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推断,之前下的药该发挥作用了,可对方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
没打算理会女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苍岚暗中辨认岩石的肌理,大约推断是到了某处山脉中后,便自顾闭目坐了下来。
一边的女人傻站着,看起来像极了战战兢兢伺候着的下人。
过了好一会,行冢门主总算明白不可能得到回应,可她几时被人这么忽视过?仅凭出众的相貌也不可能!这激愤倒为她得问话平添了胆气,
“晅帝,你别忘了……!”
不过她刚出口,见到银发皇帝微抬眼脸,冷冷的嘲讽目光,不由得一窒,狠话卡在了喉咙。
怎会如此?这个人哪来这么凌厉的气势,明明应该神志不清的!
心中惊疑之际,她定了定神,又暗自劝慰自己不必急于一时,先探一探对方虚实再说。
反正对方已落到自己手里,她最娴熟就是对付男人的手段,再如何凶悍的男人,最后不都是服服帖帖!
行冢门主这么想着,忽地眼波如丝,半是委屈半是不忿地嗔道,
“晅帝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妾身和陛下可没什么仇冤……”
她顿了顿,眼中浮上了一抹动人的羞恼,柔美的声音渐低,欲说还休,
“……难为妾身如此钦慕陛下……”
就算这明知这话有假,出自一个美人口中,也可以小小满足不少男人的虚荣心。
苍岚眯了眯眼睛,扯动嘴角,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说只是想抓我做你的面首?”
略显暗哑的嗓音虽然好听,话可不像是什么好话,若是通常妇人恐怕会立刻翻脸。
但行冢门主非但没生气,反而面上飞红,‘咯咯’娇笑道,
“妾身倒不怕说是,只不知陛下能不能做得来?”
她一面笑着,一面窥察苍岚的神色,以往她这么说,那些男人就算不是色授魂与,也会被激起三分性子,那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惜对面的人根本不接招,似乎连说话都懒得费力,仅可听见几个低哑的音节,
“做不来。”
轻慢的回答差点让行冢门主岔气,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她笑容一僵,然后愈发不甘,不驯服这个男人,她怎么能甘心!
“那也不要紧,妾身可以教于陛下……”
她心头越是恼恨,说话越是妩媚。
说着款款而行,柔媚的娇笑拂动着面纱,纱衣极优美地拖曳在地,薄雾般裹着女人婀娜的曲线,佩饰的叮铃细响中,仿佛是因肌肤太过细腻光洁,而一寸一寸滑落。
行冢门主始终无法从苍岚脸上看出喜怒,试探着踏上毛毯,对方没有出手,她心中大定!
等到两人相距咫尺,银发男人里衣下精悍的身形尽收眼底,更生出一丝得意,这一次她赢定了!
她的举手投足无不是精心设计过,并且完成得十分完美;催情的熏香已燃了多时,也发挥了效力,她忍不住瞟向对方小腹。男人此时该有的反应也出现在了那里,看来之前的种种,只是在防范自己、死命硬撑而已,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行冢门主身体慢慢前倾,眼角眉梢春情洋溢。
从今以后,拜倒在她裙下的奴仆又多了一个,这一个还是被世人仰望的尊贵身份,让她怎能不满意?
她伸手,柔软的身躯刚贴上男人的肩,那丝自得瞬间被捏住咽喉的手掐灭!
“你……”
行冢门主难以置信地瞪着苍岚,拼命挤出的声音再维持不了之前的悦耳,
“……你怎么……?!”
怎么还这么清醒?
后面的疑问,就算行冢门主没说出来,苍岚又哪里不明白。
他没说话,只手将行冢门主抵在柱子上,慢慢端详着对方,好似斟酌着从何处下手,眸子坚硬妖异的冷辉如刀锋,哪有半分情动的样子。
早就知道熏香里有古怪,苍岚并没刻意去掩饰身体的变化,勾人的风姿落在他眼里,是一个接一个的破绽,也确实诱惑。
很大的诱惑,这女人自动将要害送到面前,就算他感觉身体不怎么听使唤,也实在找不出理由不动手。
皮肤直接接触到冰凉的石头,行冢门主一个机灵,脱口道,
“你杀了我,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这是实话,不然她也不会接近苍岚。
“我不杀你。”
苍岚不怒反笑,捏了捏女人柔弱无骨的皓腕,没怎么费力,就听到对方忍痛急叫。
“和我欢爱,对你有什么损失?”
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估错了苍岚的意志力。行冢门主忙收敛语气,换了招数,
“妾身只求陛下垂怜罢了,行冢门人遍布京国,陛下若愿让妾身辅佐,入主京国也非不可能……”
对任何稍具野心的人,这都是巨大的利益,何况她乞哀告怜,做足了姿态。
行冢门主口中哀哀,却毫不松懈地盯紧了苍岚,就等着他有所动摇,哪怕是一丝松动,她都能趁虚而入!
