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不饿。”楚之畔冷冷道,轻轻撇开她的手,匆匆走了出去。
暮奇从房中拿了件披风,连忙跟上,边为他披上边赶着他的脚步,语匆道:“少爷,外面风大,为何不吃了饭再出去?”
自身后一件披风刚靠上他肩头,他便双手挽过,匆匆在身前打了个结,“告诉我,那丫头的房间在哪儿?”
暮奇很快便走到了他身前,为他带路,“少爷,这边走。”
穿过一条迂回两折的长廊,入中阁,第一阁楼下,才止步。
暮奇召来刚巧路过的丫头,把门推了开,往里走了去,楚之畔也跟着进去了。
清素的房间,整齐的摆设,干净的格局,就像是一间专门被打扫过的一般。
“少爷,这就是那个丫头的房间。”
“问过门卫没有?”
“问过了,都说今日进出的姑娘中没有陌生面孔。”
“嗯,你先下去吧!我看看就走。”
“是。”暮奇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了上。
对他来说,她的消失与否,根本没有任何干系,只是,他与人有诺,不可言而无信,现如今,交换的东西丢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他千方百计来到这里,该得到的没有得到,怎么肯就此放手。
但是为何,他要这样着急的跑到她房间来,这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而已,而他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终究会被历史遗忘的人而已,所以,他不允许自己的心释放出一点点的感情,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不觉然,他已经走到书桌前,更留意到桌上一张画,毛笔勾勒,纤细的笔径,画出了……一个猪头?
真是不堪入目,但却幽默有余,一见到这幅画,他便轻笑出了声,忍不住拿起画来仔细看着,诶,下面还有字,写的是白话言,浅显易懂,是“楚大猪?”
上一刻还喷出笑色的他见了这三个字,心情立马跌到谷底,脸色也越加灰尘,“哼!”一手把那画给甩回了桌上,负手在背,正想离开,余光竟落到了一件熟悉之物上。
他侧身边上不远便是床榻,叠得整齐的白色棉被之下,有个绿色的东西外露,其色彩鲜明。
东西一入目,他便走了过去,掀开棉被,拿出东西来。
这是他送给她的玉镯子,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的脚不知抵触到了什么,他被动的往下看去,是一双鞋子?而且是莫久久经常穿的,若是正常逃跑,不该连鞋子都不穿光着脚就走了,这又何解释?
离开这里后,他便直奔前堂,唤来无心,吩咐下去,将婉月阁大肆搜索一遍,上至阁楼内外,下至丫头下人,后又唤来暮奇,将阁内所有的女子都问过一遍话。
果然查出点蹊跷来。
经过一天的搜查和询问,有个洗衣妈妈告诉他,今早她洗衣服的时候,洗到了两件沾了血色的衣服,由于血迹不是很多,她也没在意,可是仔细想来,那血迹都是在胸前上下处,要说是哪里来的,她也说不清,但她能很肯定的说出衣服的主人来。
“今早我在洗衣服的时候,春蓝和夏微过来又送了两件衣服来,说是昨晚葵水来了,湿了衣服,让我帮着洗一洗,我接过衣服后看了看那有血迹的地方,还嘲笑了她们一番,也就没在意那么多。”老妈妈边回忆边说着。
“把她们叫过来。”
“少爷,春蓝和夏微今天都请假回家了。”暮奇朝老妈妈使了个眼色,老妈妈便慢慢的退了出去。
楚之畔侧过头来看着暮奇,问:“什么假?”
“说是爹娘病了,要回家看望爹娘。”暮奇回答着,思了思,“这两个丫头一直都很本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们也都没和久久打过交道,无仇无怨的。”
“我不是怀疑她们,”楚之畔深眨了眼,恼心的揉了揉额头,粘了一杯酒来,喝个干净,“她们只是丫头,主子吩咐什么,才敢做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理,如果是那样,衣裳上的血,是不是致命的证据?
