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哥儿跳下了椅子,从平时孙嬷嬷放东西的小柜子最上面的抽屉里捡了一个大拇指盖打小的碎银子交给葭儿,“葭儿,你把这个给那茜草,就当我向她买了。”
“哥儿,就她那胭脂,哪里值那么多钱呢……”葭儿不屑道。
苇儿上前,从葭儿手里拿回那银块,还给笙哥儿,“哥儿,哪有主子向奴才买东西的道理?让外人知道笑话不说,孙嬷嬷晓得了,那不管是我们还茜草都得倒霉。”
笙哥儿想了想,点头,对葭儿说,“葭儿,你去和茜草说,我向她征用那盒胭脂了,用完了还给她。”
“是!”葭儿喜滋滋地出去了。
苇儿看着葭儿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摇头,“哥儿,你不要同葭儿计较,葭儿就是小孩子脾气。”虽然这样说是奇怪了点,不管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是小孩子。
“嗯。”笙哥儿放下笔,抬头对苇儿说,“昌阳他们都还在上课吗?”
“是啊,好像要上到吃完饭才下课。”苇儿回答,“我看这段时间,除了杜若,他们个个都是苦不堪言的样子——念书就有那么可怕吗?”
笙哥儿看着苇儿,“苇儿,你想不想学点什么东西?”
“学点什么?”苇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要太复杂了,就是认认药,知道一些基本的药理。”笙哥儿说,“像是孙嬷嬷,孙嬷嬷的家里本来就是做些药草生意,所以她从小就熟悉那些草药,因为这样,孙嬷嬷以前得了不少青眼。”
也正是因为孙嬷嬷懂草药,她在庄子里的时候还会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草药,笙哥儿跟着他知道了不少的药名,连草药也认识了不少——说起来,之所以字都没识几个的笙哥儿给苇儿他们取了那些似乎文绉绉的名字,其实这些名字都是从草药名上而来,笙哥儿就靠着记性一个个就取了。
“可以吗?!”苇儿眼睛都亮了。
“可以,我和孙嬷嬷说说,让嬷嬷教你一些,以后你再自己看看书什么的。”
“那……葭儿呢?”
“嬷嬷说了,葭儿性子爆,脾气烈,要多练练,我看她做这刺绣的活计倒是蛮好。”笙哥儿道。
苇儿点头。
正在这时,葭儿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了——“哥儿,我把胭脂拿来了!”人未至音先行。
等葭儿进来,把胭脂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笙哥儿和苇儿都吃惊地皱眉了,“这么多?
“是啊,我本来只是问茜草要,结果,那些大丫鬟们都争着抢着要把胭脂借给哥儿你用。”葭儿一脸无辜。
笙哥儿无奈,“那就先这样吧……等孙嬷嬷回来再给她们贴补些银钱就是。”
第七章 贺寿 (4191字)
“有什么感觉?”有些干瘦但是并不粗糙的手一下一下地捏着那被涂得黑不溜秋的脚。
“烫。”重楼回答。
“还疼吗?”
“摇头。”
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点头,“好,今天再敷一个时辰就可以洗掉了。”
这老头子是请来的大夫,专门治手脚的,自然也是笙哥儿的主意,钱也是笙哥儿的花的,笙哥儿说了这钱先记在账上,以后有的是时候还——最闹心的是孙嬷嬷,孙嬷嬷想着,这人买来当然是干活的,结果呢,让他们读书识字也就算了,可以说是大家的家教,可是这还管治病是怎么个说法啊?孙嬷嬷现在也是干脆眼不见为净,那几个男娃子他管不了,就管两个丫头,一个丫头笙哥儿已经说了,跟着自己学点药理知识,也算是在自己手下调教了,另一个呢,另一个虽然活泼过头了,可是笙哥儿没说那就更加要调教了,该刺绣刺绣,该进厨房进厨房,总之孙嬷嬷觉得丫头有必要学的东西那都得学——葭儿是苦不堪言啊,可是她也不羡慕自个儿姐姐,那什么草药啊她半点兴趣都没有,味道也难闻,要整天和这些东西在一起,她可受不了,想了想,刺绣就刺绣,下厨就下厨,刚开始是辛苦了点儿……这就不得不说一下孙嬷嬷的心理变化了,一开始,孙嬷嬷是有诸多不满,但是自从他们几个进来以后,孙嬷嬷的事情多起来了,尤其是对这苇儿和葭儿这对姐妹花,那都是要自己来管教的,两姐妹先天是不足了一些,但是好在都不笨,苇儿聪明,葭儿机灵,这教与被教之间,时间一长,感情自然也就长了——这都是后话。
“笙哥儿,这是这次的药,我改了新的方子,每日吃饭前就要先喝了,一刻钟以后再进食。”大夫把药包放下。
“苇儿。”笙哥儿对一直守在旁边的苇儿说,“药就你来煎了。”
“是。”苇儿很高兴,这可是一次学习的机会啊,那药方子可得好好记下。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大夫,这是诊金。”葭儿上前,把笙哥儿早就吩咐好的诊金——十两银子交给老大夫。
“这个月的诊金不是已经付过了吗?”这老大夫原本是傅府固定的大夫,自从五年前,笙哥儿来到了这个庄子以后,老大夫就变成了庄子里的坐诊大夫。
“哥儿说这些日子麻烦您了,这是谢礼。”葭儿这些日子以来在孙嬷嬷的打理下,虽然还是很活泼,可是说话做事也早已是另一派了。
