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群亲自做的汇报。陆琪何以会加入这个项目,说得有理有据,遇上董事反问细节,他目光朝向老夏和王安远,让他们来回答,全程都未让陆琪正面应付过一句质疑。
“桌上有关于本项目工作日志的复印件,按照信软的管理流程,自项目伊始到结束,以每一个工作日为单位,记录着每一位小组成员的工作任务量及完成情况。各位可以看一下,南大项目组各成员的综合评定都在120%以上,并无网贴上所说的工作能力不足。还有,世方的报价比我们高出5%,如果不是被评委指定技术标雷同,毫无疑问可以中标。在没有弄清楚技术是否遭泄漏剽窃,就随意否定项目组同事的付出,我认为,是相当武断的。”
肖亦群说话平稳有力,措辞清楚,陆琪在一边听着,都不自觉的想点头认可。
曾雅娴看了手中厚厚的日志一眼,问肖亦群:“接下来怎么处理?”
肖亦群转向付涪蓉:“需要法务部配合,状告宇讯侵犯专利技术。”
付涪蓉点头:“今天一早就提起了诉讼,法院已经受理,不过得等到明年1月才能立案。”
曾雅娴有些不耐:“又要打官司?多久,二年能打完吗?侵犯专利权?他妈的,在国内哪个重判了!不就是抄袭了你一份投标书?跟它打官司,不白白给它打响知名度?”
付涪蓉低头不语。这些一级部门总裁,不管他们在下属面前如何的有权威,到了这间办公室,都只有汇报和挨训的份。
曾雅娴爆了粗口,也收了嗓子,接着说:“公司现在还没结案的官司有多少?31个。我听涪蓉说时,都吓了一跳,法务部的同事工作压力很大嘛。法律是武器没错,该利用的时候就得利用,但这也不能成为万事推脱的借口吧。今天早上的帖子,大家都看见了吧,员工的意见很大。我们需要把这件事情放在两年后再给员工一个交代吗?”
肖亦群放下手中文件,身子向后靠:“我认为是两码事。”众人望向他,他接着说:“就南大项目而言,只有两件事,找到泄密者以及向宇讯索要赔偿、维护公司权益,除此之外,我不认为有必须向员工交代的事由。”
短暂的沉默后,肖亦玮笑了,开口:“艾伦这几年一直在管市场,员工治理方面可能比较生疏。”
“在座的也许分得清是两码事,不代表信软五万人都分得清。今年七月我们人事部刚刚做了一次全集团的员工分析,知道信软人的平均年龄是多少吗?”肖亦玮看了众人一眼,摆出一个“七”的手势,“各位,27岁,信软最年轻的分公司总经理还不到25岁。什么概念?85后不再是公司的生力军,是主力军了。我今早点开帖子一看,哟,铺天盖地都是情绪,在座的都是管理者,不该如此漠视。”
肖亦群抿嘴,气氛有点凝重,对面的梁勇仕则问吴广盛:“当务之急,先要把那个内鬼给捉出来,信息部有什么线索没?”
吴广盛摇头:“主要人员的电脑信息数据都已经分析过了,没有异常。现在在做外围检查。不过,像投标书这种保密性很高的文件,项目组以外的人一般也接触不到,……,恐怕,找不到什么证据。”
付涪蓉这才开始为自己辩解:“打专利官司,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因为间谍行为很难取证。像这个项目,如果能够找到窃取证据,将告密者移送公安机关,则可以再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双管齐下,重创宇讯。”
曾雅娴似乎对她说的这个很感兴趣,又转头过来看着项目组这边:“评标会说什么,技术标关键点三分之二雷同?这内鬼胆子也太大了点,一定把他给揪出来!高晟算什么,他也不想想,当年被刘安琪赶出来时,跟条丧家之犬一样,要不是信软收留了他,他能去哪儿。怎么,今天还想反咬主子一口?”
在场的人都习惯了曾雅娴的怒气。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白眼狼,在她还是信软执行总裁时,经她一手提拔的技术总监在公司战略上和她闹纷争,辞职开了一家科技公司,专做贸易流通行业的管理软件,最顶峰时,还把信软挤下了行业NO1的位置。
曾雅娴暴怒不已,人还在北京,就电召所有高层深夜开会。在2000年的一个夏夜,一份被业界广为流传的命名为“狙击1号”的文件诞生。
信软动用了5亿人民币,销售、研发、法务、人事全军出动,对一家成立不足两年的新公司狂轰乱炸。高薪诱拐员工不说,只要是那家公司的客户,不管有没有利润挣,全给抢回来。半年后,那家公司无力支撑被收购,进而被五马分尸,所有的业务线全被拆散,并入信软事业部。而那位技术天才,也从此消失在血流如注的IT长河里。
比起盛年时期,今天的曾雅娴,没有拿着文件砸向众人,已经算是相当的修身养性了。
吕振杰是首席技术官,话一向不多,今天也发声了:“我们是不是太相信技术手段了?一定要在电脑上操作才会泄密?未必。文档打印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照着再敲进去,不也可以?既然构成刑事案件,那就报案。高晟在信软呆了那么多年,想内部渗透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点头,肖亦群的瞳孔隐隐放大。
梁勇仕提醒:“如果单单是宇讯一家,不足为虑,可高晟以宇讯为引子,帮的又是谁呢?我们得看清楚谁躲在暗处。”
评标过程中发生这种事情,很明显是遭人围标,当然以信软世方今日的地位,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轻易指认对方恶意竞争。但曾雅娴付涪蓉他们对中标结果如此的视若无睹,不可不谓居心叵测。
“事情才刚刚发生,所掌握的信息也不全面,还是先成立调查组,也算是暂时给员工一个交代,平息这些负面情绪。等证据线索掌握得更充分些,再报案也来得及,警方查案那不也得公司配合?不过……,这个调查小组,谁来组建呢?”
