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先生。他一见我们两眼冒光,连忙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明煦拽着我走过去。
“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算命。”我强烈抗议。
“不用钱。家师推算到两位今日会途径此地,特意让在下前来守候。”算命先生说。
“你师父?是谁?”
“家师名讳,恕在下不能相告。”
“令师遣先生前来守候我二人是何故?”明煦问道。
“当然是算命。请公子和小姐报上生辰八字。”
我们依言。
算命先生掐指算了又算,面上惊疑不定。
“如何?”明煦问道。
“这位小姐……”算命先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很是疑惑。
“你阳寿已尽,生命本该终结。不知何人竟能强逆生死?”算命先生惊讶又迷茫。
“你算错了。”我心下一虚。
“不可能算错。”
“那他呢?”
“他若未遭遇你,可为一方王侯,终身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他现在命格已变。”
“变成何样?”明煦甚是感兴趣。
“在下道行太浅,难以算出。”
“那你师父叫你来做什么?”莫名其妙。
“我师父本想自己前来,我看他年岁已高,主动请缨。”算命先生神色尴尬。
“他自己想来?”
“他说,六十余年前的今天,他曾给一位女子算过命。而今天可以在同一时辰、同一地点遭遇该女子的再转世。”
“萧湘雨?”我们皆惊。
“嗯。家师给她算过两次命。一次在这里,一次在京城。”
“哦?他既已算过,为何又要再算?”
“家师曾对我说,世人命格,九分由天注定。但若是心存善念,多做善事,种善因得善果,冥冥之中自有贵人来相助,这剩下的一分命格不是没有可能被改变。三年半后,家师在京城遭逢刚刚一举成名的萧湘雨,发觉其印堂发亮,眉梢有喜,似是红鸾星动。家师要求再给其算上一卦,发现其命格已生一些变化。”
“既然她命格已变,为何她全家还是死了?”
“他们寿数已定,天命难违。”
“哦?接着呢?”
“萧湘雨重金酬谢家师,并向他询问此生姻缘。家师让她拿出一样物件来卜卦。她拿出一块丝绢。家师经过一番仔细推算,告诉她,第一位能够碰到这块丝绢的男子,将会与她三生三世有缘。可事实上,那天有两人同时碰到。所以,她三生三世都会命犯桃花,与这两位男子纠缠不清。”他笑得很是暧昧。
明煦说:“谢谢先生替我们指点迷津!不知您能否帮我们算算近来运势?”
算命先生将卦板递给他。明煦接过卦板,抛至案上。
“兑上,坎下,泽水困之卦象。水在泽下,万物不生。君子困穷,诸事不顺。此地名游龙,正应龙游浅滩之象。”
“额。请问如何走出困境?”
“此行宜西北,待时至,自然可脱困。”
“谢谢先生!”明煦强行塞给他十两银子作为卦资。
只剩下几两银子。明煦买了两只纱帽,雇了一辆马车奔赴龙凤县城。我们决定冒险去县城钱庄取银子。
第五十五章 对面
午时,我们抵达龙凤县城。这座城池,看起来很是古朴雄伟、巍峨壮观。
明煦说,这是一个具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城。春秋时期,这里曾经做过楚国的都城。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就是发生在该县西南处。
我们无心观光城内众多的风景名胜、文物古迹。从钱庄出来,匆匆赶往马市,购了两匹良马,在武器店挑了把上好的剑,酒楼匆匆吃完中饭,我们赶往西城门。未受到任何阻拦,顺利出城。
傍晚时分,抵达颍州城。入住如归客栈。
我问他为何我们今日不进青楼藏匿?
他说,我们一进颍州城就被几拨人盯上了,况且现在没有面具,去亦无用。
夜里睡得正香,被他推醒。
我揉了揉眼睛,从纱帐撩起的一角向外打量。不知何时屋内多出两位少年,一蓝衣,一青衣。那蓝衣少年很是俊俏,看起来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面容憔悴、表情痛苦,看得我心中生出些怜悯之意。和他年龄相仿的青衣少年,此时正对我怒目而视。这位好像更面熟,想了想,他是叫冬阳?
明煦坐直上身,单薄的被单微滑,露出□的双肩。他捋了捋垂下的青丝,妖媚一笑,说道:“你们半夜来打扰别人休息未免太无礼了吧。”
蓝衣少年愤怒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无耻之徒!快把妍儿还给我!”
还给他?难道他是我那个订过亲的对象?我和明煦没有名分,今夜岂不是被他捉奸在床?我慌忙躲到床角,悉悉索索地穿起衣裙。
明煦嗤笑道:“还你?你不妨问问她可否愿意随你走。”
“妍儿!”蓝衣少年焦急地呼唤我。
我没有应答,穿衣服要紧。那边明煦已穿上外袍。蓝衣少年接着又呼唤了几声。我听他很是着急,勉强应了一声。我穿好衣裙,探出纱帐,只见蓝衣少年已满面泪水。没来由的,心里微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我问道:“这位公子,你可是我的未婚夫?”
