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运 九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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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运 九宸-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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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陵易幽幽回神,想了想道:“既然是王爷请来的旨,为什么不以明媒正娶立为正夫人。论品阶世位,倒也不差。”再言能予堂堂王爷做妾的女子,封个世子正夫人也是绰绰余盈。
    “你当我不想?!我要是劝得动你那牛心左性的哥哥,也不会委屈人丫头了。空儿说什么都不肯,愣说正位留着给自己心上人。你说说,他那些心上人都是能摆出台面的吗?我还真怕他牵个男倌来给我拜堂!如今好在他再别扭也应下了,便是做侧夫人,往后生了儿子,一步步地也能入了正位,你说不是?!”
    “如此也好。哥哥的意思当紧要。”
    延陵易记得自己心头乱麻后,便草草应付了澹台夫人这么一句。而后径自放下小粽子,步了里堂去,纵连晚膳都食不觉味,塞了满口,却半点咽不下。
    月贯中天,夜卷凉风,延陵易靠在窗前矮榻上,榻中架着磨平锃光的樱桃木鎏银香案。延陵易一臂压在镶有云母天珠的案头,手中书册翻过寥寥数页,不经心的览阅。纸间墨字渐生凌乱,揉了揉顿起疲乏的双目,才见是烛火黯了。靠了衾枕,半推开侧窗,一望庭院生辉,百花楹栏,碧月作盘。柔暖的月光泼洒入窗,映着她半边身子,凉风袭着幽兰气韵,浮离鼻端,迷醉一时。
    “随手开窗是什么来的毛病。”身后飘上的人音,淡漠中透着关切,关切中凝以深情。
    胸口一滞,她竟不敢回身,五指紧紧扣在云母案头,似要将那价值连城的天珠抠出。后脊一凉,似由人带入怀中,他的气息便在咫尺之间。她眨了眨眼睛,强止住失控的泪水,视线模糊中紧紧攥住他环过来的一只腕子,不肯松下:“你在。”十指交合的温度如此熟悉,食指尖的老茧滑在她指缝中,有一种真实感。
    “当然在。我何时能不在你身边?”他的声音散在耳边,轻柔似水,如此安心。
    她知道由他口中脱出这些甜言蜜语并不奇怪,他从来都懂得如何讨好女人。
    她不过是贪恋这一时的安宁,终是明白,最安心不过于他的怀抱。
    “衍译,我有话予你说。”她拉过他微热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忍不住含泪而笑,“这里要把我烧慌了,再不告诉你,我便要憋死了。”
    “嘘。”炙热的唇吻上她后颈,他的声音随之一轻,“你不说,我也知道。它早就把你出卖了,不是吗?”
    她低低一笑,依偎在他怀中,紧紧不离。
    风乱着她的发,与他的交揉在一处妖曳,夜色静谧,他的气息环着她的,最是馨好。窗首又一扇半盏忽得摇开,缃色窗纱浮起又落,送至晚风,渐渐又飘来延陵贤的叹声
    “主子,您怎么吹着风便着了。”
    紧攥着书册的腕子一松,坠在裙尾。室中香烛昏了又亮,延陵易睁眼时竟觉得格外刺目,怔愣地盯着空空的腕子许久,握住一束凉风,亦与方才梦中的触感不一。
    延陵贤已步到身后,推进了灯盏,拾起书卷搁在案头,再来扶延陵易,言中软软的:“瞧您,是魂还没回来呢。若是累了,便回榻上歇着。王爷走前说过多少次了,千万不能入风。贤儿可不想再挨骂了。”
    延陵易直到看清了延陵贤的眉目,才恍惚回神,不过是幽梦袭入,怎觉得那般真实。再一望四周,案屉雕架,桌几镜梳,明明与梦中一般模样,甚连悬挂四壁的山水表轴都禾变。倒是人入了梦,还是梦蹿了人心。
    沉沉静下,无言地起身,挪到内间软榻,手刚触上明软香帐,却又缓缓松下。
    延陵贤又一叹气,予她架起帷帐,伺候着上榻,复要垂下帘帐,便听榻内人声隐约溢出。
    “贤儿,你说在我眼中看不到他的影子。”
    延陵贤猛地佃住,浑然不知要如何作答。
    延陵易再一笑,转了身子推开掌心,眸中闪烁了一下:“是不在眼里。我也是才想明白,他在另一处。”
    诸如十指所连的那一处,竟有他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 孕事    
    四月初八,圣元帝嘱令凡与十八年京科殿考的官吏俱赴尚书台一一堂审。
    这日,延陵易辰时出府,三到入尚书台。她抵达的算是晚的,金钉朱漆的府门早已敞开多时,府外帷轿车马罗列。延陵易再一次遇见顾溪呈便是这日,炽热的阳光下,她出轿迎向的第一抹人影,便是他。
    相隔多月,即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扑面而来。顾溪呈如今已是御令亲赐的特命陪审之一,身份品阶自不在话下。然四品青缎朝衣罩在他身上,仍透着几分青涩的模样。她从来以为,他周身清定的书卷气定会与朝服不符,只今日看,七分官匪气他已经历练出来,差着三分,只缺在时日。
    “王爷。”面上一改往日之鄙夷愤恨,相识一笑间,更寒。颔腰侧身扬了半臂,恭恭敬敬咬出个“请”字。
    延陵易酝酿了许久,方缓缓念出:“顾大人。也请。”
    一路过廊,延陵易先半步在前,顾溪呈极其体面地言着细致过程。在提到皇上亦在正殿时,延陵易止了步,毫不掩诧异问圣上也在。顾溪呈不由得起了笑,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迈上半步与延陵易并列道:“此案主审,王爷以为又是谁能担当呢?”
