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啊……他不会帮我实现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民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我们都是这个王朝的棋子,想跳出圈子做那执棋的创世神又谈何容易,纵使他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天下臣工百姓又答应吗?俗一点便是那江山美人的千古难题啊,在这个问题里面,做决定的不只是那君王,还是那美人,是独占自己的爱人,还是成全爱人的野心呢?”
翠芽哑口无言,眼眶酸酸涨涨的难受,心里更是扭的慌,“主子……”再忍一忍不好吗,您不是常说您很怕死吗,继续做个缩头乌龟,不管不问难道不幸福吗?
“三年半了……”不知不觉间,她来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用最快的速度适应了这里的风俗人情,甚至是那些压迫人的规则,可最终还是忍受不了那后宫。
又想起顾七锦了,想念他对自己的放任,身为人家的情人,一年中有半年在世界各地飞,一般情况下都是他想念她的时候飞来世界各地找她,然后就他们两个人恣意的享受美好时光,有时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上的餐馆里享用美食,吃完之后手牵着手在街道上漫步,她好想念那条大街的轻松、华丽、优雅和惬意,还有那座叹息桥,他们曾坐着冈都拉经过那里,并且在桥下忘我的亲吻,相传如果情侣能在桥下接吻,爱情将会永恒。
然而事实证明,传说只是传说罢了,你瞧她,眨眼间不是穿越回了古代吗?
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若然这一切都是梦,那该有多好。
“翠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主子您说,奴婢听着。”
她讲的就是叹息桥的故事,叹息桥的一边是总督府,是王孙贵胄才可以进入的华丽之地,另一边则是石造的牢房,窗口全围着粗粗的铁栅,被判刑的囚徒直接会被打入这所牢房,从此永不见天日,囚徒们只有一个机会和这个繁华的世界说再见,就是经过那座桥之后,被关在花窗里,囚徒可以透过花窗最后看一眼“人间”。
传说有个男囚徒从这座桥上走过,狱卒让他看最后一眼时,他看见了桥下有窄窄长长的冈都拉经过,船上坐着的一男一女正在亲吻,而那个女子正是他的爱人,男子疯狂的撞击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花窗,撕心裂肺的吼叫,然而花窗坚固如铁,没有坏,他的吼声和愤怒也没有传到那个女人的耳朵里,地上徒留一滩血,一具愤怒的尸体。
“呜呜,主子,那个女子太不守妇道了。”翠芽用帕子捂着眼睛,哭的好不凄惨。
“是吗?”乔木淡淡的反问。
“就是的,主子。”翠芽非常肯定的猛点头。
“一个传说而已,何必认真,罢了,安静一会儿,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谁来也不见。”
“是,主子,莫着凉了。”翠芽将搭在一旁屏风上的披风拿了下来给乔木盖上。
一直都想不明白,那么美的祝福下怎么会衍生出如此悲伤的故事,也许,故事也紧紧是故事罢了,何必认真去计较。
半月后,琅琊王亲自送自己的宝贝女儿前来和亲,听说那日琅琊王带来的嫁妆铺满了朱雀大道,听说皇上亲自骑马来迎,听说那即将成为国母的阿敏郡主美若天仙,听说,突厥和大唐的关系融洽,互通有无,听说礼部已拟定好了皇后的册封大典,日子就定在十日后,听说琅琊王用玩笑似的话表达了对皇后入宫之后处境的不满,听说,陛下正在考虑将大皇子过继给皇后抚养,听说……
这些日子来的传闻多如牛毛,她闭门不出做了彻彻底底的缩头乌龟,却挡不住那些流言侵入她的耳朵。
所有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楚承九是她的儿子,更是楚言唯一的儿子,谁能动摇得了她的地位?