那两少年均惊愕地瞪着我。蓝衣少年说:“妍儿,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明煦,你这个混蛋!究竟你对妍儿做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明煦撇了撇嘴:“我哪有做什么?不过是思思发现自己心中所爱其实是我。”
蓝衣少年怒道:“你胡说!”他身形一飘,扑将过来。
明煦跳下床与他交起手。
冬阳飞身至床边,将手臂伸向我:“快跟我们走!”
我边向床内退避,边摇头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冬阳狂笑起来。“少爷,早知如此,你又何必为她牵肠挂肚、劳心伤神?”
“这位公子,我们对不住你。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如此这般,你不如……放弃婚约,另择贤妻吧。”我心底很虚,嗫嗫嚅嚅地说出一番话。
“思思说得对,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戴绿帽子?”明煦哂笑道。
蓝衣少年面色变得苍白,双眼呆滞,身形微顿,中了明煦一掌。他似是受了伤,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后退数步。
冬阳大惊:“少爷!”
我心中生痛,两个字脱口而出:“表哥!”
众人目光皆注向我,表情不一。明煦面露惊讶,墨色双瞳中隐含忧虑。冬阳一脸怒意外加鄙夷。而他则又惊又喜:“妍儿,你认出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我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我只想起你是我表哥,其他的没有印象了。你果真和我订过亲?”
他神色幽怨,点了点头应道:“是的。我们原本感情很好。”
“哦?”圣偃月说过的话难道是真的?
“思思,你别信他。相信你自己的感觉。”
“我……”一个有名分,一个有感情,我该怎么选择?好难。踌躇难决。
“外面的朋友请进来吧。偷听别人谈话不是君子所为。”表哥剑眉微攒,神色凛冽。
只听见外面来人一阵大笑,笑声很是熟悉。圣偃月?
我一把抓过身侧的剑,跳下床,全神戒备。
房门缓缓吹开。一位月白衣少年神情悠然地走进来。果然是他。今天他只有一人。
明煦鼻子里哼了哼,颇为不屑地说:“你们是准备单打独斗,还是准备联手而战?”
“怎么可能?”表哥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盯着圣偃月。
圣偃月淡淡一笑,从怀中拿出辟邪玉:“我今夜至此,只为原璧归赵。”
明煦面色剧变,冷笑道:“你这样做,自己就能得到好处?”
“不能。我早就看你不爽,你的快活日子要到头了。丫头,过来拿玉。”
“我不要。我不想和你们教牵扯上关系。”
圣偃月嘴角浮出一抹讥笑:“你就宁愿受缚魂镯控制?”
“缚魂镯?你说我手上这只金镯?”
“正是。”
“别理他!他不过是想骗你过去,将你掳走。你难道忘了他是怎样追堵我们的?我们又是历经怎样的千辛万苦才脱的身?”
“我怎么可能忘记?圣公子,请回吧!我和他是三生三世的缘分,不是你这块玉就能阻止得了的。”
他们三人既惊愕又迷惘。
“我前世的前世就是萧湘雨,他的前世不必我解释了吧。”
“怎么可能?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表哥疑道。
“我们到过萧湘雨的出生地,遇到她的发小,从那里得知我与她当年的相貌完全相同。我们又遇到当年给她算命之人的弟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不能仅凭一些片面之词就认定自己曾有一世是萧湘雨。”表哥说。
“我和他们素不相识,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要骗我。更何况,那位算命先生竟能算出我阳寿已尽。”
表哥一阵沉默,目光悲伤而绝望,看得我心里一片片凉。我和他真的有过去?
“思思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你们想怎样做,自己看着办吧。”
“妍儿,我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我会等到你回心转意。”表哥神情忧伤而坚毅。
“真是傻小子一个。”圣偃月哈哈大笑。
冬阳恶狠狠地瞪着他。
“随便你。”明煦嘴角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小子,要不要我帮你把丫头抢回来?”圣偃月微微一笑。
“你会安好心?上次你不是还帮他对付我?”表哥戒备地打量着他。
“今天我高兴,想帮你。如何?”
“你恐怕自身都难保,还想帮他?”明煦抚掌笑道。
圣偃月眉毛微攒。表哥、冬阳微怔。客栈已被团团包围。
“呵呵,看看这次瓮中捉鳖到底捉的是谁?”明煦笑得很是开心。
“邪教妖孽!你已被我们包围,还不速速出来受降?”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屋外响起。
圣偃月微微冷笑,手中墨玉化作一道弧线飞向表哥。表哥微微一愣,飞身接过墨玉。圣偃月飘然出门。表哥未加阻拦,冬阳神色不满。
“妍儿。”表哥向我走来。
明煦身形一飘,挡在我身前。
外面响起一片兵器交击声,还夹杂着多道凄厉的女子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