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叹息着,瞬间,眸光由弱转强,覆上一圈阴霾,嘴角也深深的勾起一个斜斜的酒窝来,这西梁城,在她眼中似乎变了个样般,变得顺眼多了。
……
祝千澜再次醒来时,已过两日,她睁开双眼,全身的神经都跟着苏醒过来,被刺伤的地方微微乍痛,可就是全身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眼前是一张携着恐怖微笑的面孔,他端着一碗不知是药还是什么的东西,弄了一勺喂到她嘴边,温柔的说:“来,喝了它,喝了它,你就可以去见你爹爹了。”
祝千澜闷哼一声,嘴角轻颤,“你……你是什么人?”
“冷玉邪。”他轻轻笑着,放下碗,从袖口里取出一把匕首来,用力拔出锋芒,扣在她的脖子前,声音沙哑的说:“既然不肯喝药,那就用这个吧!只是……疼了些。”
“你……”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杀她,同时她有觉得好笑,既然要杀,为何还要将她救回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你笑什么?”他的双眼几乎凝成一团,突然又舒展开来,“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当年,你爹率兵攻打南国,那可真是骁勇善战,一路杀到南国君都,杀死了南国皇帝,换来了军功显赫,从此,南国便成为了你们西梁的附属国,同时,一个还未满六岁的孩童被忠臣推上帝位,他得到了一个残破的国家,同时也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这个小孩如今就站在你的面前。”他越说越是激动,小刀毫不犹豫的刺入皮肉几分,鲜血一点一点的从破开的皮肤中流出,像一朵有一朵盛开的樱花般。
见到鲜血流出,他便笑了,满脸阴冷的看着她,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昏迷了两天,这两天,我把你爹爹引来,终是报了二十几年的仇,但是这还不够,我的人已经赶去祝府,相信,现在祝府,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不对,还有你,不过,你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她惊讶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摇头,祝府,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的目光转而怒视,嘶声问道:“这就是你们的计划?挟持我,去要挟我的家人和太子,然后把他们都杀了,你简直就是禽兽,俗话说一命换一命,你这不叫报仇。”
他一阵冷笑,“哼,什么一命换一命,如果非要说一命换一命的话,那么当年死在你父亲刀下的南国将士,数不胜数,这比账要怎么算,恐怕是拿整座西梁城百姓的命来换,都不够。”
“住手——”楚之畔气冲冲的从门外冲了进来,将他从床榻边拽开,一来便给床上的她喂了一粒药。
楚之畔慢慢的身体便有了知觉,手脚似乎都能轻轻的动了。
“你在做什么?她是敌人——”冷玉邪高吼一声,“难道你要放了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目的达到了,她就该自由,况且,她已经没有亲人了,留下她在这个世上,比杀了她更加有效。”
他轻轻擦拭着她脖子处的血迹,把她抱了起来,往外走去,全然不顾冷玉邪的怒吼声与谩骂。
她虚弱的趴在他的胸膛,抬眼看着他那副高冷的面容,心里打了个虚晃,她以为他救她是因为对她有情,现在看来不是。
“太子怎么样了?”明明心里想问的不是这个,却在见到他这样冷淡的表情后突转话锋。
“死了。”毫不留情,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她虚叹了一声,眼皮渐渐下垂,当然了,人都被打成那副样子,怎么还活得了。
只是,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杀太子,难道他和冷玉邪一样,和太子有仇。
“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他停下步子,往她嘴里又喂了一颗药丸,并说:“明晨之前,离开西梁城,再也不要回来了。”
“为……”她刚想说什么,脑子就一片晕眩,昏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处于深山一处小草屋里,身边还有黎儿和妹妹。
“你们不是……”她又惊又喜的握住她们的手,问:“你们怎么在这儿,祝府不是?”
黎儿哭着说:“二小姐,府上如今就只剩下我和三小姐了,所有人,都死了,从你失踪后,府上就收到一封恶人的信,说要老爷带着钱财去赎小姐,要不然小姐就会没命,老爷去了,可三小姐不放心,要不是三小姐担心老爷拉着我一起去找老爷,我们也不会活着站在你的面前。”
祝千韵一旁抹着眼泪边说:“我们没有找到爹爹,却收到爹爹已经死了的消息。”
“别难过了,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边安慰她们边问着,明明刚才是被楚之畔带走的,怎么现在没看见他的身影。
黎儿道:“我们也不知道,就在我们回府时发现府上的人都被杀了,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身后一阵磕痛,没过一会,就来这儿了,醒来之时,小姐便躺在床上。”
“小姐你还好吗?”黎儿担心的望着她,眼里一阵热泪盈眶。
祝千澜摇摇头,“身体是无恙。”
她看着伤心得跟个泪人样的祝千韵,心里满是愧疚,祝府灭门,恐怕祝千韵才最是伤心难过,要不是她,也不会造成这种惨事。
说罢,黎儿就从怀中取出什么东西来,递给她,“小姐,这是方琰师父送你的医术,我看小姐平时当个宝贝似的,所以就把它带了出来。”
祝千澜接过那本医术,“谢谢你,黎儿。”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黎儿看着外面的天色,夕阳微露,茫然不知。
这时,祝千韵突然止住哭声,问道:“姐姐可知抓姐姐的是何人,为何要杀爹爹?”
