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在宫中的地位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发的受宠。
只是,这是表面上,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在宫里这个地方,失了皇嗣,就可能等于失掉了下半辈子的靠山,更何况,因为太皇太后苏涵芷的痊愈,也正式宣告了他们另一个计划的失败,所以,云氏一族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已经是章法大乱。
十二月二十六正是云萝的生辰之日,因为她不久前才小产,那个孩子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宫里的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悲悯和可惜,恰逢又是她的生辰,所以夏侯冽早就下了旨要内务府好好好好筹办,务必办得热热闹闹的。
这一日,又是大雪纷飞的日子,湖面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慕清婉赶到锦澜殿时,里面早已经是高朋满座,人山人海,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慕清婉对此很满意,不动声色地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往殿中一瞧,夏侯冽坐在上首,云萝亲密地依偎在他怀里,他时不时地低下头和她耳语几句,模样甚是亲密。
慕清婉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这才发现旁边的桌子上也坐了三个宫装美人,此刻她们也目光灼灼地瞪视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云萝。
“听说昨天皇上带云贵妃去雪汀榭赏雪,与她在雪中翩翩起舞,比翼双|飞呐……”一个红衣美人语气泛酸地道。
旁边的黄衣美人侧目望着云萝,一脸艳羡:“据说后来还是皇上亲自背她回宫的……”
见两人都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一旁的紫衣美人冷叱道:“再受宠又怎样?失了皇嗣她就等于是没了利爪的猫,再横也横不了多久了,再说皇上本来就对云家颇为忌惮,这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掉了,指不定就跟皇上有关呢……”
红衣美人见她越说越离谱,忙要过来捂她的嘴,却被她避过,嘴里仍是道:
“她出身显贵,得到皇上的宠爱就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咱们所有人,不过是她的陪衬品而已……”
她一席话下来,都戳中了其他两人的痛处,两人皆沉默下来,自从她们进宫以后,见皇上的机会就屈指可数,以前总是以云贵妃马首是瞻,期盼着讨好了她能多些机会见到皇上,可是如今看来,后宫还是以前的后宫,云贵妃还是以前的云贵妃,她们,还是以前的她们,境遇丝毫没有得到改善,依旧过着静待深宫,望穿秋水的日子。
慕清婉在一旁听着,亦是沉默,将面前的酒一仰而尽,正打算离开,旁边的黄衣美人却发现了她,接着红衣和紫衣两位美人也望了过来,估摸着是没想到三人私下里的悄悄话早已被人听了去,面色皆是煞白,她安抚地朝她们笑了笑,这才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位美人愣在原地。
太后一到,众人齐拜,拜完入座,寿宴才正式开始,第一个环节是祝寿,北燕人才济济,尤其是一众文官才华极佳,珠飞玉溅好不精彩,慕清婉看着夏侯冽八面玲珑地应付着各级朝廷官员,安抚云家的同时也不忘培植自己的势力。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如鱼得水的。
除开上次在金銮殿,这还是她第二次看到夏侯冽如此表现,她有些不能适应,在她印象里的夏侯冽,要么是冷酷得像是千年寒冰,要么就是如一头狂暴的野兽,如果硬要说还有别的话,那就是在前面的十几个日子里,两人和平相处时他也曾温润如同三月春风,可是,他这样笑里藏刀的样子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许这也是他性格中的一面吧,不然的话,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他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帝位和权势。
慕清婉暗道自己想得太多,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会离开的,现在他既然要求她信任他,并已经承诺了不会伤害她,又何必去管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使什么手段呢?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慕清婉,突然被一阵丝竹声惊醒,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祝寿已经结束,第二个环节的歌舞表演开始了,殿中几个妙龄美女穿着纱裙翩翩起舞,那绝美轻盈的舞姿,配上如梦似幻的乐声,更是让整个殿中显得气氛更为浓烈。
歌舞表演一结束,却才过了一个时辰都不到,慕清婉吓了一跳,原来度日如年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勉强撑着熬过了寿宴,传官来说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祈福大会。
宴席散后,离祈福大会还有半个时辰,太后、皇上、云贵妃这三个主角现行离开,稍作休息,所有的大殿官员和亲眷们都各自散了开来,开始在富丽堂皇的锦澜殿观赏游玩,三三两两的女眷们,高谈阔论的官员,气氛比刚才的宴席委实轻松了不少,大殿之内一片笑意融融。
慕清婉感到无聊,这样的宴会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在受罪,见没人注意这边,她赶紧走了出去。
宫外寒风冷冽,却吹走了不少抑郁情绪,横竖祈福大会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她也不急着回去,心想还是四处转转为好,便跟碧影和墨歌说了要她们警醒着点,有什么赶紧循路来找她便往前走去。
锦澜殿常用于庆贺,四周种植的都是富丽繁华的花木,花团锦簇好不热闹,不远处搭了个表演的台子,上面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好像在准备接下来祈福用的天灯烛台什么的。
慕清婉避了过去,往僻静处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觉得有些冷,正想往回走时,突然不远处掠过一个黑影,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再一细看,那丛树后面的确有个身影在悉悉索索地动着,鬼鬼祟祟的,让人生疑。
慕清婉心里打了个突,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多想便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她暗暗吸了一口气,足底一点,便掠了过去想杀个措手不及,可是等到近前,那道黑影却迅速溜走了,她越发觉得奇怪,忙施展轻功尾随着那黑影而去。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看得出是个轻功了得的家伙,慕清婉几乎使出了看家本领,才慢慢地靠近了他,正当她快追上之际,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她暗叫不好,下意识地躲开从前面射来的暗器,一看那“暗器”却只是一团雪,再一回头,哪里还有那道黑影?
