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太摸着笙哥儿的头发,“转眼间,笙儿大了……舅妈也老了……”
“舅妈哪有老?”笙哥儿靠在杜老太太身上,“舅妈年轻着呢……”
“笙儿这么大了还撒娇……不过舅妈欢喜……”杜老太太笑道,“这节日你是要回家去了,今天可要呆在舅妈这里,舅妈这也摆席唱戏,给笙儿好好乐乐。”
“嗯。”笙哥儿又道,“今日两位表哥在家吗?”
杜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冷哼,“别提那两个不长进的东西。”
说起来两位杜老爷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却还是被杜老太太这般骂……
“两位表哥怎么了?”笙哥儿眼珠子一转,“难不成是好吃好喝的没有孝敬给舅妈,惹舅妈生气了?”
听笙哥儿这么说,杜老太太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好吃好喝的也就罢了,我老太婆也不和他们计较……笙儿你年纪轻性子单纯不知道,你那两位表哥啊,都已经是做爷爷,做曾祖父的人了,怎么就没有半点计量呢?一个整日冷着张脸,把儿孙们管得死死的,哪个见了不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另一个自己不尊重,和后辈们一起胡闹,搞得自己的院里乌烟瘴气的……这是诚心不让老太婆我安生啊……”
因杜老太太午间休息,笙哥儿才从内室退了出来,把杜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素玉叫了出来,问了话才知道一些大概的事——大表哥严厉笙哥儿是知道的,他那一房没人不怕他的,而他也时常看下面的儿孙不顺眼,生意上的事多了,难免吹毛求疵,近来许是碰到了什么不顺,几个儿子都被他给教训遍了,连这些能掌事的孙子也没有放过——整个大房这些日子如寒冬降临一般。至于二房,二表哥的性子跟大表哥相反,二表哥治下向来很松,三个儿子和几个孙子都是任其作为,这样的结果就是二房明显比大房要乱多了,时不时闹出一些事,不管是兄弟间的矛盾还是内帷间的事情,偏偏二表哥的性子使然,他是全然放手,而向夫人纵然想管也是有限,而因中秋节是由向夫人来主办的(李夫人并不管这些),向夫人当然会带着自己的儿媳一起来办事,偏她这房媳妇也多,不管是派给哪个事多还是派给哪个事少,都会引起一连串的矛盾……
说起来前些年,老太太身体好,还能管事的时候,这府里的秩序还好一些,可是现在就不好办了。
笙哥儿嘱咐了素玉几句,往杜卫禛的书房而去,结果在书房门口就看到了跪在书房门口的杜辛渚,敞开的书房里面还传出了杜卫禛的骂声——
“混账东西,你老子还在呢!瞧瞧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喝花酒抱花娘都有你的一份,我交给你的事你有几件办好了的?作为老大,你给自己的弟弟做榜样了吗?亏你还生了几个儿子,还有了孙子,你自己说说,你的脸面还在不在?!”
“爹,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愚钝,没办好事……”杜辛渚磕了个头。
“你愚钝,你是太聪明了,自作聪明!”杜卫禛继续骂道,“我再不管着你,咱们杜家都要被你,被你们给败光了!”
杜辛渚不停地磕头,笙哥儿听那声响再磕下去只怕头都要磕破了,他让葭儿和苍术呆着,自己走过去——
“辛渚。”
杜辛渚看到笙哥儿,犹如看到救星,“笙舅舅……”
笙哥儿往书房走去,“大表哥,今日是不是厨房的菜放了太多辣子了,火气这么大?”
“笙儿,你何时来的?”杜卫禛看到笙哥儿,语气好上了许多。
“没多久,在舅妈房里坐坐就来看表哥你了。”笙哥儿看了看门外,“这辛渚是……”
“不成器的东西,你笙舅舅来了,还不过来倒茶?”杜卫禛对杜辛渚喝道。
可怜杜辛渚已经快四十的年纪,被自己的父亲呼来喝去,也只得一一承受——“是,是。”
杜辛渚倒了茶以后就被杜卫禛赶走了,杜辛渚几乎是掏出了杜卫禛的院落,再次在心里感激笙哥儿的到来。
“大表哥,我听你骂辛渚骂得厉害,究竟是怎么回事?”笙哥儿一边喝茶一边问。
“什么事?多大的人了,办事一点都不牢靠,差点惹祸上身……”
笙哥儿从杜卫禛的口中了解到,原来是杜家有一批瓷器是要运进京送到宫里用的,这次负责的人是杜辛渚,杜辛渚上京的时候,和京里的那些大官小官攀交情,最后和一位大理寺少卿文大人结交上了,相谈甚欢,杜辛渚还从自己带上京来的一批瓷器中挑选了几件精品送到了这位文大人府里——不到半月,这位文大人被一个言官参倒,最后因贪污贿赂罪和草菅人命罪被抄了家,在抄家的时候,就从文府抄出了那几件瓷器,那可是上用的,哪里是这些官员用得的,遂又加了一个大不敬之罪,而抽丝剥茧出来,就和这杜家扯上了关系了,幸而上面对杜家还是比较宽容的,再加上一些打点,最后杜家只是罚了二十万两银子充作国库才大事化了了。
“大表哥,既然事情已了也不要太耿耿于怀了,辛渚只是办事不周,他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至如此。”
杜卫禛叹口气,把自己的几个儿子都骂了好一通,最后又说了现在时局动荡,边城战乱起,而京里也人心惶惶,只因新皇登基,培植的新势力正在消融旧势力,杜家因着年年要进贡,难免和京里的人打交道,这次的事情也算一次警告,就怕下一次再生出什么事端……
“大表哥,笙儿这次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笙儿有什么事就说罢,大表哥这里又不是外人。”
“笙儿想要在城里挑一处地方开个店。”
“开店好啊,笙儿终究要置办些自己的产业,开店也是个历练。”杜卫禛连连点头。
“笙儿对这些懂的不多,人情世故上只怕也缺些,所以想要求教大表哥。”笙哥儿笑道。
“笙儿,你们傅家做的生意可不小啊,怎么舍近求远,问起我来了?”杜卫禛失笑。
“大表哥怎么不问问笙儿想要做什么生意?笙儿要做的这块生意傅家可没涉及,倒是大表哥很是熟悉呢。”
“哦?是什么?”