“少爷是怀疑雪静姑娘?这不可能。”暮奇一瞬惊讶,眼珠子诡异的乱转,手指芊绕着手里的娟帕一圈又一圈,停不下来。
“是与不是,一问便知。”楚之畔放下酒杯,看向她,“把她叫来。”
刹那间,暮奇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只得低头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死生一劫难,浮华在人间
“公子,不知唤雪静来,有何事?”雪静入大堂,随即行了个礼。
楚之畔面无表情,慢慢从桌椅上走了下来,“你一向是一个直来直往,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人,想必今天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雪静不慌不忙的抬眼,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浮现笑色,一点头,说:“不就是那个新来的丫头么,那丫头不懂事,我只是代少爷教训了一下,像这样芝麻丁点的小事,何必摆到大堂里来,少爷小题大做了。”
“这么有心,”刚走到雪静面前,他便抬起右手,勾起了她的下巴,“那么,教训完了,也该把人送回来,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像是杀人灭口。”
“怎么会呢!”雪静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未减笑色,依旧颜如初,“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而已,教训完了,便随她去罢了,即使杀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比她聪明乖巧的丫头,婉月阁里多得是,这么一个傻丫头,连给少爷提鞋都不配。”
“你不会真的杀了她吧?”他的脸上顿时浮上一阵疑惑,一阵恐慌,同时,挽在她下巴处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杀了,一个丫头,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从前处置丫头的时候,少爷都是不闻不问的,怎么今天,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啪——”的一下,寂静了整个大堂,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无疑。
在毫无心理准备下,雪静的右脸上瞬间被烙下一个深深的血手印,然而面前的人,怒目冲冲,仿佛即刻就要把她吞入肚中,嚼烂。
身周的丫头仆人们都怔怔的看着,皆讶异得不敢吱声。
见到这样一张脸,受到这般屈辱的对待,她捂住吃痛的脸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他,刚到喉头的话,此刻也吞了回去。
少爷从未打过她,不,可以说是,他从未打过女人。
难道,她低估那个丫头不成。
楚之畔深深一叹息,闭上了双眼,轻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少爷……她只不过……”
“好了,别说了,”暮奇连忙把雪静拉到自己身边,摇摇头,“你还不快去把人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带一些人去寻便是。”
“人,已经被抛入山崖了,就算是尸体,恐怕也找不到了。”雪静看着暮奇,小心的说着,随即拉住她的手,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恐慌,“那流云崖,可是深不见底的,无从寻踪。”
她这话一出口,他的脸色便越加的难看,两三步就逼到她的跟前,掐着她的脖子,怒视着她,“你……你也太恶毒了。”
雪静被吓得心惊肉跳,脑中一片空白。
“哼……”冷哼一声过后,他便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离开前,看了一眼暮奇。
暮奇知道,这一眼,代表什么,至此,她也明白了,那个叫莫久久的丫头,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暮奇,姐姐……”经过方才那番惊风暴雨后,雪静剩下的只有哭泣,她一个身子便蹭到了暮奇的身上去,大声痛哭了起来。
暮奇浅浅笑了笑,用力的扒开她的身子,往前走了走,冷冷道:“需要什么,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三天之内,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少爷要我走?”雪静听得满脸茫然,“不可能的,暮奇姐姐,你帮帮我,我要见少爷。”
“你少生事了,现在,没人能帮得了你,若是再闹,恐怕就不是这个待遇了,你还是走吧!”
“暮姐姐,这些年,你收了我不少好处,怎么到了生死关头,就不要我了呢!”雪静实在是不得已才把往事拿出来翻一翻的。
她以为,抓住了这个,就是抓住了暮奇的弱点,她们是不可分割的,无论她做什么,暮奇都有一份,在这个时候,暮奇竟想全身而退,她又怎么可能肯。
暮奇自然知道她会哪这个来说事,如果她怕这个,当初又怎么会接近她,就是因为她太傻了,什么事情都表现在面上,一点心思都没有,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她居然承认自己杀人,这是一个何其笨的脑袋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暮奇笑着说:“现在就算你说得多么真,少爷都不会相信你的,况且,就算我与你走得近,帮了你很多,那又如何,这杀人灭口的事情,我可是从未参与过,一句不知道,你能如何。”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丫鬟仆人们也都跟了出去,只留下呆滞在原地的雪静,半响,她的脸就扭成一团,又大哭了起来。
……
“啊——”莫久久胸前一阵猛烈的刺痛,身子一个抽动,便坐起来了,两眼一睁,一滩血迹往她脸上迸,脑中一下没缓冲过来,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少爷,她……她……她……她没事吧?”一个二十来几,中等身高,身材微胖,笑得憨傻的男人,正拿着手里这把刚从这个陌生女子体内拔出的刀,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白衣男子。
“她已经吃过了雪莲丹,拔刀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你来帮她包扎一下。”
“好的,公子。”
白衣男子看了看躺在石床上的女子,心觉怪异。
他们是在悬崖下恰好看见一女子坠崖,才救了她的,可为何,在坠崖之前,她的身上竟有这么多的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何以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有人要对她下这么重的毒手。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她醒了再说。
再者,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