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寡妇搧坟
那白衣少妇声音不但模样生得娇柔、声音还委婉动听,让人一听便忍不住对她生出几分怜惜来。
只不过她眼下说的话太过离经叛道,让妙儿听了双眼顿时嗔得圆圆的,目光更是忍不住往那座新坟瞄去———只见那坟上的黄土黄嫩嫩的、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没多久,这样的黄土没让太阳晒个几天、一时半会儿定是干不了的;
要是非要用扇子搧干、怕是得不休不眠的搧个大半月,这中间还不能遇到雨天、否则期限只会延长!
这么一想,妙儿顿时觉得那白衣少妇的举动有些可笑,同时也十分好奇白衣少妇用扇子搧坟的目的,于是忍不住问了尤氏一句:“娘亲,这位婶婶为什么要把这座坟搧干?”
这个疑惑不仅妙儿心里有,尤氏、刘婶和禾花心里也都有,因此一向胆大话多的禾花便顺着妙儿的话问了那白衣少妇一句:“对啊,这位娘子你为何非要用扇子搧坟呢?等这坟自个儿干了去不也挺好的?难不成你还急着让这坟变干、好早早的改嫁去?”
禾花只不过是胆大随口问了句玩笑话,没想到那白衣少妇却真的点了点头,面色凄惨的答道:“小妇这般用力的搧坟,的确是盼望这坟头上的黄土能早些干了去,小妇好早些改嫁离开亡夫家。”
白衣少妇话一出口、妙儿等人便惊得面面相窥,心想哪有人夫君才刚刚去世、就急着改嫁的,这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再说得难听点,这白衣少妇也太放*荡、太耐不住寂寞了,竟连为夫君守上几个月的孝都做不到,夫君才死她就急忙忙的想改嫁他人!
念头一转到此处,尤氏等人面上便有了一丝不屑,显然对白衣少妇的意图十分不齿,也立马有些看不起还在使劲搧坟的白衣少妇。
倒是白衣少妇觉察到尤氏等人的不屑后,有些无奈的扯出一个苍白的苦笑,只见她慢慢的放缓搧坟的动作,冲尤氏等人道出了心里的苦衷:“诸位有所不知,小妇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若是可以小妇也想替亡夫守个一、两年孝,甚至终身不再改嫁都小妇都愿意……”
原来这白衣少妇娘家姓崔、几年前嫁给同村的吴三为妻,丈夫在几天前意外猝死、令她悲痛欲绝,恨不得随丈夫而去。丈夫的猝死是崔氏没能意料到的事,但让崔氏更加没意料到的是,她的丈夫才刚刚新死、小叔子吴四就贪图她的美色,想要将她强抢了当小妾!
这崔氏好好的一个正头娘子,即便再嫁也大可当继室或填房,本就没有给人当小妾的理儿,更别提还是给亡夫的亲弟弟当小妾了———小叔子娶了嫂子,这可是会惹人闲话的!指不定旁人还会说是崔氏耐不住寂寞,才使了法子勾引了小叔子。
因此这崔氏自是不依、抵死都不答应给小叔子吴四当妾,并提出要想早点改嫁离开亡夫家。没想到崔氏的贞烈却将吴四给惹恼了,那吴四一听说崔氏想要早点改嫁、就提出了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吴四说必须等兄长新筑的坟干了、亡者安心的去了,崔氏才能够改嫁离开吴家。
这崔氏一听,便晓得吴四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来,乃是想找个借口把她继续留在吴家,好再寻机会将她收为妾室……
于是崔氏无法,最终只能执了大扇前来亡夫坟前搧坟,搧着、搧着崔氏一时悲从心来觉得自己太过命苦了,于是才会一边搧坟一边哭了起来,叫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心生疑虑、忍不住猜测起她的所举为何。
崔氏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说出来后,尤氏等人才打消了对她的鄙夷、并且马上就同情起她来了,只不过崔氏的事乃是她的家事,尤氏等人就是同情她也是爱莫能助。因此尤氏等人安慰了崔氏几句便和她告别了,继续上路往城里去了。
崔氏这小小的插曲,让刘婶和禾花一路上又有了新的八卦可聊,妙儿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她们聊来聊去无非就是先嫉妒崔氏生得貌美如花、娇娇弱弱,是个能轻易勾起男人怜惜之心的女人;嫉妒完后,刘婶她们便开始同情崔氏,感叹她虽然模样生得好、但却是个没福气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还要受小叔子的轻薄。
当然,刘婶等人说到这儿,自是义愤填膺的把小叔子这个、猪狗不如的下流胚子也给痛骂了一番,替广大妇女同胞出了一口恶气。
于是在刘婶和禾花这两个大嗓门的闲聊中,小毛驴迈着蹄子、“吧嗒、吧嗒”的走了一阵后,终于拉着妙儿一行人穿过了一个圆拱形的石砌城门,把妙儿她们带到繁华的泉州城里。
泉州城虽然地出闽南一带、远离繁华的国都东京,但它却胜在频临港口、能够接纳海外各地的物事。因此这座闽地的小城四下都是一片繁华昌盛的景象,同国都东京相比虽然还是逊色了几分,但因靠海广纳各地船舶的缘故,泉州城里也有着许多东京没有新奇玩意儿,倒也别具一格、让许多人都喜欢来泉州城淘些新奇的物件儿。
妙儿早在小山村里呆着时,就常常听大人们谈论泉州城里有多热闹、多好玩、多繁华,因此此次得以进城走上一遭,妙儿的一双眼当下就有些忙不过来,那儿也要瞧瞧、这儿也要看看,生怕错过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物事。