    是圣元帝!心头如同吃了一记猛锤,脚下愈显迟疑。
    顾溪呈更是大步走了前,停步间微转了半身,躬身再请:“王爷,不能耽搁了。皇上的意思是一早提审王爷,不想提审院那边消息去的迟了,您这会才至。”
    他故意咬重了“提审”二字,随之掺了莫名的情绪。
    延陵易整了整衣襟,平视了眼门窗紧闭的大殿,稍一提气,便是进步。
    才入前殿,便听内殿哐当一声碎盏裂杯,求饶声此起彼伏,延陵易倒也不知道状况,牙根一紧,并着外殿重臣跪了地。手心攥出了冷汗,延陵易侧眸瞥向身后顾溪呈一眼,但见他面目也是苍白如纸。但不知为何,他的不安,反叫她坦然。“太子,你再给朕说一遍!”
    喝声逼出,这一声太震,延陵易仿若觉得圣元帝便在眼前,怒目而视着。然再抬头,不过见后殿的帐帘抖动了几番,再无他物。可方才那一眼,便也要延陵易知道,尹文尚即早已先她一步入内。他若真想,便能推的一干二净,自保其身。延陵易陡然浮了一抹轻笑,握了握汗湿的手,头再次压下。到头来总也有个死,如今反倒是种豁出去的痛快,酣畅淋漓。
    静下许久,又听后殿模模糊糊的言声传来,粗哑的声线掺了一丝颤抖
    “父皇。他应了。供认不讳,画押于此。”
    确是尹文尚即之音,一言惊出,呼吸缓了半拍,延陵易僵凝半身。
    隔了许久,内殿中才有些微动静,竟像是脚步声,一步一步尤是沉。延陵易屏息数着,仅有七步!
    “父皇,此案是否仍要一一提审细责。”尹文尚即之声稍亮,哑音轻弱。
    轻风过殿,帘帷摇摆,延陵易轻抬了眸,目光未有所惧的越过隔殿绣屏,帐帷浮落间隐约睨上那抹身影,直到听闻一声“回宫”才紧紧阖了眼,后襟已由汗染湿,凉凉的贴在背上。
    延陵易勉力起身,似踩着浮萍般一步一软她迈出前殿,艳阳高照,寸寸烈人的强光逼入廊壁之交,映着她鬓间双珠素叙,髻垂钗重。胃下抽刺的疼痛猛地袭来,忙以扶紧廊栏,用力屏住痛至酸软的上身,微微弓起身贴靠在廊上,一身冷汗淋漓。殿中朝臣接连步出,她忙返身背对以人潮,待到诸臣散去,才推臂勉强起身。酥软着步子行至中庭,抱厦廊中转出了两人身影,一前一后,一个五龙争辉,一个鸳鸯腾云。
    “顾大人是贤良,此番多般辛苦了。”尹文尚即垂首盯着自己步子,信步而来,直至睨了身前不远处的长影绰绰,才止住声息,额头一紧,轻抬了眉。恰与延陵易目光交汇于瞬间,微凉的风隔在相对二人之间,如雾起云岭。
    “蒙以太子赏识,乃顾某之幸。”顾溪呈仍行在其身后说念,全然未注意他霎时苍白下的面容。
    空气恰也凝住,延陵易敛了虚白之色,由他二人擦肩而过,经由尹文尚即肩侧之时,笑意轻柔:“不过如此。”他所谓的对应之策,尚不过如此!
    软轿由尚书台直接抬回昱瑾王府,困于轿中时延陵易便觉周身似要裂开,昏闷更重。轿子一落地,便命人去请太医过府。浑浑噩噩间便也强打精神回了室中,稍一挨榻,便因乏得再难起身。耳边散乱着杂碎的人音,人便睡过去。待到醒转时,便隐约可见帐帘外透着老太医跪地请脉的身影。
    那老太医请了左手,又请右腕,双眉时舒时蹙,阖目凝了许久,才###欲退身。
    延陵易才醒了片刻,一挥手遣了随侍的丫头们散下,只留太医一人。静了片刻,隔着帐帘,她也未能看清帐外人的神情眉目,只得静静道:“孩子可好?”
    那太医明显一惊,长须微颤,复又跪地:“夫人这一胎,虽是病中着床,但因安心调养月余,亦算安稳。”
    果是如此,庭前候等那一夜之后,她的身子便该由这位太医诊出来了,一月来她所用的涩苦汤计皆为安胎固气。由此理顺了心绪,延陵易才又淡淡道:“这孩子,是三个月了?!”推算而来,便也该是除夕前的几次行房。她自己也不过是半月前依着自己身子状况才动了闪念,恐不是病,反是喜。
    如今喜事降来,她却未有一分喜色,越儿已去,对孩子的渴望便再无多少意念。再值朝中阴阳不定,多有生变,己身都是难保,这个孩子……莫不能并受了拖罪。
    “瞒而不报,是昱瑾王的意思?”她恩忖片刻,便是言出口。即是那一夜后便诊出,尹文衍泽没有理由不知。那么瞒……便也是他的意思了。
    “上月里臣是为夫人诊出了喜脉,只滑脉时隐时现,似有不稳的迹象。再言,胎气落稳时夫人本就是卧病在床,伤及元气,气虚而不足。如此之状,只得向王爷讨要对策,王爷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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