己逃出去?你有没有看到外面开始飘雪了,这雪要是越下越大,出去都有困难,更别说进来了,到时候怎么回来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她就忍不住难过,他烧得那么厉害,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么说还是让自己很难过。
“我不是只会等着你保护的弱女子,只会躲在你的背后让你为我而战,然后回来送上感激的吻。我不要那样,必要的时候我也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可靠吗?这种时候依靠我一下很丢你脸啊?”
付子欣吼了一通眼泪刷刷往下流,止都止不住,她不知道为何这些话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出口了,气恨他也气恨自己,只得转过身不再理他。
尉迟瑞被震撼了,望着她的眼眸充满惊愕,慢慢地那双眸子藏不住笑意,嘴角也禁不住向上翘起,半个身体靠在她的身上,声音仿若春风。
“那我只有靠你了,我的王妃。”
正文 我不是只会等着保护的弱女子 2
山谷地势较低,地面长满了齐膝高的灌木,这里一簇那里一丛,天冷的关系,地面寸草不生,倒是不难走。
付子欣扶着高烧的尉迟瑞,走了大半天了还没有走多远,他古铜色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虽然他强撑着,大半的重量仍然在她身上,走了那么一段,她已经开始冒汗。
抬头看看天,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前仆后继织成密密的雪帐,天地一片苍茫,让人看不见前面的路。
付子欣越来越担心尉迟瑞能不能够撑得过去,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即使在寒冷的雪地里,仍然滚烫。
虽然脚已经有点难以挪动,她仍坚持着往前挪,忽然一个趔趄,身子往前一扑,眼看就摔倒在地,意识昏沉的尉迟瑞却下意识地抱着她转了个圈,他自己成了垫背的。
付子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赶紧给他查看。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啊?”
见他不回话,她心慌起来。
“尉迟瑞,起来,你起来啊,我们再不快点天黑之前就出不去了。”
他却一动不动地躺着,嘴唇紧紧抿着,已经发紫,脸色更是黑得难看。
他并没有醒吧?只是潜意识里怕她摔着,才下意识地把她换个位置,宁愿自己伤口再裂开也要先顾着她么?他怎么那么傻啊。
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跪在地上,将他的头枕在膝盖上,让他不用枕在地上那么难受。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难道要他们真的要丧生此处了吗?
“尉迟瑞,我这是怎么了啊,本来想老天既然让我死而复生,我该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我知道一般富贵大家就已经有各种勾心斗角之事,何况皇家?那是一个进去了就不可能留着全尸出来的地方,却不得不嫁给你,可是我珍爱我的第二次生命,只想好好活着,可是却还是有人因我而死,我想逃开,却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我真的永远也逃不开这些束缚我的监牢吗?”
“如今在这里死了不是也挺好的,说不定我就能回去了。”
他走在无尽的黑暗里,身体,甚至灵魂都被灼烧了一样难受,清凉的泉水滴在他脸上,清清凉凉的,怎么会有泉水?是她的泪水吧。他记得不久前看到她伏在明月怀里伤心地哭泣,他心里不知有多痛,真希望抱着她的那个人是他,能安慰她的心伤的那个人也是他。
是她在哭吗?是了,她说她不是个柔弱得只懂的寻求保护的女人,她也可以保护他,她的泪水如晶莹的珍珠一样,一颗颗滴到他心伤上,让他觉得那么开心。
那个明明苦着却喊着她也可以保护他的女人,明明外表那么柔弱,内心却是那么坚强。
她是怎么了?为何哭得那么伤心,还说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她要去哪里?