“我来吧,这件事情说到底,销售系统责任最大,我了解得最多,也脱不了干系。”
散会后,梁勇仕拖后,和肖亦群走在了一道:“老弟,情况不妙,万不得已,丢车保帅。”说完还看了陆琪一眼。
肖亦群稍微侧身,见陆琪抱了文件,打算和同事从另一侧下楼。开会时,不用特意去看,他都感受到这个女人坐立不安的焦灼气场。
回到办公室后,他叫李慕雪进去:“发一份系统公告,南大平台项目调查组成立,这是成员名单。另外,即日起,陆琪女士暂停一切工作,其负责项目交由他人跟进。”
董事长办公室里,吕振杰坐在一侧,问:“阿玮,为何不第一时间报案?”
他对梁勇仕最后的提议不满,先搞什么内部自查,之后再根据调查结果,来商议处理办法。一周的时间,未免给得太宽泛了。
曾雅娴坐在椅子里头,喝了口自创的美容蜂蜜水,再把披肩收拢些,笑道:“振杰,小玮都比你沉得住气了。”
手机放在桌上,铃声响起,提示收到新邮件,曾雅娴点开,嘴角的笑容更大:“有人更沉不住气了,动作很快。”
肖亦玮也笑着说:“希望我们的马侦探长,很快就能有所斩获。”
、第五十八章
南方区营销总监马天林是此次调查组的副手,具体的调查事项由他推进。
周四下午调查组方才组建,即刻就从信息和研发部调了同事过来,可技术手段查到缝里去了,也没能找到蛛丝马迹。马天林只好对项目组成员一一问话,细致到每一份草稿、打印出来的资料、以及三个月以来的通讯记录,甚至还要求成员主动汇报任何一个可能和竞争对手接触的场景。
公司要查私人通信情况,属于违法,本可以拒绝,但谁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公民权利,放弃一份待遇不菲的工作。别人都肯主动递交、就你不交,那黑锅不就你背了。
自销售系统的自查公告发出来后,PD事业部的办公区里高压气氛弥漫,平时吵吵闹闹的工作状态踪影全无。只要有电话响起,大家就全神戒备,听接电话的那位同事不住的说“好的、好的”,然后再目送他走去电梯间。
调查组在八楼办公,美其名曰不散军心、不打扰正在进行的工作,可这种随时而来的电话传召,更能把人给吓死。
陆琪已经被停了所有工作,除了周五上午来过公司递交笔记本电脑和通讯记录外,其余时间都呆在了家里,不用在办公间里呆得度日如年。家人问起,她便说,项目做完了,休息几天,陆妈也就随她在家里、餐厅两头瞎转悠。
人是闲下来了,可心坠在半空,寝食难安。她一直是个吃“直觉饭”的人。董事会上,曾雅娴和肖亦玮咄咄逼人的姿态尽落眼中,这件事情不是肖亦群想压就压得下去的。
她也打过电话,问调查进展怎样,可这个男人永远是一副多讲一句会死的欠扁样,声调冷淡,说没有他电话,不要去公司里乱晃。
不能怪肖亦群不多讲,而是情形发展也超出了他所料。
周五一切正常,周六周日休息,周一下午提前开了调查通报会议,这也算正常。周一本来会就多,没准是曾雅娴来了公司,开了大半天的会,一看还有时间,就对陈敏说,要不,把肖亦群和马天林叫上来吧,看看他们调查出什么结果没。
肖亦群之前说系统自查,再让陆琪停职,算是先走一步,掌握主动权。停职公告一发布,看客们对贴子内容更是信以为真。可与上司闹绯闻事小,陆琪大不了一走了之;而牵扯上窃取商业秘密,则是自断生路,以后在行业内再无发展前景。
两者相害,肖亦群当然是取其轻。
可别人也未必会乖乖等着他断尾求生。
会议上,装了两年老好人的马天林果断出招,矛头直指陆琪。他拿来了一沓的资料,都显示陆琪是最有可能把技术标泄漏给宇讯的嫌疑人:有条件、有动机。
她是副手,所掌握的资料远比别人全面;相关文档打印多达32次,但她交上来的只有28份,更有一份在评审会议后打印出来的关键文档无法提供;项目期间,她与世方的副总高琛有电话来往,在投标前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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