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里面果然滚出来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
归东景双眉紧锁,似乎是对邓定候透露了百里长青的秘密而感到不满。再次凝望邓定候,他也是一脸无奈。若不是他揭开这个秘密,现在王大小姐说不定已经和归东景动上了手。
王大小姐毫无预兆的一把从苏阳手里抢过了那颗红色的药丸,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几下,又仔仔细细的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忽然脸色大变,踉跄着退了两步,扶住了大车的车壁才勉强站稳。
她浑身瑟瑟发抖,一只拳头握的紧紧的,车厢里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她咯咯咯的咬牙声音。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手绢,然后当着车厢里的人的面一层层的解开。
手绢里,包着一颗一模一样的药丸!
“五月十四,我发现父亲尸体的时候,同时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这颗药丸!”
这下连归东景和邓定候都愣住了,闭嘴不言。
王大小姐扬了扬手里的药丸,几乎是喝问出来的:“这怎么解释?”
丁喜的脸色也不太好,似乎在等着归东景给出一个解释。
这本来就是没法解释的事。
归东景忽然长身而起,一把握起了煮狗肉的小瓮上的把手,小瓮始终架在火上,把手几乎比开水还要烫,可是归东景似乎感觉不到把手上的温度,稳稳的把蓊提在手里,然后起身走到车厢的窗子边,一掀窗帘,呼的一下,把瓮里的狗肉全部从窗口倒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他继续回到桌子前,袖子一抄,桌上的爆红椒和酒就稳稳的被袖子拖住了,然后又一抖手,柔软的长袖陡然变成了一座坚固的长桥,直通窗外,酒坛子和装爆红椒的碟子顺着袖子飞出了车厢外,落在外面的地上,噼里啪啦的摔得粉碎。
“你莫非钱多的花不掉,喜欢仍?”王大小姐嗤声道。
“我的钱是很多,但是我宁可拿去喂狗,也不会用来招待你们了!”归东景寒声道:“联营镖局把你们当成朋友,请你们来调查,结果查来查去,你们去查到了我们大当家的头上,我们连大当家的得病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们,结果换来的不是谅解,而是更深的怀疑。哼,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不用管这档子事了,请吧。”
“请什么?”王大小姐问。
“当然是请离开,请走!”归东景一挥衣袖:“难道还要我像仍酒坛子一样把你们扔出去。”
王大小姐冷笑一声,一震霸王枪就准备动手,丁喜却拦住了她。
“这是别人的地方,主人既然下了逐客令,我们再赖着不走,和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
大车虽然巨大,但是速度着实不满,转眼就消失在远方,任何用八匹马拉着的车都不会太慢。
远离了大车之后,苏阳三人找了间路边的小店随意吃了些饭食,吃饭的时候,王大小姐眼圈忽然红了。
“原来真的是百里长青。”她的肩膀耸动着,很绝望的样子。如果她的对手是百里长青,这个仇只怕她这辈子都很难报了。
“你刚才不让她动手,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有点不对劲?”苏阳问丁喜。
“你也看出来了?”丁喜点头道:“邓定候和归东景之间。似乎相互在防备着,尤其是归东景,几次好像安慰邓定候,去拍他的肩膀,拉他的手,但是归东景得手一直离他的要穴不远,只要一动手。就立刻可以制住邓定候,而且邓定候在一开始几乎不怎么说话,但是到了后来。归东景的话却不多,好像两人之间有一层隔阂,极不默契。”
“不错。”苏阳道:“尤其是在邓定候说出百里长青现在的病严重到几乎不能动用内功的时候,归东景明显很是意外。他们之间不仅仅是隔阂。而是欺骗。”
“欺骗?”丁喜垂目思索片刻,摇头道:“这我倒没看出来,不过他们对我们说的话当中,倒是真真假假,有些能信,有些不能信。”
“这不是看出来的,我能看出来,是有我的原因。”苏阳道:“你可记得邓定候看似无意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他说百里长青入关时候遇到刺杀。要不是我出手,百里长青就已经死了。”苏阳道。
“难道百里长青入关时候并没有遇到刺杀?”丁喜问。
“不。遇到了,这场刺杀发生在几个月之前,年初之后,我是亲身参与的,虽然我只看了几眼,并没有把百里长青的武功看透,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百里长青那时候绝对可以用内功,而且内功很深!”苏阳道。
“邓定候的话是假的?”丁喜意外道:“可是归东景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关内三大镖局迎接百里长青入关,归东景应该参与了才对!”