“酒楼。”
——————————————————————分割————————
求枝枝,求收藏。
第三十四章 中秋 (3111字)
“这地契收好了。”笙哥儿把地契封好,交给了苍术。
“哥儿,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笙哥儿笑道,“这酒楼的生意就由你出面打理,资金我来出,各方面的添置采买都由你来负责。”
“哥儿,我……”
“你这般迟疑,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苍术谢哥儿如此信任我。”
“这地段也算是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大表哥给我介绍了几家可靠的店家,那些食材、调料都可从他们那里买进,另外,菜单什么的咱们这有现成的,你只管找葭儿就是了。”
“哥儿就知道差遣葭儿。”葭儿正捧着托盘进来,就听到笙哥儿的话,回道。
“这对葭儿你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吗?”笙哥儿道,“我看你最近懒了许多,刚好给你找点事做。”
“葭儿晓得了,哥儿交付的事葭儿有哪一件不尽心去做的?”葭儿把托盘放在桌上,捧着那个梅花玉碗过来,“这是莲子百合炖雪蛤,哥儿进来劳神了些,快喝吧。”
笙哥儿端过来,喝了一口,“这雪蛤炖得细腻,倒是不错,你们也喝一些吧。”
“哥儿,这些东西也是我们喝得的?没得浪费了东西。”葭儿道,“哥儿自己喝吧。”
说话间,余容从外面蹦跳着进来了。
“又往哪里凑趣去了?”苍术对余容道,“伺候哥儿的事一样都做不好,只会嬉笑玩乐。”
“苍术哥哥,我没去玩……”余容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看,这是我方才打到的一只雀儿,可以给咱们哥儿加餐啊,味道绝对鲜美。”
“雀儿?”苍术走过去,皱着眉,“这是鸽子好不好?你见过这么大只的雀儿吗?”
“鸽子?”余容又多看了几眼,“我还当是只肥雀呢,不过鸽子也好啊,鸽子比雀儿要补多了,哥儿,你说余容说的是不是?”
“鸽子……”笙哥儿放下了碗,“你拿过来看看。”
余容不明所以,但还是把那只鸽子给送过来了——“哥儿,你看,我打到的鸽子。”
笙哥儿也顾不得那只鸽子身上的血,接过来看了看,最后从它毛茸茸的羽毛下面摸出一只细小的竹管——
“还是只信鸽啊。”葭儿回头看余容,“余容,你这只鸽子是从哪来打到的?把人信鸽打下来,你让发信和等信的人怎么办呐?”
余容垮下脸,“葭儿姐姐,我只是在咱们自己院子里……也不是啦,就是在外面的湖边转悠,看到这只鸽子停在一棵柳树上,老不动,我就去取了弹弓打了……”
笙哥儿把那只竹管的塞子打开,从里面掉出一张小纸条,打开,看到上面有几个字:“我甚好,勿念,望哥儿平安康健。”这上面的笔迹是那么熟悉,一个个字的笔触,笙哥儿一眼就看出了……
“哥儿,怎么了?”苍术见笙哥儿神情有异,走过去。
“是昌阳。”笙哥儿把那张纸条递给苍术。
苍术看了,“真的是昌阳……他用信鸽传消息进来……只是,这信鸽竟然能找到这里……”
葭儿拍了下余容的脑袋,“看你小子做的都是什么事,若是你没打死这信鸽,也许我们都能通过信鸽找到昌阳了……”
余容忙认错,“哥儿,是余容的错……哥儿,饶了余容这一次了……”
“罢了。”笙哥儿看看那信鸽,“我看这信鸽是经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