可就是有那些耳根子软的人,屁股坐不住,心里在害怕一些无所谓的东西,争着抢着来她面前挑衅。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才是皇后,你那是什么态度啊,喂,我和你说话呢。”阿敏甩着红色的马鞭气呼呼的瞪着乔木。
乔木死鱼一般躺着,眼睛半垂彷如快睡着了似得,对人家说的话充耳不闻。
看在阿敏眼里就是对她的轻视,把她气得跳脚,拧着浓眉大眼就要冲过来打她,被若风拉住,轻言细语几句,又得意洋洋道:“喂,以后你离小九远着点,他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没你什么事,你自觉点啊,最好关在自己的寝宫里不出来,要不然哦,哼哼,我用鞭子抽死你。”
“殿下,不能如此说话,她可是皇贵妃呢,陛下可是允了她不用向你行礼的,意思便是可以和您同起同坐。”
“她敢!哼,走,跟我去问问阿言哥哥,我才不允许别人跟我同起同坐呢,我要告诉父王去。”
翠芽气的心肝脾肺都疼起来,可是她一个奴婢再气再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她们走了之后哭道:“主子,您怎不说一句话呢,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
乔木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在睡觉,没有心情和她们吵,幼稚。”
翠芽想了想就笑起来,“我明白了,任凭她们叫嚣,可她们说了又不算,只要陛下向着您,谁也不能争夺属于您的利益。”
“是啊,女人说一千句不顶男人说一句,所以啊,你急什么呢,耐心等着便是,主子总能打总找补回来。”
黄昏日落,屋子里暗了下来,黑影完全将乔木覆盖,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微凉。
她睡着了,梦里再见顾七锦,他们在花海里拥抱,亲吻,纠缠,若当初她没有钻牛角尖,若当初她能勇敢一些往前踏出一步,若当初她忘记自己的过去,若那天晚上她没有向他提出分手,若她肯放下一身虚伪的傲气……
一切结果将会不同吧。
人生为何不能重新来过呢,那么一切都会完美。
凉意越来越浓,乔木觉出了不对,睁开眼时就看见了一个正低头观察他的老男人。
“你可终于醒了,来,咱们谈谈。”
“你是……琅琊王。”乔木看他的装束和气度,以及最近自己得罪的人就大胆的猜测。
“哈哈,你这丫头有点意思,不错,我就是阿敏的父王。”
这个插了满头花羽毛的老男人背手在后看了她半响,点点头道:“我的阿敏不如你,她还太小了,你要是想对付她,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我是阿敏的父王,阿敏是我最疼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我不能让她吃亏,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等等,你想做什么?”乔木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琅琊王哈哈大笑,摆摆手道:“放心,不会要你的命,只不过是让你失宠。来人,带下去,带下去。”
“琅琊王,你讲不讲道理,你就不怕楚言知道吗,你了解他吗,你知道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吗?”乔木挺直身子,往前一步,目光冷凝,一句句把问题抛出去。
“这……”
“嘭!”乔木只觉后脑勺剧烈的一疼,她瞳孔皱缩,噗通倒了下去,身穿骑马装,扛着木棍的阿敏出现在了琅琊王眼前,撅着嘴道:“父王,你听她胡说,她不就是给阿言哥哥生了个孩子吗,阿言哥哥才不喜欢她呢。快点,快点,那边都准备好了,那个男人那么漂亮,真是便宜她了。不过阿敏已经有阿言哥哥了,才不会看上别人呢。”
夜如墨,月如勾,秋风拂来,丝丝凉意让楚言打了个冷颤。
“阿言哥哥你快点,我真的看见一个男人进了她的院子,那个男人可真漂亮,比女人还好看。”
楚言心里一紧,脸沉如落霜。
乔木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就像这一出折子戏早就准备好了,只等贵人来便开演。
房中,窗下榻上,刘临风被剥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如死人一般躺着,乔木裸露着肩膀正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一滴殷红的血珠从乔木后脑勺流了下来,随后两滴、三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刘临风的胸膛上便被鲜血染遍。
一个被下了药,一个被打中旧伤生死不知,当楚言踢开门进来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那个脱的光溜溜的男体,而是那一滩从乔木后脑勺上流下的血触目惊心。
心脏霎那停摆,楚言眼睛瞪大,瞳孔骤缩,嘶吼一声,“乔儿——”
阿敏吓的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就轻轻的打了她一棍子罢了。”
“传御医!”楚言大怒。
“哦哦。”阿敏转身往外跑边喊边跑,“死人了死人了。”
好痛,整个人就像从后脑勺开始一片片的裂开,就像她出车祸的那天,也是这样要命的疼。
又要死了吗?这次会去哪里呢?
没有意外,小九会顺利继承楚言的皇位,而身为皇子外家的夏家没了她这个宠妃的名头只会更上一层楼,所有的人都会有一个好归宿,只有她死后,灵魂又不知要飘到何处。
话说,传说里不是有孟婆汤吗,为何她死了两次都不曾有机会饮用过。
楚言、顾七锦,都忘个干净最好。
皇宫,楚言的寝宫,小九趴在乔木怀里哭成个泪人,楚言双拳紧握,胡子邋遢站在床前闭声不语。
“阿娘,你醒醒,你不要团子了吗,团子听话,再也不吃那么多甜糕了,呜呜,阿娘,阿娘你不要死啊。”
“乔儿啊,是阿娘,阿娘来看你了,你这个孩子啊,心里总是装着太多的事太多的人,你都忘记了你自己,都说是慧极必伤,这会儿阿娘总算明白了,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糊涂着过日子呢,这日子糊涂着过才幸福啊。”顾美娘趴在床沿边上哭了一通。
“乖女,你要是不愿意醒过来阿爹也支持你,咱啊,睡着舒服就一直睡着,可是啊,乖女,别忘了回来看看我和你阿娘啊,我们眼瞅着就都老了,你可别忘了回来看我们最后一眼。”
“死鬼,你说的什么话。”顾美娘气的一把扭起夏玉树的耳朵就提着走。
“小乔,我从那边缘小国回来了,虽然不是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