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湄亦发现了这一点,不经意露出微笑,张开双臂向林祈墨扑了过来。
这一瞬间后者下意识想要去挡开她,但又担忧出手微重伤了人。林祈墨向来最是懂得怜香惜玉,绝不愿主动伤害女人,尤其还是这样千娇百媚的女人。
所以冷湄如愿以偿地伏在了林祈墨的怀中。
她身体炙热,肌肤滚烫。她微微娇喘着,呵出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香味来,直扑在林祈墨鼻间。
她泥一般软着,使得林祈墨不得不维持着这个手势,以免她滑落。
尴尬地笑道:“冷小姐,这真让林某受宠若惊。”
冷湄眨了眨眼,娇笑道:“受宠若惊?林祈墨林大公子也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人家可否认为这是你的暗示?”
她不等林祈墨有所回答,便用双手攀着后者的脊背。摸索着触到他的后颈,双臂向内一收。整个人向上伸着,挂在他身上。凑上前用那如花瓣的唇便要亲吻。
林祈墨大感无奈,却又不忍心伤了她,只好悬崖勒马道:“慢着。”
冷湄放大的脸静止下来,一双媚眼迷惑不解地盯着林祈墨,近在咫尺。
她发现他的脸在纯白的月光下笼罩着柔柔的微光,恍若仙人。
林祈墨淡淡笑道:“冷小姐是有事相求?”
冷湄目中闪过一丝微光,却眨眼笑道:“人家只求林大公子莫要拒绝人家。”
林祈墨叹一口气,苦笑道:“若有人肯拒绝这样一个沉鱼落雁的处女,那他便是天下第一的傻瓜。但冷小姐若非真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变了变脸色,冷湄幽幽道:“人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深夜来这里,你竟不领情。”
林祈墨从容笑道:“拐弯抹角便不必了,冷小姐以为非得用身体来交换,我才肯帮助小姐吗。”
冷湄愣了愣,直直盯着林祈墨的眼睛,喃喃道:“……你与她们说的不一样。”
林祈墨道:“她们?”
这次冷湄却立即回答道:“不就是武林中各家小姐吗!时有来往。每提及你,说你风流成性,最最喜欢轻薄漂亮女子,不知骗去了多少女子芳心。她们谈及你时,便是满脸不屑,嘴上也绝不轻饶的。哼!谁不知道她们心里的鬼呢!嘴上一套,心里其实喜欢得要命!”
林祈墨自己不痛不痒,但看她一脸愤愤不平,倒也可爱,不禁笑道:“那么冷小姐是不再相信那些话了?”
冷湄却瞪他一眼,道:“我看哪,有些话却是不假!不知骗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林祈墨苦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觉得?”
他反而觉得,自己总在女人那里栽跟斗。
冷湄面孔突然罩上一层黯然,收去了吊在林祈墨身上的玉臂,不紧不慢地裹上棉被,沉沉叹气,道:“实不相瞒,湄儿的确有件天大的事要求林公子帮忙。”
林祈墨道:“说来听听。”
冷湄四处看看,压低声音道:“我爹爹似乎已不在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努力压制着声音的颤抖,然而话音刚落,便低下头,双肩抽动起来。
林祈墨心有不忍,轻轻拥住她,道:“冷老庄主不是正在一心悟禅吗?”
冷湄抽泣道:“胡扯!爹爹吃斋念佛是因为他心中一直在害怕着什么。才不是真心遁入空门!”
林祈墨心道:她心思倒还灵巧。口中却问道:“即便如此,你又为何认为他已死了?”
冷湄摇摇头道:“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罢了。”
林祈墨心中不住叹息,口上却道:“冷小姐过虑了,明日少庄主便会带秦漠风与林某一同去见冷老庄主。”
冷湄睁大眼睛:“真的?”
林祈墨偏过头,低声道:“嗯。”
冷湄泪痕犹挂,半信半疑道:“二哥不许我见爹爹,却带你们去?”
林祈墨道:“我这可是要事。”
冷湄仍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咬着唇瞪着林祈墨。半晌,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为何我心中总是有不详的感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林祈墨抚着她的乌发,试图使她平静下来,笑道:“你两日不见冷庄主,心里不安,自然可能会这样想。”
冷湄目光凝滞着,喃喃道:“是这样吗……”
林祈墨在心里长长叹息,强作微笑道:“冷小姐心事可算结了罢?”
冷湄却突然像踩了弹簧般跳了起来,道:“怎么能了结……未见到爹爹,便是不会了结的……”
林祈墨见她对父情深,心中不知是怜是叹,亦生出一丝敬佩。一时竟无言。
室内安静许久,安静得连他心中都有些发毛。他叹息一声,打破沉默,仰倒在雪白的床上。
月光从窗里泻入,竟有一丝刺眼。
冷湄并不知林祈墨此事复杂的心情,更不知引起他这些心情的原因。她只是抹去泪痕,柔声道:“林祈墨,你答应我的。”
林祈墨淡淡道:“嗯。”
冷湄破涕为笑,像小猫般趴了过来,俯在林祈墨身旁,道:“明天见着我爹爹,便跟他老人家说,许二哥让湄儿见他,可好?”