笙哥儿并不说话,只是在老大夫看过来的时候点点头。
老大夫也不推拒,接了银子收进袖口,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小祖宗,怎么还在这儿呢?到处找不到你……”这时,孙嬷嬷从外面回来,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热了,甚至挺凉快的,孙嬷嬷的额上布满了汗,行色匆匆的,看来也是忙得够呛——要说忙什么,还不是忙着准备给杜家老太太的贺礼。
“嬷嬷,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妥帖了,你也快去换衣服……”孙嬷嬷说着给了苇儿和葭儿一人一个爆炒栗子,“你们两个丫头也是,哥儿有正事在身也不说说,就跟着瞎晃……”
“嬷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省得。”笙哥儿打断孙嬷嬷的话,对还在敷药的重楼说,“你就呆在这里吧,等苇儿熬好药以后就把药喝了。”
“是。”重楼心里的滋味难辨,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脚——他的脚并不是天生跛的,而是两个月的时候在炕上,他那娘亲去烧水了没看住,跌下来,结果就摔坏了——老大夫也算是杏林圣手,他看过以后,结论是:要完全医好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把脚骨治治,恢复得好的话,看不出来是跛脚,只是不能做剧烈的脚力运动了——而这一切,对于重楼来说,都如一场梦一般。
苇儿去熬药,笙哥儿带着葭儿就和孙嬷嬷回房换衣服。
因为是去贺寿,自然也是要穿得喜庆一点——不过平时孙嬷嬷就最喜欢把笙哥儿打扮得跟画里的童子一样,那衣服多得是大红大绿大紫的,其中最多的就是红色的了,笙哥儿平时还可以想办法抗拒一下,可是今天就是不能了——
“这件凤戏牡丹的还是两月前做的呢,哥儿就穿过那么一次,今天可要穿了,说起来,那杜家老太太也是喜欢牡丹花的,哥儿今天正好穿过去。”
这是件凤戏牡丹花样的紫红色蜀锦缎子制衣,不论是花样子和料子都是孙嬷嬷选的,像是这样的衣服,笙哥儿有十几套,只要笙哥儿的身形发生一点变化,那衣服就得重新做,所以有一些衣服笙哥儿都没穿过就被压箱底了——孙嬷嬷并不会把衣服扔掉,也不会把哥儿的衣服送给别人穿,于是在这庄子里笙哥儿压箱底的衣服数都数不清……
孙嬷嬷给笙哥儿戴好了璎珞项圈,圈上缀着的是杜老太太送笙哥儿的玉——“老爷那边的礼晌午前就已经让柳管家给送过去了,咱们这边的礼当然不能和老爷的相比,杜老太太虽然说了不让哥儿准备什么贺礼,但礼数还是要的,老爷那边送来了几件,嬷嬷从库房里也挑了几样,也算是一点心意。哥儿要不要去看看?”这杜家但凡有什么酒席,都会来傅家发帖子,不过其他人不知道,其实这也就是门面上的功夫罢了,杜家和傅老爷不对付在两家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源头还是杜绾和笙哥儿的事情,杜家怨气可不少,傅老爷也识相,所以每次帖子一来,都会准备一车一车的贺礼送去杜家,至于笙哥儿,从他可以出门开始,代表傅家和杜绾赴宴的都是他,在他还小,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是孙嬷嬷抱去的,那时是老奶奶的意思,后来笙哥儿可以走路了,也会喊人了,老奶奶已经去了,笙哥儿去杜家做客那已经成了惯例。
“不用,嬷嬷准备的我放心。”笙哥儿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还是觉得头发别扭,“嬷嬷,怎么在我的辫子上坠了那么多颗珠子啊……”
“这次哥儿是去外祖家,当然要好好打扮了,你看你上次去杜家,杜家那些年纪差不多的小少爷,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就哥儿打扮得那么素净……也难怪杜家人以为老爷给哥儿多大的委屈受了呢……”孙嬷嬷又唠叨开来。
笙哥儿只得由着她来了。
孙嬷嬷已经点了两个家丁两个大丫鬟跟着一起去,笙哥儿本想叫昌阳一起,可是孙嬷嬷说昌阳外貌太显眼,去了杜家被围观不说,只怕老太太他们问起来又多事,笙哥儿想想杜家的情形,最后让葭儿还有杜若一起去,不叫苍术的原因,孙嬷嬷认为苍术这小子太漂亮,这下人太漂亮,又是个男孩子可不怎么像话,笙哥儿想着苍术最近正在为那些算术纠结不已,还是算了——杜若表现得好,带他去最保险,至于葭儿,笙哥儿有意让葭儿去杜家长长见识,杜家虽不能和傅家相比,可是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大家族,不过要说人丁,傅家远没有杜家那么兴旺,杜家里面门道多,主子之间不说,就是那些下人之间也是复杂得可以,带她过去让她也长长心眼。
孙嬷嬷和笙哥儿坐一辆马车,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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