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景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牌送给慕云,说:“老夫明天就要回城了,你若是闲来无事,就上景王府,陪老夫说说话吧你只要拿出这块玉牌,景王府的人就会带你来见老夫。”
慕云踟蹰了一下,收下了玉牌,去不去景王府是一回事,只是不想拂了景王的一番好意。
慕云一回到秦府,就被秦老爷叫了去。
“景王特意留你用饭了?”秦老爷这是第一次在慕云面前没有半点刻意的露出慈父之态,笑容极其和蔼,语气极其温和。
慕云点头。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秦老爷饶有兴致的问。
慕云写到:谈了花卉的种植,还有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
“哦?你怎么说的?”秦老爷听到景王问起秦家的事,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这个景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叔叔,虽然他不理朝政,整天只知道侍弄花草,但是大家都知道景王是个博学多才之人,圣上对他甚是倚重的,能得到他一句赞赏者,前途无量。
慕云觉得很无语,景王不过是随便问问,她也就随便一答,没想到爹这么在意,慕云灵机一动,便写到:说到爹的时候,景王说他知道你在济南的善举。
秦老爷顿时双眼发亮,噌的起身,在屋里快步踱了几个来回,才顿住脚步,转看慕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笑呵呵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好好帮长公主做事,不过,也别累着,回头我跟你母亲说一声,得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慕云不太习惯爹对她这样的态度,也许是上一世的记忆太深,如果她不是有这些机缘,得到长公主和景王的青睐,爹可会多瞧她一眼?不愿意深想,慕云行礼告退。
出了书房,慕云又去了趟慕怀的院子,把今天见玉敏的经过跟他说了说,当然省略了一些不适合让他知道的话。慕怀半响无语,只望着前方的虚无发呆。
慕云也不去打搅他,悄悄退了出来,终于回到自己屋里,已经疲累不堪,洗漱了就躺在了床上,身体是得到了放松,可脑子一刻也停不下来,明天,又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但愿可以顺利见到闵夫人,但愿闵夫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不知道闵夫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几乎是澜衣坊开始营业,慕云就到了,让车夫先回去,晚些她自己雇马车回来。
慕云在后院方素心的屋里画图样,边等闵夫人,一直等到未末,慕云等的心焦,心不在焉,画的图样也差强人意,废了一张又一张。方素心看了,笑叹道:“你呀还是去绣房转转吧坐在这里越等越心焦,图也不要画了,浪费为师的纸张。”
水容落井下石,把一摞纸递到慕云眼前:“小姐,您看,这些都是被您扔掉的,都是上好的澄心堂宣纸诶,很贵的……”
慕云郁郁的叹了一气,好吧她知道她浪费了,不过也要看原因嘛她又不是经常这样。
方素心拿走水容手里的废纸,笑道:“你就别替我心疼这些纸了,还是陪你小姐出去走走,没见小姐正心烦吗?”
“素娘,素娘……”芸湘疾步而来:“闵夫人来了……”
慕云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腾地站了起来,欣喜的看着方素心。
方素心笑道:“你等的人终于来了,走吧”
月娘已经带领闵夫人去了雅间试衣,方素心和慕云进去的时候,闵夫人正在夸月娘手巧,对新衣很满意。
慕云看这位闵夫人,长着一张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细长的丹凤眼,个子中等,身量偏瘦,有着江南女子的秀气和纤巧。
闵夫人见到方素心来了,微有些意外,把新衣递给身边的一位丫头,办开玩笑的说:“今天可真是运气好,居然见到素娘了。”
方素心也笑道:“知道闵夫人来了,我是肯定要来见一见的。”
双方坐下,月娘让人给大家看了茶,就退了下去。
慕云示意水容也出去,然后在方素心的下首就坐,笑吟吟的望着闵夫人,她就是娘亲的闺中好有啊慕云心中自然而然的对闵夫人产生一种亲切感。
闵夫人也注意到方素心身边跟着的慕云,看样子,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她缘何能跟着方素心?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之前听说方素心收了个弟子,莫不就是这位小姐,这位小姐看起来很面善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方素心适时的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徒弟,秦慕云,说起来,秦小姐的娘亲与闵夫人还是老乡呢”
闵夫人惊喜的望向慕云:“是吗?你母亲也是杭州人?”
慕云用力点头,心中的喜悦难以压制,闵夫人这么问,就说明人找对了,娘,是杭州人。
闵夫人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姓秦,那你爹可是叫秦煜廷?”
