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等到了荆州,咱再修个比这好百倍的。陆原已经带了些人先头去了。银子也够,户部那边还给支了一万两银子呢。”
仪贞把头靠在朱常泓肩上,笑道,“要那么多那么好的屋子有什么用,咱们两个人也只不过住一院。”
户部给的一万两,跟常例比起来,算是极少的,不过这也是国库里出的,算是公款,仪贞想想都有些罪恶感了。
“谁说没有用的,将来咱们生他七八个娃,一人一个院子也得八个院子,娃们长大了成亲娶媳妇又生娃,那不是要用的更多?”
小泓哥这么有理想的憧憬令仪贞乱寒了一把。
心里却在算着,什么娃们长大了娶媳妇?谁知道后金兵什么时候打来,就算是姐这辈子过得悠闲,但想到儿子孙子们都要给人要么杀掉要么去当奴才,谁的心里能好受啊。
不过那毕竟是好多年之后的事了,仪贞倒也不杞人忧天,娇嗔笑道,“才不要生那么多。”
朱常泓嘿然一笑,心想,这可就由不得你喽。
这两只手拉着手把王府花园给逛了个遍,脚底板子都有些生疼,吃饭的时候也多用了些,到了夜间,小泓哥食随知味,又待大展雄风,想着明天还要入宫,仪贞低声央求了好一阵,这才免了征战之苦,小泓哥十分郁闷,娘子在侧,却能看能摸不能吃,仍是讨了好些福利这才睡去。
第二天,仪贞穿着王妃制式的礼服,同着朱常泓一道进宫谢恩,还好如今宫里除了小皇帝没有什么BOSS了,李选侍如今不过是在宫中一个角落里混吃等死而已,他们两个只须去见过小皇帝就可以了。
等候召见用了一个时辰,召见二人的时候,小皇帝也不过是有点色眯眯地盯着仪贞看了半天,问了几句话而已,前后也就两杯茶的工夫。
出了宫,一上马车,朱常泓就黑着脸,恨声道,“可恶,那个小色鬼连长辈婶子也不放过,色眯眯地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真是白眼狼一只,平时那般瞧着宫女也就罢了,如今见了皇婶,居然也是死性不改!
仪贞忙捂他的嘴,“小心莫让人听去了。”
不过是给他瞧几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常泓仍是恼火,“日后咱们去了荆门,再也莫要来京城了。”
仪贞靠着朱常泓,笑眯眯的,“呵呵,日后你想来怕也是来不了的。一辈子就窝在荆门吧。”
明朝藩王无召不得入京,要守的规矩多得很。
三朝回门倒是挺愉快地,一进左府大门就有左家大公子永正在门口迎接,等进了二门又有维明桓清带着德贞等着。
桓清不过是三天没见女儿,倒跟好几年没见一般,一把握住了仪贞的手,上下好一番打量,终于见得女儿并没有变瘦,反而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还多了几分妩媚之意。
再看新女婿,也是身量挺拔,仪表堂堂,与女儿站在一道,真正算得上般配了,桓清一直悬着的心,此时才落了一半。
互相见过礼后,维明永正便请朱常泓进书房叙话,朱常泓眼睁睁地瞧着娘子跟着岳母和小姨子进了内堂,唉,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想也跟着去啊。
跟老左在一处,朱常泓最怕的就是老左问些诗书政论之类的,他小时教他认字的先生都没这么考过他啊!
维明观察这位大女婿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中不觉微哂,看在女儿精神很不错的份上,也没考问他什么,只是说些家常闲话而已。朱常泓这才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倒是永正在一边看了,心里有些可惜,自己的妹妹才貌双全,倒配了个草包王爷,真是巧妇伴拙夫啊。
内院里头却是一片欢声笑语,仪贞把给家人准备的各色礼物都拿了出来,给永正和维明的都是书房用品,端砚和古画,给桓清的则是白玉制成的头面,德贞的则是一对金钏。
桓清又拉了仪贞的手,避着德贞细问了些王府里的事,听了个大概后,便彻底地放了心,这府里的人都是后买来的或是后赐的,又没有长辈,女儿这小日子倒是舒心得很。不像自己当年,嫁过来还要伺候左老夫人,先时左老夫人还算明理,后来年纪大了,倒是时不时地要犯糊涂,让自己这个当儿媳的左右为难。
☆、一四十 三婿都到左府门
到了用午膳时,一家人依次坐在大厅里,因是三朝回门宴,菜肴倒是比平时丰盛了许多,又多了新媳妇赵氏和女婿小泓哥,倒比从前显得热闹了几分,桓清笑眯眯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心想明年等德贞出嫁了,到时候就有三对小夫妻,再多几个粉嫩嫩的小孙子小外孙,那就真是全齐了。
因小泓哥是新女婿上门,桓清便多有关照,让下人把小泓哥喜欢的菜式专门放在他面前,笑容慈祥,还很是当着女婿的面儿,教导了仪贞几句要关爱夫君之类的话。
