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道长瞪他一眼,道:“谁是虫,大家心知肚明!”
众人七嘴八舌,胡说乱猜,好似自己才是亲临现场,调查此案数日的人。
直到话题越来越离谱,林祈墨终于才忍不住道:“夜鹰阁与此案关系,可深可浅。白曌之案中的疑点,说不定才是侦破此案的关键。”
他看向唐浩,道:“当事人皆已不在,我有个问题,恐怕得问问唐门主了。”
原本众人停下唧唧呱呱的争执,皆睁大眼睛看着林祈墨。
唐浩笑了笑,倒是大方道:“你问,唐某定知无不言。”
林祈墨也笑了笑,道:“当年皆闻白曌之子已被斩草除根……我想问的是,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唐浩一愣,道:“这等细节,唐某着实不知。”
沉吟片刻,林祈墨道:“我也不信什么鬼神转世之说,若说此事缘于报仇,倒是一个值得探究的疑点。”
虫长老反应很快,道:“你是说白曌家那小子没死?”
林祈墨笑道:“我可不敢妄下判断,若能找到商老门主和唐二门主这两个在场的人,才能确定不是?”
虫长老想了想,道:“那小子当年才四五岁,遇上唐二门主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哪里还有可能逃出生天?”
净空大师附和道:“老虫说得不错,何况,就算那孩子没死,一定也离死不远……这样从小落下伤患,又怎可能使得出那样凌厉的一剑封喉?”
虫长老道:“老和尚说得对。白曌那小子简直是个武学天才,当时除了你娘……”说着看了林祈墨一眼,“绝不会有另一人能与他的剑术抗衡。”
他犹豫了一下,才续道:“现在也未必有。”
这样后辈不及前辈的话,席上几位年轻气盛的难免有些不服气,秦漠风就是那其中最不服气的一个。想他兵器谱上排行第一,并非浪得虚名。
所以他毫不遮掩地放大声音道:“我秦漠风用的虽然是刀,一刀封喉的时候倒是不少!”
虫长老笑道:“秦大门主瞎凑合什么,难不成你想当嫌疑凶犯?”
秦漠风一下子噎住,吹胡子瞪眼地看起了天花板。过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众人问道:“谁?”
秦漠风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他!”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只看到笑得非常悠然自得的……林大门主。
林祈墨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的剑术很好?”
秦漠风道:“算不上好,但应该和那白老头差不多了。”
虫长老连忙纠正他,道:“白曌哪里是‘白老头’?人家去世之时不过廿八年龄,还是江湖上少有的美男子。
秦漠风笑道:“反正都化成了灰,老头不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林祈墨笑道:“有秦大门主夸这一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秦漠风瞪他一眼,道:“为什么?”
林祈墨笑道:“你说呢?”
秦漠风没好气道:“你这腔调,跟谁学的?”
林祈墨坏笑着看了看苏纪白,亦看到对方眼中一丝无奈笑意,不由得大笑道:“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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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十一章(二) 。。。
这场宴会虽然时机尴尬,但在秦大门主以及虫大长老的闹腾下,却也让心情沉重的几人感到了暂时的轻松。把酒谈案,时不时听上两句极不正经的插科打诨,几日里的愤懑不甘烟消云散大半。
聊到夜深,有几人早已离席,虫长老这等对案情甚为关心的人却是意犹未尽。
说过来说过去,还是各执己见。
净空大师坚持因果报应之说,修竹道长怀疑鬼神附身报仇。虫长老一竿子打下他们两人,说是想为白曌复仇的亲戚,以迷药药倒被害之人,再做出一剑封喉假象。
秦漠风问他为何后来又以毒杀人,他便哑口无言,想了一阵毫无底气说唐啸是共犯。
唐浩倒是为自己的胞弟辩护,说他与诸位死者皆在一条船上,又为何会加害他们?
林祈墨在一旁,笑而不语。
他从头至尾不提剑谱之事,亦不提他从小灰那里得到的线索。甚至没有直接说出他任何的想法。
他注视着苏纪白自斟一杯,送入口中。
苏纪白一饮而尽,也注意到林祈墨的明亮的目光,挑起眉看他一眼。
林祈墨见他一向苍白的脸颊居然有些微微泛红,明白是喝酒过量之故,不禁轻声笑道:“小白,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纪白搁下酒杯,淡淡道:“一去一回,没必要。”
林祈墨笑嘻嘻道:“住那边的就你一个,我不放心啊。”
苏纪白好笑地看他一眼,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祈墨愣了愣,笑道:“你喝这么多,我当然不放心。这几天洛阳城里的人太多,鱼龙混杂……”
苏纪白笑了一声,打断他道:“我没醉。”
林祈墨笑道:“走罢。”
说罢他真的向在座道别,起身就走。苏纪白皱了皱眉,却话不多说跟了上去。
虫长老直勾勾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道:“林没墨这小子,说走就走,老虫我还没说够呢!”