她迅速查看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再发现他的踪影,倒是这个地方让她觉得陌生,刚才一味地追踪这个黑影,却不知道被他到底带到哪里了。
慕清婉正准备到附近找个宫人引她回去,只是今日她运气实在是不佳,走了好久,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奇怪了,偌大的北燕皇宫何时人手如此短缺了,这里明明有一处大殿,又不是荒凉之处,照理说该有太监宫女轮值的,难道都去准备寿宴去了?也不能够啊。
慕清婉沿着宫墙走了会儿,走到个交叉口,正在纠结着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时候,突然听见宫墙内有人声传来。
她心里一喜,忙要走上前去敲门,却在下一秒停住动作,耳边传来一阵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像极了狠狠打了一场架之后痛快淋漓的喘|息声,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声,慕清婉毕竟也是经历过的,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代表着什么,她清楚得很。
可是在这个皇宫,除了夏侯冽以外,谁还敢在宫殿内做如此之事?难道是夏侯冽和某个妃子在欢|爱?
脑海里正猜想着,下一刻,她的猜想便被狠狠推翻了,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叫啊!给我大声叫!太监宫女不是都被你遣散了么?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嗯……”
男人说着似是难耐地低|喘了声,接着墙内传来更加激烈的肉|体|撞|击声,清晰的声音透过墙传出来,直让慕清婉脸颊都烫得绯红。
接着,女人娇媚的呻|吟声迅速响起,似是享受似是痛苦,这个声音却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到底是在哪儿呢?
慕清婉努力辨认着女人的声音,可是半晌没有头绪。
“要命的妖|精!”男人喘息着,动作骤然加快,狠狠的一个撞击之后,终于释|放了自己趴在女人的身子上重重喘|气。
“啊——”女人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仿佛升上了极乐世界一般。
殿内的动静停了下来,女人歇息了一会儿,柔媚的声音响起:
“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居然被救活了,咱们的计划已经受阻,自从夏侯冽实行什么三省六部制以来,云家的势力是一日不如一日,总有一天,咱们都会被这个小皇帝一点点地鲸吞蚕食掉的,你快想想办法啊……”
男人稳了稳呼吸这才道:“我知道,这个皇帝可不比渊儿,会任由我们摆布,我猜想他下一步就该明目张胆对付云家了,只是我想不通,上次咱们攻打西楚的计划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被夏侯冽提前知道呢?”
“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屈指可数……”女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上次在你府里的那个东墨人到底是谁?”
强么一赶。男人的眼睛闪了一下,别过脸去穿衣服,“这个你不必知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女人见他这个样子,直觉得不对。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男人有些恼羞成怒道:
“我说没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在这瞎想,现在夏侯冽已经对云家虎视眈眈,怎么想办法度过这一劫才是真的!”
女人看了他一眼,默默穿好衣服,暗自咬唇不再说话。
男人穿好衣服后坐起身,才房间里踱了几下步子,突然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似的转过头郑重道: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
女人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要对夏侯冽下手?”顿了顿,她又道:“可是咱们的女儿怎么办?”
“这是女儿的命,不服也得认命,如今能够挽救云家的法子,只有这一个了,与其天天悬心那个小皇帝什么时候会吃掉我们,不如咱们早点来个斩草除根,更何况,如果被他知道了他母妃当年中毒的真相,只怕我们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