而妙儿四下张望了一圈后,很快就被不远处的热闹情形给吸引了注意力———只见不远处,两座相对的欢门之下,各有一对女子身穿彩衣、保持着对峙姿态,妙儿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清脆响亮的唱曲儿声,看样子那两对女子像是在以唱曲来打擂台。
妙儿到了北宋后也没听过女子唱曲,因此一见了那情形便顿觉有趣,于是便扯着尤氏的袖子哀求道:“娘亲,我们也凑过去瞧瞧热闹好不?妙儿想听那几位姐姐唱曲儿……”
尤氏闻言顺着妙儿的目光望了过去,见是两间卖各色果子的铺子请了唱伎路演,把铺子里卖的各色果子的特色、编成小曲儿唱了招揽客人。
尤氏也甚爱听这些卖果子的小曲儿,因此便点了点头准了妙儿的请求:“好,妙儿想听我们走近些便是,正好顺道瞧瞧有什么新鲜的果子,我们拣几样买回去吃。”
妙儿一见尤氏答应,当下便拖着她的手、大步的往那果子铺奔去,还没奔到铺子前面,就听到了一道婉转动听的歌声:“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才离瓦市,恰出茶房,迅指转过翠红乡,回头便入莺花寨。”
“须记得京城古本老郎传流,这果是家园制造,道地收来也。”
妙儿循着歌声望去,见那名为“梁家果子铺”的果子铺外头站着的彩衣女子,正扬着手中的彩帕唱着曲儿替店家招揽生意,那彩衣的女子歌喉十分动人,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甚至有几人还被吸引得马上进了那梁家果子铺,看样子是被彩衣女子唱的内容所吸引,想尝一尝梁家果子铺里头卖的新鲜果子。
被妙儿拉着的尤氏,显然也被彩衣女子的唱词所打动,冲着那“家园制造,道地收来”几个字,便想进那梁家果子铺挑些新鲜的果子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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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北宋路演
一直转着小脑袋四下张望的妙儿见了,赶忙伸手扯了扯尤氏的袖子,指着对面那家名为“李家果子行”的店铺说道:“娘亲,那还有一间呢!”
就在此时,对面李家果子行请来的娼伎也不甘示弱,只见那对年纪较轻的娼伎马上用力的挥动着手里的彩带,边舞边歌:“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这里有福州府甜津津、香喷喷、红馥馥,带浆儿新剥的圆眼荔枝;也有平江路酸溜溜、凉廕廕、美甘甘,连叶儿一块儿整下的黄橙绿桔;也有松阳县软柔柔、白璞璞、蜜煎煎,带粉儿压扁的凝霜柿子;也有婺州府脆松松、鲜润润、明晃晃,拌糖儿捏就的龙缠枣头!”
只见李家果子行的唱伎一口气报出了三、四种时令果子的名称,且还外加了一些修饰词和形容词,引得路人听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孩童听了甚至还馋得滴出口水来。
那两名唱伎似乎晓得“一鼓作气”这个理儿,只见唱伎甲唱出了三、四种果子名后,唱伎乙就吊着嗓子接下了她的话音:“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这里还有蜜和成糖制就细切的新建姜丝儿;也有日晒皱风吹干去壳的高邮菱米儿;也有黑的、黑红的红魏郡收来的指顶大瓜子;还有酸不酸、甜不甜,宣城贩到的得法软梨条!”
“俺也说不尽果品多般,略铺陈眼前数种。香闺绣阁风流的美女佳人,大厦高堂俏倬的郎君子弟,非夸大口,敢卖虚名,试尝管别,吃着再卖……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那唱伎乙的歌声似黄莺啼叫般婉转动听,嗓音中更是充满了挠人的意味,歌声虽歇但尾音颤颤,令人生出绕梁三日、意犹未尽的感觉来。
于是待唱伎乙唱完那卖果子的小曲儿,尤氏也已经改变主意转身进了李家果子行,而妙儿也从尤氏的举动瞧出这两家果子行打擂台,最终还是李家果子行略胜了梁家果子铺一筹,眼见着李家果子行的生意马上就比梁家果子铺好了几分。
跟着尤氏进了果子行的禾花,一边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果子行门口那对唱伎,一边同刘婶八卦道:“昨儿我们村的翠花比我们早一步进城走了一遭,回来和我们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说,她进城后足足在这果子行外听了一下午的唱曲儿!”
“听了一下午?她该不会是专程进城来听这个的吧?”刘婶边说边冲那唱伎努了努嘴。
“没错,翠花也是听人说城里的果子行请了十分有名的唱伎来叫果子、打擂台,所以昨儿才会一大早就赶着进城来,谁让她从小到大就好听这个?”
禾花说着顿了顿,随后伸手指了对面梁家果子铺那对彩衣女子,继续卖弄从翠花那里打探来的八卦:“听说这梁家果子铺和李家果子行已经打了三天的擂台了!这一次两家铺子怕是卯上了,听说李家这边请的是城里‘律华社’最有名的唱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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