慕云眼中已经充泪,含泪点头。
闵夫人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慕云身边,慕云也站了起来,闵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你母亲的闺名可是纪寒柳?”
慕云连连点头,泪如雨下。
闵夫人激动的扶住慕云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慕云,眼眶也红了起来,颤声道:“像,真像,慕云,你和你母亲年轻时简直一摸一样……你母亲呢?你母亲还好吗?她也来京里了吗?”
“这孩子听说我说起夫人,便猜测您也许是她娘的旧友,央求我带她来见见你,我还倒世间哪有这样巧的事,没想到,夫人果真就是她要找的人……”方素心感慨万千。
慕云再也忍不住,扑进闵夫人怀里,无声抽泣起来,这一刻,她多么想放声哭泣,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起她的娘,第一次可以这样放肆的为娘流泪哭泣。
闵夫人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惶恐的看向方素心。方素心拭去眼角的泪,哽咽道:“她娘已经不在,七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闵夫人惊讶的半天都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扑簌而下,慢慢的抱紧了慕云,唏嘘着:“怎么会这样呢?我家老爷七年前赶考路过济南,还见过你母亲,多亏你母亲资助,才得以继续进京赶考,怎么就不在了呢……慕云,我可怜的孩子……”
闵夫人这一哭,方素心心里就更不好受了,抹着泪道:“这孩子,当真可怜,娘不在了,她又患了哑疾,说不了话。”
闵夫人听了心痛不已,为旧友的早逝难过,更为慕云难过。她知道纪寒柳嫁到秦家是做妾的,庶出的孩子本就比不得嫡出的孩子,更何况慕云没了娘,又患了哑疾,这孩子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孩子,别哭了,天可怜见的,让咱们在京城相遇,你母亲是我旧时好友,又对我家老爷有恩,以后,我便当你是我的孩子了,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快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闵夫人先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劝慰慕云,拿了帕子,一会儿为慕云拭泪,一会儿为自己拭泪。
方素心从没见过慕云情绪这样失控的时候,再回想她一向温婉淡定的笑容,越发觉得心酸起来,这孩子是憋了多少委屈在心里,才会哭成这样啊也劝道:“是啊慕云,别哭了,找到你母亲的旧友是件高兴的事,咱们不哭了……”
慕云突然扑通跪了下来,此举把闵夫人和方素心都震惊了。闵夫人忙去扶慕云:“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慕云以头叩地,执意不起。
还是方素心了解慕云的性子,唏嘘道:“闵夫人,这孩子怕是有话要对你说。”
闵夫人哪肯让慕云跪着,一定要扶慕云起来:“傻孩子,就算你有话要对我说,也不用跪着,咱们起来说话。”
慕云这才站了起来,从袖袋里拿出一封她昨夜写好的信,娘的死,她的冤,说来话长,不是几个手势可以比划出来的,所以她昨天半夜起来写了这封信,把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冤情,今日终于可以倾诉了。
闵夫人讶然看着慕云,接过信,打开来细看,看着看着,闵夫人气的整个都颤抖起来,将信往几案上重重一拍,极怒道:“这个歹毒的妇人,天良丧尽,居然用这样卑劣残忍的手段,将你母亲害死,又用哑药毒害与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方素心一旁听的心惊肉跳,满腹的疑问看向慕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诉冤(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诉冤(中)
慕云带泪的眼,此时已经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是决然的恨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素心问道。
闵夫人指着那封信,咬牙切齿的说:“你且看看,我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歹毒的妇人,真真是蛇蝎心肠,为了争宠视人命如草芥,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简直天理难容……”她的愤怒不仅为昔日姐妹的惨死,更因为承儒竟被牵扯其中,那秦陈氏居然拿承儒说项,污蔑寒柳,这叫死者如何瞑目,生者情何以堪?
慕云并未阻拦方姑姑看信,这事本来她就没打算瞒着方姑姑。
方素心看着看着,脸色变得煞白,手也发抖,颤声问:“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吗?”
慕云很冷静的,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闵夫人把眼泪一抹,起身拉了慕云的手,说:“走,跟我去见你闵伯伯,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不能为你母亲洗刷冤屈,不能还你一个公道,我……我上大理寺滚钉板告御状去。”
“闵夫人,您先别冲动,事情还不至于到那一步,您先回去问问闵老爷的意思,若是闵老爷为难,那我方素心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到时候还需要请闵老爷出面做个证。”方素心振声道。她本想责骂慕云,为什么受着这天大的委屈却不早告诉她,可是转念一想,慕云也有慕云的难处,此事关系重大,若没有绝对的把握,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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