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跟他一样身穿冰蚕道袍的核心弟子在这里出入,实在判断不出来。
卓豪盯着张凡的眼睛道:“他们都是跟师弟你一样,入了山门,本身却没有修道基础的宗门弟子。”
每日三餐,要用大块肥腻的肉类食物,苦涩的药汤补养根基;一天至少有七个时辰用来劳作,砍柴、挑水、凿石……,以锻炼体魄,坚毅精神;晚上还要在滚烫的药浴中蒸煮,排解毒素,化除伤瘀。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整年。
经过卓豪的讲解,张凡这才明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跳过某些重要步骤,而这一切,不是因为他天资卓绝、意志坚定,不过是先人遗泽罢了。
言谈间,一个瘦如竹竿的青年微笑着从饭堂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还满面春风地碰见的同门打着招呼。
在大多数踏入时面露惧色,走出时痛苦佝偻的同门中间,他是如此醒目,以至于张凡不觉地把目光紧跟着他的身影。
“他叫林森,木属杂灵根,曾救过一位筑基期师兄一命,因此被带上山门,在这已经五年了。”卓豪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徐徐说道。
五年?以此人的态度,怎么可能这么久都过不了关?张凡还没问出口,便亲眼看见了答案。
走出不远,林森的脸色突然发白,急行了几步躲在路边的大树后,甚至来不及弯腰,就大声呕了出来。待剧烈的喘息平复下来,他拭了拭嘴,又毅然回头走向了饭堂。
依然是让人如沐春风地微笑着,若不是苍白的脸色,沾到污渍的下摆,简直看不出与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卓豪看着林森的背影面露赞色,道:“他身体特异,来这的第一年,看见肉类就想吐;第二年,闻到了才会吐;第三年,入口即吐,到现在,吃两三次才吐一回。”
“听说已经有不少筑基期的师兄弟们看好他,等他过了这一关,就会正式收他为徒。”
不久,林森再次走了出来,这次走得很稳,缓缓的,但坚定不移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
再次前行,张凡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已经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飞行,两人在一座高耸入云,仰不见崖顶的山峰面前停了下来。
这次卓豪却久久无语,只是深深地凝望着犹如刀砍斧削的峭壁,神色变幻莫测,时而缅怀、时而忧惧、时而畏缩、时而振奋……
“师弟啊!”卓豪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环境下,显得分外悠远,“四十年前,为兄初入山门,师父也曾经带我来过这个地方。他老人家告诉我,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就叫绝壁——绝命的绝。”
张凡闻言周身一颤,直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深处不停地蔓延开来。
卓豪催动火灵锥,两人离峭壁越发的近了,这时候张凡才隐隐约约地看到,峭壁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穴。
这些洞穴与修士开凿的洞府不同,没有浑然天成、自然和谐之感,反而充斥着面对岁月摧残的无助与凄凉。
“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尽头?”卓豪望着一个个残破的洞穴,黯然地说。
“师兄,你的意思是……”张凡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里,可能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归宿。”卓豪淡漠的语气下,掩盖着的不甘、挣扎、恐惧,并没有能逃过张凡的耳朵。
不待张凡反应,他继续说道:“自法相宗在这里建立山门以来,所有寿元已尽的前辈,再无法拖延下去的时候,都会只身来到这里,散功,坐化。”
“这些……都是?”张凡的声音不觉干涩了起来。
“嗯,最低的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也不乏结丹、元婴的前辈。就在我入山门的那一年,我们法相宗仅有的两位元婴后期祖师中的一个,就在那里坐化。当时师父带着我来观礼,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着卓豪伸手指向峭壁上的某处,张凡循着方向望去,却见所有的洞穴都是一样的残破,一样的苍凉,怎么也寻不出,其中哪一个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最终,张凡不再徒劳地寻找,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仰望着这些曾经的辉煌,现在的孤寂。
仙路艰难,上下求索,不知在这条寻不到、求不得、探不明的道路上,究竟埋藏了多少惊才绝艳,冠盖一时的风liu人物,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痴了。
“本来昨天师父便让我带你来这看看的,为兄想了想,还是等到今天才带你过来,师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风中,卓豪负手而立,淡淡地说着。
“嗯!”张凡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因顺风顺水产生的浮躁、松懈,当毫无遮拦地面对这条比海更深,比山更沉的道路时,显得是那么的无知、可笑。
“走吧!”卓豪收拾了心情,带着张凡渐渐飞离。
途中,隐约听见绝壁的某个洞穴,发出一声爆鸣,紧接着又传来巨石崩落的响动,他们却没有回头,就这么,飞速地远离了。
与此同时
——绝壁,峡谷,巨石压迫,小草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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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大五行破禁术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漫漫长生路,皆由累累白骨铺就。”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少如麟角。”
“路途修远,上下求索;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
绝壁归来,静室端坐,脑海中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深吸了口气,把各种杂念压下,张凡苦笑着自语道:“师父啊师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钻石自然生辉,可要是砖石,怎么办?”