不,不可以走。
他伸出手,紧紧扣住那只放在他额头上的小手,心里便松了口气:
抓住你了,你永远都走不掉了。
付子欣看着尉迟瑞的动作,以为他醒了,心里又涌出希望来,虽然又累又饿,还浑身无力,咬咬牙,又撑起来。
尉迟瑞,我说过你可以依靠我的,做给你看,我不是那种只懂得等别人来保护的女人。
只是尉迟瑞的手紧扣着她的左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她只好把他拖靠在岩石上,奋力把他背起,一步一步往前挪,任他的脚在地上拖着走。
只要相信,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
正文 命不该绝 1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一直走在漫天的风雪里,视线所及的都是白色,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甚至连她自己也渐渐变得透明。
然后她看见了爸爸,他在那遥远的雪的尽头看着她微笑。爸爸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从他过世之后她连做梦也没梦见过的,他的时光好像停留在了他走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爸,等等我。”她拼命喊出声,想追上他的脚步,“别走啊,等等我啊。”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回拽,眼见爸爸就要消失了,她不禁哭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跟爸爸走,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了,呜呜……”
“醒醒,姑娘,醒醒。”耳边的声音渐渐明晰起来,她费力地张开眼,渐渐看清楚了床边一个美女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相公,相公,你来看看,她醒了。”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瞧我问的,肯定很难受,要不然也不会流泪了,我相公马上来给你看,你不用担心。”
我流泪了?
付子欣想伸手摸摸脸,却发现手被人握住了,动都动不了,她转头往旁边一看,尉迟瑞脸色苍白地躺着,手扣着她的手。
梦里拉住她的就是这只手吧。
她试图把手抽出来,却发现不过是徒劳,不免忧心地问:
“他怎么样了?”
美女看着她的举动,秀手掩口笑了。
“放心,有我相公在,他没事。你不用抽了,我家相公发现你们的时候也试图把你们两的手分开,可是他握得实在太紧了,只好把你们放一块治疗了。”
说着又好奇道:
“你们两是什么关系?情侣?夫妻?还是……”
“秀儿!”一个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美女立即噤声,看了眼进来的男人,冲付子欣吐了吐舌头,咕哝:
“我不过是好奇嘛,很久没跟人说话了,你这木头话又少,都闷死了。”
她这么一说,男人板着的脸柔和下来,眼里似乎还有愧意,只是没让她看见。
付子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女子是现代江南常见的娇柔美女,穿着鹅黄锦缎小袄配雪白银鼠褂,如花似梦,因灵动的大眼睛,却多了点俏皮,看来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子。男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只是左脸有条从耳际绵延到嘴角的长疤,让他看起来异常冷峻。
真是奇异的组合。
付子欣学着男子,抱拳道:
“谢谢两位救命之恩。”
“嘻嘻,如果不是给你换过衣服,看你的行为举止我还以为是个公子呢。”美女露齿而笑,“你不用谢,我相公是大夫,医者父母心。”
“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男人一句是一句。
“你先给他看看,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付子欣指指睡在旁边的人,虽然那个秀儿说他没事,不确认一下她还是不放心。
男人也不说什么,执起尉迟瑞紧扣着她手的那只手,敛目凝神给他号脉。
“已经比昨天进步很多,这两天就该醒了。”
付子欣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后迟疑地问:
“那个,我昏迷了多久了?”
大概知道男的不会开口,美女代答到:
“算发现你们的那天,已经有足足三天了。”
付子欣吃惊,欧阳哲他们没追来吗?最好离开这里,到时候给别人添麻烦。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美女已经咋咋呼呼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相公发现的时候你都快冻僵了,不休息个十天半月的体内的寒气怕是除不了,你这会儿要起来干什么?给我躺回去,让我相公的努力白费了,我可不放过你。”说着把付子欣又推回床上。
正文 命不该绝 2
付子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再看看躺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尉迟瑞,心里游移不定。
因为她,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欧阳哲指不定会追过来,不能再让这对救命恩人陷入危险,可是尉迟瑞这种情况,外面大概已经是冰天雪地了,如果出去的话,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在,迟疑道:
“我们呆在这会给你们添麻烦。”
俊男美女相对望了一眼,美女开口问:
“你们可是在被仇家追杀?”
付子欣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只得说到:
“是,也不是。”
美女觉得好笑,拉着她的相公眉眼弯弯。
“相公,这丫头说话可真好玩,你让她在红莲谷陪我可好?”
俊男无奈地看着她,半天才低低说了一声:
“好,不过你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耶,相公你真好,那现在该是你的问题了。”说着转头对着付子欣,一脸不怀好意。
“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在这红莲谷除了虹儿,相公和我,常年也见不到一个人,你可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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