维明只是微微笑看着,吃到一半时,永正和朱常泓都来给老爹敬酒,他也是微笑地都饮了。
永正跟朱常泓喝了几杯,酒气上头,有些微醺,便对赵氏道,“舜娥,且派人将慎思堂中的两处正房都收拾好了,等楚卿礼乾他们来同住段时日。”如今赵氏进门也快一个月了,桓清便将府里管家的事交给了赵氏,自己终于可以当甩手婆婆了。
桓清和赵氏倒是都没多想,因这二人是永正死党,平日也常来往,赵氏随口应下。
仪贞有些奇怪,本想问一句,不过看见妹子德贞低下头去,似乎不甚开心,想到那王礼乾虽是跟德贞定了亲,但其实并不是德贞心里理想的那个,因此一提起跟婚事有关的事,德贞就一付兴致缺缺的模样。仪贞觉得此时问起来为何要让楚卿礼乾来府里住。德贞肯定心里不舒服,这才暂且忍下。
又见朱常泓目光微闪。唇角抿着,象是个知道内情的。想着等用完了饭就问问他。
等用毕午膳。饮过茶水,各人都回房歇息,朱常泓随着仪贞去了海棠轩。
海棠轩是自仪贞随家人进京以来一直的居所,住了倒有好几年,虽然她出嫁了,这里仍保持着原样。还有旧仆打扫着,供大小姐回娘家时用。
这处香闺,小泓哥就一直无缘得进,虽然迎亲那天。仓促间瞧了几眼,不过他那时的心思全在新娘子身上了,未及细观,此时得进了房里,便东摸摸西看看,什么都好奇。
“楚卿礼乾他们要住到外书房去,泓哥哥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应该是这三人在外头说话的时候提过的。
朱常泓已经摸到了绣床边上,见床帐床具无不简单整洁,又透着说不出的舒适雅致,床帐上挂着些可爱的小挂件和绢制的素色花朵。一走近,便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床头还摆着一溜儿软软的丝面抱枕,形状各异,正是小时见过仪贞房里头的,只做得更精致更逗趣了些,便不客气地坐在床铺上,抱起一只小白兔枕头来,冲着仪贞笑得无赖兮兮,勾勾手指。“真儿过来,我悄悄的跟伱说。”
他们这一对小夫妻按襄阳那边的风俗,可是要在左家住上一个月的,楚卿礼乾这两人也住进来,本来小泓哥是觉得有点不爽,不过想到老岳父,小泓哥倒是平衡了许多。
仪贞走去坐在他旁边,“什么呀,这般神秘?”
朱常泓丢了枕头,搂住了香软的娘子,不客气地先亲了一口,笑道,“岳父大人这是要看住未来的二女婿呢?”
“王礼乾怎么了?”
这人做什么好事了?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唉,想想德贞这阵子总是有些怏怏不乐的,当初要是给她定了桓表哥就好了。不过桓表哥的性子也太柔绵了些,配上德贞那个闷葫芦,倒也未必是多好的组合。
至于王礼乾,这人倒是有些才的,跟永正交情又好,端看王桓左三公子总是焦不离孟就知道。不过听永正提过,这人有些狂傲自大,不知跟德贞是否能合得来。
“王礼乾当了翰林,王家二老想着他也算是有了功名,就不怎么拘着,这王礼乾见了大家伙都娶了娇妻,夜夜吃肉,就他还要等好几个月,心急难耐的很。所以每日从翰林院出来,多半倒去了那桃花院胡混。”
其实朱常泓还挺感激这王家小子,若不是有了他作话题,说不准老左便要来审问自己每日的举动,如今老左的注意力全被王小子吸引去了,自己倒轻松了许多。
“啊,这可是真的?”
仪贞眉头轻蹙,心下恼火,怎么给德贞定了这么个人?
朱常泓见仪贞不悦,忙伸指去抚那皱起的眉头,“怎么不真?是大舅哥说的。他说偶然一回路过桃花院门口,正好见王礼乾从里头出来,他留了心,就让手下的小厮去套王家小厮的话,结果就知道那王礼乾原来每天都要去那里花天酒地一番。”
仪贞伸手捶了下床,恨声道,“唉,没想到王大人为人端方,倒有个这样轻薄无行的儿子。”
现下退亲,估计也是不成的,一来都是左王两家交好,二来女方退了亲,怕是更难寻到好的人家。
“真儿莫气,岳父大人这不是就想了办法要叫那王家小子住到府里,好亲自看着他么。”
这叫王礼乾的也真是不长眼,既有了这般厉害的岳父,不说收敛着点儿,还教大舅哥给抓住了,这回看伱怎么死!
想着想着,朱常泓不由得咧开了嘴,好一阵兴灾乐祸。
“泓哥哥?”
眼见仪贞怪异地盯着自己,朱常泓忙板起脸,恨声道,“太不像样了!”
复凑到仪贞脸前,讨好道,“真儿,要不我叫人去揍他一顿?”
仪贞忙拉住他,“可别,且看看我爹能否管住了他再说。”
朱常泓的解决手段,往往都简单粗暴,万一给打出点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办?好歹那是未来的准妹夫。
朱常泓方哼了一声,道,“听我家王妃的。若是他还不识时务,再揍不迟。”
仪贞瞧着他一脸意有遗憾的模样,心里暗笑,道,“泓哥哥可莫要学他,管好了自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