其实在途中他就感到疑惑,只是被一波波的震撼给压下了,现在静下心来,对师父这种近乎急功近利的做法,不由深感不解。
坚定徒弟的道心,本应当循序渐进,慢慢磨练,他却选择这种一鼓而下,将最残酷,最艰难的一面一下子摆出来的手段。这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鞭策、驱赶着,使他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紧迫感。
即便是真有什么难处,又岂是自己能插得上手的?张凡摇了头,把纷乱如麻的思绪收敛,拿出师父授予的功法钻研了起来。
……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这篇名为《炫火真经》的功法,适合拥有火属灵根的人修习,从最简单的入定、周天搬运讲起,步步深入,直达炼气期十二层的大圆满境界。
张凡放下手中的玉简,低头沉吟了起来。
在老爷子收购的那些垃圾玉简上,他也没少看到例如:木灵诀、火灵诀、金灵诀……之类的基础功法,从各自对修行效果的描述上来看,跟这部《炫火真经》就有质的差距。
可惜玉简上被下了一个小禁制,只有修为到了,才能查看下一步的功法,现在张凡就只能看到炼气期第一层的口诀,无法进行深入的比较,不过仅仅这点内容就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套功法的不凡。
仔细地把第一层功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没有丝毫遗漏后,张凡从乾坤袋中拣出培元丹、辟谷丹吞服了下去,并把益气丹放在手边以便随时服用,开始了平生第一次修炼。
一幅摆着五心朝天姿势的修炼图在脑海中观想出来,一条条代表行气线路的红线,依照着某种规律循环游走着,最终汇于丹田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内视中,漩涡是如此的微小,仿佛一点点风,便能把它吹散。事实上也是如此,第一次修炼形成的灵力漩涡,只要有两三天间隔没有继续修炼强化,就会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循环,张凡松了一口气,从手边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益气丹,头一仰吞服了下去。
药力化做了庞大的灵气,在他勉力约束下按特定的线路循环了起来,除了筋脉隐隐胀痛引起的眉头轻皱外,张凡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神像,静静地安坐着。
一粒辟谷丹可以保证他三天不会饥渴;培元丹滋养肉身,培养元气,不至于因久坐而伤身;益气丹辅助修行,小小一枚,可省练气期修士十日吐纳之功。
在这些丹药的辅助下,张凡不停地运转着功诀,贪婪地吸纳着天地灵气,把它们占为己有,尽数转换成了自身可以完全支配的真元,积蓄在体内。
这一最基本的修炼过程,便道尽了仙道最根本的奥秘——掠夺。
夺天地造化,炼万物生灵,把一切zhan有,归于己身,正是这赤裸裸的抢劫性质的行为,让修仙者脱离了蝼蚁的范畴,拥有移山倒海的手段,真正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不知不觉中,三天过去了。
张凡就这么感悟着,修炼着,直到腹中隐隐传来饥饿感,这才皱着眉头,从定中清醒了过来。淡淡的红光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真元缓缓地在体内流转,带来一缕缕地温暖。
细细地体悟了一番身体的变化,张凡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欢容,反而有淡淡的遗憾之色。
在三天的修炼过程中,每次运转功法到了极处,都能感觉到有一层薄薄的隔膜阻挡,仿佛只要加把劲,就能跨越过去,迈入新的天地。
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功法,张凡不得不一次次地按捺住,收拢真元按第一层的线路运转。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益气丹强大药力带来的冲劲,他本身修炼的时间过短,第一层的修为尚未稳固,还不到更进一步的时候,但那种遗憾的感觉,却怎么也驱除不了。
不死心地拿起玉简贴在额上,半晌,张凡轻叹了一声,颓然放下。
果然,记录第二层功法的地方,禁制依然牢固,并没有一丝一毫松动的意思。显然他的修为远还没有到达第一层的顶峰,并不适合修炼进一步的功法。
收拾了心情,拿出丹药,正准备继续巩固修为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一个深埋在心底的想法冒了出来。
犹豫了半晌,张凡一咬牙,盘膝坐好,默运起揣摩了十年有余的“大五行破禁术”。
字字珠玑的数百字口诀流水般地趟过,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