讥诮的幅度挂上苍岚的嘴角,
这女人竟妄图控制自己,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不是她一向顺风顺水,就是对熠岩的一再忍让,已经让她将自己看成一块俎上之肉。
苍岚戏耍般掂起女人一根手指,放佛觉得随之传来的指骨断裂声很是好听,他的声音也听起来很温柔,
“不需要。”
行冢门主应声痛呼,寒意好像一条毒蛇直窜上背脊,忙不迭地亮出最后底牌,
“昔日的常胜将军,陛下也不需要了吗?”
从对方对熠岩的态度,她有九成把握!她顾不得有所伪装,又急又快地道,
“熠岩最肯听我的话,只要我叫他为你效力……”
这一次,苍岚停下了动作,似乎在考虑她的条件,片刻,手上的力道却猛地加大!
行冢门主一声惨叫,整只手臂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根根手指都以奇怪的角度往外翻着!
但苍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抬手捏住了她得下颚,另一只手臂已固定住她的肩颈——这可不是什么亲昵的动作——只要用力一错,就可扭断她脖子!
惶恐如同潮水,刹那淹没了她,这个男人,真的想杀了她!不计一切后果!
为什么?!
她绝望地挣扎着,拼命撞向苍岚肋下。
行冢门主的反抗不过是徒劳,对方对他下的药一定类似迷幻剂一类的东西,苍岚根本感觉不到伤处被撞击的疼痛。
真是咎由自取,竟妄图通过药物掌控自己。
他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女人操纵着熠岩!
银眸犹如坚冰,苍岚手上微动,女人的面纱随之滑落的一瞬,他喜怒难辨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纹——前所未有的震惊!
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一张万分熟悉的脸!
与自己有三分相像的脸……
浩轩心洁!
苍岚定在那里,翻腾的情绪从他眼中一目了然,行冢门主到底趁此机会,连滚带爬地逃了了开去。
没等她气喘匀,苍岚冷得结冰声音又响起,
“你是谁?”
行冢门主直退到门边,确认苍岚再也够不到,才惊魂未定地嘶声道,
“我……?你疯了不成!?你这个疯子!我是你主子!你记住了!我迟早要你跪下来求我!”
她竭斯底里地吼着,尖刻的谩骂在空荡荡的屋内无比刺耳,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疯子!一定是做惯了玩物,只能在男人身下承欢!难怪熠岩这么快被你勾了去!”
回想之前种种,行冢门主更肯定了想法。只有这样,她一再被践踏的自尊才能稍微平复,不是她魅力衰减,而是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个男人!
行冢门主一通痛骂之后,见适才还万分动摇的苍岚居然渐渐恢复了无动于衷的样子,怨毒之色更浓,语气却忽然平静了不少,
“当初驯化熠岩那头犟驴,本座可费了不少苦心。”
像想起什么快事,掩口轻笑,又道,
“他死活不肯顺从,本想废了神智做成药人,不想他不仅脾气硬,心智也出奇坚定,吃尽苦头也忘不干净。明明忘记鬼族的种种,就连族长身份也忘了,却始终能够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的晅国的星星点点……”
分明察觉到苍岚微微绷紧了肩头,她愈发有意滔滔不绝,半晌,究竟说到了关键的地方,
“于是本座只好让人套出他口出些零碎,让人用药水画了这个上去。”
行冢门主边说侧边过身,露出背后一个烙印似的疤纹来。
女人光裸的后背落入眼中,苍岚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像怜悯又像轻蔑。
只这么一个眼神,行冢门主吐出一口恶气的快意无端烟消云散,她双眉倒插,陡地拔高声音恨恨道,
“你还不明白吗?!他现在是我得东西了,你永远也别想再要得回去!他怎么可能抛妻弃子跟你走?!”
抛妻弃……子?
苍岚目光一寒,可没有半分对方期待的暴怒,竟一字一顿地懒懒道,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你可以要挟我的筹码就只有熠岩,别忘了伺候好他。”
他没打算否认熠岩的分量,这是他目前唯一能确保对方安全的方法。
听到苍岚毫不避讳,反而以此反击,行冢门主差点七窍生烟。
现在还敢威胁自己?!凭什么?!这个傲慢的男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敢再靠近苍岚,行冢门主气急败坏冲出石室,疾步走过火把通明的地下甬道,也不管身上寸缕未着,朝通道另一头的手下大叫,
“把他手脚给我打折了!丢到蛇坑里去!”
收到这个命令,那名下属呆了呆,很快从行冢门主的样子看出端倪,忙低下头,正要领命,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出现在入口,
“门主,王城传来消息,变天了……!”
天色蒙蒙,晨曦初现,冷冽的空气比起凌晨并暖和不了多少,这种时候,太子通常都还在温柔乡里。
但这一天不同往日,太子一夜未眠,天边刚翻出一片鱼肚白,便带了人杀进了汗宫。
凭借多年苦心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