“问题就出在这里!”苏阳摇头道:“那天归东景并不在场,而是由西门胜代表他去迎接百里长青的!我想事后谈起这件事,西门胜应该不会无聊道去吹嘘当时百里长青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仅仅告诉归东景路上遇到了刺杀,有人相救,然后解决了杀手。所以在归东景的印象中,对于这一战百里长青到底有没有武功,一定不是很清晰。”
“邓定候为什么要说谎?”丁喜奇道:“难道就是单单的为了百里长青开脱杀人的嫌疑?”
苏阳沉思片刻,道:“你还记得归东景第一次请我们喝酒吗?”
“记得,他骗我们说酒里有毒,想吓唬住我们去调查,可惜我们都是酒鬼,酒里有毒没毒一下子就能尝出来。”丁喜笑道。
“关键不在这里。”苏阳道:“我们能尝出来,西门胜和邓定候未必能尝出来。他事后当着我们的面,给了他们一人一包解药。”
王大小姐一直瞪着眼睛在一边听,却是一头雾水,这时候插嘴道:“不对啊,既然酒里没有毒,干嘛要给他们解药呢?”
“对啊,为什么呢?”苏阳反问。
丁喜恍然大悟,惊道:“我明白了,其实真正有毒的,是解药!一定是归东景出卖了镖局走镖的路线,知道我们要来调查,干脆先下手为强,先控制住邓定候和西门胜,联营镖局里,姜新病的要死了,百里长青的身体也不好,只要控制住了西门胜和邓定候,就算最后查出来了,也奈何不了归东景!”
王大小姐忽然紧张道:“既然邓定候知道你亲眼见过百里长青出手的,又当着你的面,说百里长青不能动用内功,难道就是在提醒你,他现在说的都是假话,他已经被归东景控制住了!”
苏阳抬头望着大车远去的方向,沉声道:“我现在担心的是邓定候的安全。归东景最后急着赶我们走,似乎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只要邓定候一口咬死百里长青真的不能用内功,归东景也只能是怀疑而已。”丁喜道:“邓定候原本就是百里长青的心腹,这种隐秘的事只有他一个知道也不足为奇。”
“但是你不要忘了,他们现在要去见的人是谁!”苏阳说完。
“西门胜!”丁喜和王大小姐同时惊呼。
“我只希望,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苏阳说完人已经在几丈之外,朝大车远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第二百零一章 两败俱伤
官道平坦宽阔,四丈宽的大路用黄土夯实,地面平整,最适合实战轻功,苏阳一泻千里的身法使出来,顺着官道朝前飘去,耳边风声呼啸,两侧的树木飞快的后退着,却听不到一丝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一阵风刮过,毫无痕迹。
如果官道旁有人,闭上眼睛仅仅靠着感觉去判断的话,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人,一泻千里的轻功练到深处,本就是和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或似风雷,或似流水。
如果一个人自身已经化成了自然的一部分,那么自然之中又有什么可以拦得住他,丢的下他?
但官道依旧响起啪啪啪的脆响。丁喜的轻功很奇怪,他手中握着一条长鞭,鞭梢重重的朝地面上抽打一记,整个人就向前跃出几丈远,等到势头用尽,人将落下而未落下之时,第二鞭已经落到了地面,扬起一团黄尘,再次跃起,和苏阳并肩而行。
王大小姐一张脸涨的通红,憋足了劲才勉强跟上这两个人,却不敢说话,生怕一吐气就泄了功力,落在后面吃丁喜鞭子的灰。
苏阳一边疾驰,一边扭头看了一眼丁喜,眼神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你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丁喜淡淡的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这不是脆弱和坚强的问题,而是人伦。”苏阳叹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丁喜忽然问了一个看似和现在的话题毫无关系的问题。
但这是一个很沉重的问题,也许像丁喜这样整天笑嘻嘻的人,其实在心底里通常都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沉重的东西。
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整天的笑?
笑是一种掩饰,也是一种麻木。
丁喜继续淡淡的笑着说:“我还没有生下来,他就已走了。我母亲是个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女人,而且还有病,我三岁的时候就会捧着破碗上街去要饭养活我和我的母亲,六岁的时候为了给我的母亲买一副棺材,我学会了做扒手,这十几年来,从来也没有人为我担心,我又何必去关心别人?”
苏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狠下心能向他动手而在为自己找理由,你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你自己听的。至少我知道,如果你真的不懂得去关心别人,像红杏花那样的女人是绝不会把你当成亲孙子一样看的。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先找到邓定候。”
好在官道只有一个方向,而归东景的大车实在太大太重,官道上留下了清晰的车轮印子通向远方,只要一直跟下去,沿着路走,就一定会找到那辆大车,找到邓定候。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尽头是悬崖。
价值万金的大车已经摔下的悬崖,从悬崖边缘看下去,大车摔得粉碎和几匹拉车的马都摔得粉碎,但却看不见人的尸体。
他们在悬崖边的草丛里找到了邓定候。
邓定候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