秦漠风亦咬牙道:“林没墨最近不对劲!”
华宜美听了此话,微微一震,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酒杯中透明的液体。
虫长老忍不住问:“他哪里不对劲?”
秦漠风想了想,道:“这几天总是神秘兮兮的不说,问他案子,他却屁也放不出来一个。你们说是不是不对劲?”
虫长老摸着胡须冉冉的下巴,道:“听你这么说,是不对劲。”
净空大师故作高深莫测,道:“林祈墨做什么,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我们胡乱猜测,也是枉然。”
觉得林祈墨不对劲的,又何止秦漠风一个?
走出别馆,走过冷风肃肃的街巷,直到暮十阁的门口。一路上林大公子拉着苏纪白说东说西,侃侃而谈,对方却甚少回应,多是淡淡的一个“嗯”字。
林大公子也并不觉得无聊,仍是厚着脸皮自说自话。
一袭黑衣之人停了下来,修长瘦削身影融入夜色,就这么背对着月,停在林祈墨面前。
他淡淡一笑,道:“林没墨,你停步吧。”
林祈墨也停下来,笑道:“小白,皆说酒后易多言,你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一双深邃明亮双眼映着这扇月,甚是好看。
苏纪白道:“言多必失。”
林祈墨笑道:“可总叫我一个人说话,简直累死人了。”
苏纪白闻言忍不住一笑,道:“累的是你不是我,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就连林祈墨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觉得最近,总有些惆怅。
别了苏纪白,一个人又回到别馆。此刻睡在一张柔软舒服的床上,想着令自己不对劲的那个原因。
林大公子绝顶聪明,其中一点就是清楚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还有一点,就是清楚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他现在需要充分的休息。
所以他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沉入梦境。
所以当他被吵醒的时候,忍不住用只有秦大门主才会用的口吻骂了两句。
林大门主本想抱着被子捂着脑袋继续呼呼大睡,但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他心下突然莫名一惊,爬起来便三两下穿好衣服开了门。
骤然离开温暖被窝,林大门主映着扑面而来的寒风,打了个寒战。
门外站着个丫头,睡眼朦胧,看来也是被吵醒的。
她一瞧见林祈墨,便嘟嘟嘴道:“门主,您也醒啦?这外面是怎么的,吵成这般模样……”
林祈墨凝神细听一阵,道:“我去看看。”
丫头忙道:“小翠去为您提个灯笼。”
林祈墨笑了笑,道:“没必要,你回去休息吧。”
他刚走出院子,就见着夜风中一个娉婷身影立在当前,正是关婵。
见到她,林大公子便知道心下猜测隐隐有数。
果不其然,关婵面色凝重地盯着他,道:“门主,找到唐啸了,小姐让我叫您过去。”
林祈墨目光一动,道:“就在别馆?”
关婵颔首,道:“是,可是……”
她话语未尽,林祈墨已经接口道:“可是,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关婵一惊,道:“门主料事如神。”
林祈墨又道:“走吧。”
唐门苑内,灯火通明,哀泣一片。苑外围了一圈从睡梦中被惊醒来的局外人,正翘首看着热闹。
林祈墨从众人不自觉让出的过道中长驱直入,直到案发现场。
他蹲下,仔细查探起唐啸的尸体来。
唐啸的脸上有着一种难以置信、不甘却又狰狞的神情,死前痛苦不言而喻。他整个身子扭曲无状,口鼻渗出黑血,显然是中毒而死。
只是这毒并不是前几次的三更阎罗,而是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身体还未僵硬,想来是不久前才遇害。
林祈墨翻过他身体,只见后背右侧一枚极细小的飞镖深入骨内,几乎隐没在背部黑成一片的皮肤下。
想必这就是凶器。
林大公子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再无其他伤口,才站起身来,扫视房内。
这房间与天若门别馆任意一间贵宾卧房无异,房内亦没有丝毫的打斗迹象,只有角落处香炉中燃着一缕似有若无的香味。
他皱了皱眉,问道:“这香是——?”
连忙有个丫头上前回答道:“这香是我们二门主喜欢的甘松香,二门主失踪之前未曾烧尽……今日应是二门主自己燃上的……”
她虽然略有一些惊慌,但口齿清晰,甚是机灵。
林祈墨点了点头,道:“你们唐二门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丫头一愣,摇头道:“这……欣儿不知,您不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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