林祈墨只好硬着头皮,含糊地应道:“嗯。”
冷湄倒瞧不出有什么不自然。只见她换了个姿势,侧躺下来,一双被泪洗得异常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祈墨,那表情就像一个懵懂小孩看着一件漂亮的新衣服。
她低眉微笑道:“那么湄儿今夜留下来,在你身边可好?”
林祈墨望着天花板,苦笑叹道:“这里是奉剑山庄,冷小姐睡在自己家里,有谁敢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冷湄格格笑出了声,道:“你真的很懂风情,很懂得女孩家的心事,也很体贴,很周到。可惜这般完美的人,湄儿向来不敢奢求能守得的。放心罢,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林祈墨知她会错了意,以为自己眉头深锁是因为她。他也便不计较,偏过头来,望着前方,似乎在仔细瞧她,忽然道:“冷小姐,最近山庄里可有发生奇怪的事?”
冷湄愣了愣:“奇怪的事?”
林祈墨补充道:“比如说,有没有什么人突然不见了?”
冷湄皱着眉思索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倒真有一桩。”
林祈墨眼睛一亮,整个身子便侧了过来,正对着冷湄,道:“哦?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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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四章 。。。
冷湄道:“有个叫樱儿的婢女,每日清晨会来为我梳头。她手艺很好,梳出来的发髻既精致又特别,所以她虽然是我院子里的人,却也为其他夫人小姐梳头。可前日她却没按时过来,我问下人,都说没见着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林祈墨静静听着,皱着眉,问道:“不见了?”
冷湄点点头,道:“嗯,不见了。先不觉得,如今一想,倒真奇怪。她本本分分的,来山庄也有三年了,可说不见便不见了。同一个院里竟没人知道她的去向。但这样的小事,大家闲聊几句便也不提了。”
林祈墨道:“她家在哪里?”
冷湄又皱起眉,然而却不是在思索,只听她道:“你这么问,我哪里答得出来。她只是为我梳头,我哪里知道这些。”
林祈墨依旧紧追着道:“那她长得什么模样?”
冷湄这次不假思索道:“她那张面孔平凡无奇,站在人堆里便寻不得的。”
女人是最喜欢观察女人的,所以对其他女人的脸自然记得最是清楚。
她见林祈墨眉头已经皱成一座小山,不禁伸手想去抚平,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后者却恍若未闻道:“她失踪之前难道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吗?”
冷湄撅起小嘴,道:“人家哪里知道!”
林祈墨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正欲倒头大睡,突然心念一动,道:“这场雪好大。”
冷湄眨了眨俏眼,接过话来,道:“今次的雪来得很早呢,仿佛天气也比上一年寒冷似的。”
“早?”林祈墨抬起眼皮,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冷湄本还担忧与林祈墨无话可说,此刻见后者似乎对这雪竟莫名其妙地起了兴趣。心里忧愁一扫而空,立即小孩子般甜着声音道:“立冬前一旬的时节罢,便下了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你说早不早?”
林祈墨眼里突然含满了意味不明的慵懒笑意,仿佛困倦般侧过头看着明月,道:“是早。”
冷湄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上身一麻,紧接着一股如潮水般的睡意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眼皮立刻撑不住,缓缓合上了。
次日在明亮的雪光中醒来,她发现已躺在自己的房内,躺在那张柔软舒适,充满花香的床上。
冷湄立时坐起身来,攥紧被角,突然眼角瞧见枕边一支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白梅,不禁松开手,拈来嗅了嗅。花香更浓,她咬着唇渐渐绽开比花更美的笑颜。
虽未继续下雪,天色依旧迷蒙。仿佛这世间一切的事物都已在一片白茫茫中透明得模糊。
林祈墨推开房门。一身白衣,立于这空洞的白色之中,一时竟怔了怔。
秦漠风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一丝泪花,用手揩了便顺势拍了拍林祈墨的肩头,道:“发什么呆?”
林祈墨缓缓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天气不错。”
秦漠风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道:“喂,林没墨,你没睡好?”
林祈墨暗道被冷家千斤闹腾了大半夜怎么可能睡得好?可偏偏这种事情又不可能抬出来向秦漠风这个足以一人成虎的家伙说,只好往肚里吞着,试图将话题扯开道:“你呢?还好吧?”
秦漠风道:“我心里没鬼,心安理得,当然睡得很好。不过可惜。”
林祈墨淡淡笑道:“哦。”
秦漠风叹气道:“可惜这顿早饭居然没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