祝千澜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果然是一仇惊起万古恨,这样一说,祝千韵又一下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
月朗星稀,伊香宫中,床榻之上,香羽正为皇上轻轻梳头,“皇上,今儿月色甚好,不如出去赏月,叫上其她嫔妃一起,也好热闹。”
“不要,朕就想同香羽在一起,像现在这样。”皇上很是享受的坐着,仿佛几千年都没这样舒坦过。
藏器殿外,风萧瑟,树轻摇,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正畏畏缩缩的往藏器殿门前移动,迅速进入藏器殿内。
“喂……这里怎么这么黑?”轻甜紧紧扯住无心的衣角,跟着他的步子往前移动。
无心低头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说:“没想到,看你平时大大咧咧的,见着恶人两三下就把人打跑了,居然还怕黑。”
“你少落井下石了,快找东西吧!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轻甜冲他横了一眼,很不喜欢很不喜欢和他搭档。
“跟我走,胆小鬼。”他才不怕她呢,这小鬼,脑袋里有什么,他早就探究得一清二楚了,说到底,就是一傻逼。
“你才胆小鬼。”嘴上虽硬,可她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三更时分,宫中藏器殿起火,接连着各个寝宫起火,火势之大,一处灭之,另一处凶猛又起,此事很快传到伊香宫中,大内侍卫正全速赶往伊香宫外护驾。
没曾想,关外突然传来急报,南国与北域两路军队已攻破边城,正往西梁城打来……势如破竹。
话还未传入皇帝耳中,香羽就以一碗毒酒将皇上毒死在床榻之上。
“皇帝驾崩——”从伊香宫中传来御前太监的声音。
顿时,整个西梁城顿时陷入一片乱境。
作者有话要说: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她们在这个小木屋中呆了一夜,黎儿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买菜。
祝千澜定睛一想,总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提议先回祝府,纵使是灭门了,也还是功臣,总要做足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孝心吧!
祝千韵也点头同意。
很快,黎儿就回来了,“小姐小姐不好了……”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个劲的喘气。
“怎么了?”她们疑惑的看着她。
黎儿说:“我去城中买菜的时候,听说皇上驾崩了,南国和北域的兵队正联手攻打我们西梁,就快打到我们这里了,小姐怎么办啊?”
“什么?”祝千澜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是这个结局。
“要是爹爹在就好了,就算是是个南国都能挡回去,只可惜?”祝千韵愤恨的拍了下桌子。
“爹爹?”祝千澜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杀死爹爹的不就是自称南国皇帝的男子,突而冷笑一番,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先是要了太子的性命,好气死皇帝,然后再是劫持了她,要了她爹爹的性命,然后一举攻城,这天下,便是他们的了。
“姐姐,你怎么了?”祝千韵看向出神的她。
祝千澜摇摇头,“没什么,黎儿,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黎儿点点头,坐下来喝了杯水,继续说道:“听说,当今皇上,是被一个很受宠的妃子给毒死的,今天,太子在局势的逼迫下,戴孝登基,不过,这种局势恐怕是维持不了多久,据说,太子还要亲自挂帅,振威军心。”
“太子?”祝千澜打断她的话,问道:“你是说,梁殊太子?”
“对呀!”黎儿点点头。
原来,太子还没死,她误会他了么!
闻听太子没死的消息后,她心中十分开心,毕竟是与自己指腹为婚的相公啊!如今国难当头,她这个准皇后怎么能不去帮他呢。
好,现在就启程。
……
细雨打湿了额前的发,琴弦之上磷磷波光闪烁,音色夹杂着雨水叮叮之声,原本凄凉的乐曲显得更加落寞,梁殊撑着一把伞,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子,一个大手掌猛然按上那琴,一阵轰轰之响震耳欲聋,香羽的身子一阵颤抖。
梁殊坐上长琴,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里尽是鄙夷与不屑,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她深深闭上双眼,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总归是一死,怪只怪,她杀死老皇帝后没有及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