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在一旁笑道:“日后大姑奶奶常带虎哥儿来陪太太,说不定能带个小舅舅出来。”
第80章 080章:杨朝宗又出征在即
苏家之事并未张扬,也是林容和苏颂拜托琳琅时才说明缘故,别人只知道莫夫人没了一个儿子,却并不知道乃是因荣国府之故丧命,如今莫夫人又有了身子,况且大孙子老儿子一样年纪多得是,众人不以为意,反而络绎不绝地登门贺喜。
莫夫人原本有些羞涩,听王嬷嬷这么一说,倒也不那么臊了。
近日苏家人来人往越发忙乱起来,琳琅没带着虎哥儿,恐劳累着莫夫人,只自己过去帮衬料理些,苏颂得知后,也是喜极而泣,虽说仍伤弱弟之死,但若父母老来有子,也算是慰其半生悲苦,便亲自上门照料父母,琳琅顺势功成身退。
刚回到家中,虎哥儿便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一头扑过来,抱住琳琅的腿,道:“妈!”
琳琅双手抱住他,到:“虎哥儿这是怎么了?”
虎哥儿委屈地到:“糕糕!”
琳琅不解,刚走进屋里,便见杨奶奶正悄悄地叫春兰把装糕点的碟子拿走,那糕点原是她做给虎哥儿吃的极软极烂极淡之物,只许他吃一块,如今一碟子都空了,绝非虎哥儿吃的,心里便明白了,于是装作未见,忍住笑道:“虎哥儿走的越发稳了,都是奶奶教得好。”
杨奶奶十分得意,怜爱地看着心肝儿肉宝贝重孙子,越看越喜欢,谁家的宝贝都比不得,到:“在咱们山上,再没有比虎哥儿更干净俊俏的娃儿了,这几日我天天带他出门呢!”
又问道:“你干妈如何了?”
琳琅笑道:“虽说干妈年纪大了些,但半年来调养的好,日子还浅,倒不妨事。”
杨奶奶念佛到:“这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好歹留心些,近日你也别带虎哥儿去打扰她,让她好好养着,等坐稳了胎再说。”
琳琅正有此意,含笑点头。
杨奶奶知道琳琅出事周全,也不多说,从旁边拿着拨浪鼓招惹虎哥儿,那拨浪鼓色彩鲜艳,虎哥儿一见便双眼一亮,挣扎着从琳琅怀里下来,到了杨奶奶跟前,仰头睁眼,满是儒慕地盯着拨浪鼓,杨奶奶偏不给他,把拨浪鼓藏到了身后。
急的虎哥儿迈着小腿绕道杨奶奶身后,嚷道:“要!要!婆,要!”
杨奶奶见他动作,一缩手,把拨浪鼓从背后拿到身前晃了晃,虎哥儿闻声又挪了回来,等他到了跟前,杨奶奶又把拨浪鼓藏到身后,如此反复三四次,虎哥儿竟是不得,立即坐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杨奶奶见他哭的厉害,忙把拨浪鼓往他怀里一塞。
虎哥儿拿到想要的东西,抽抽噎噎止住了哭声,奋力扶着桌子腿站起来,摇摇晃晃扑到琳琅怀里扭股儿糖似的蹭了蹭,眼里还含着一汪清泪,似在寻求安慰。
琳琅一肚子怜惜地搂着他。
杨奶奶心虚极了,左顾右盼,就是不看琳琅。
琳琅忍住笑,嗔道:“奶奶,偏你惹他,等哭的厉害了,奶奶又比我们心疼。
杨奶奶咳嗽一声,不提之前刚抢了虎哥儿的糕儿吃,便岔开道:“有你的帖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刚送来,你看看,再回帖子。”说着招了二妞去拿帖子。“
拿来琳琅一看,却是凤姐下的帖子。
杨奶奶问道:“谁下的帖子?”
琳琅没敢说是凤姐,便笑道:“是荣国府下的帖子,说省亲别墅已经建好了,诸事皆备,好容易能略歇一歇,有点子闲空,便请我后儿吃螃蟹赏菊花。”
杨奶奶听了,道:“既这么着,你去罢,只别告诉莫夫人。”
琳琅一笑,道:“我理会得。”遂回了帖子。
晚间杨海回来后,琳琅等他洗过澡,换了衣裳,正要说话,便见他脸色有些凝重,禁不住停下自己的话,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杨海道:“何曾有人惹我?只是想着明儿起要有小半年的功夫不能回家。”
琳琅闻言一怔,她本是极聪明的人,一旦西山大营全军整顿训练,自将至卒须得住在营中,便知必有极大的战事发生,且将在来年开春出征,但所有士兵却不得泄密,杨海自然也不能告诉她,遂垂头到:“你放心,我在家中会好好照料奶奶和虎哥儿。”
杨海幽深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愧疚。
琳琅抬头看见,柔声道:“你不必如此,早在当初,我就知道了你不能长久在家里,我也不会拘着你。你什么都不要想,在一心为国为民的时候,别想着马革裹尸,挣那什么武死战身后名儿,只要想着如何平安归来,别撇下我们娘儿们就行了。”
杨海抓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久久没有说话。
琳琅又是一笑,到:“我们在家里,丰衣足食,也不求你升官发财,只求你平安即可。”
杨海道:“你放心,我如今有妻有子,还有祖母需奉养,自当倍加珍惜性命。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多带虎哥儿出去走走,也好解解寂寞。”
琳琅道:“我独自在家,有奶奶和虎哥儿,又何尝寂寞过了?况且又不是无所事事。荣国府才下了帖子,后儿我正要去一趟呢!”
杨海点头,一宿无话。
不说这一夜是如何恩爱缠绵,次日一早,杨海便收拾几件衣裳,住到营中去了。这一举动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杨奶奶红着眼睛送走了孙子,纵然琳琅一样,也得打起精神带着虎哥儿在她跟前凑趣。
见到虎哥儿一张笑颜,杨奶奶心情才安慰好些,想到杨海离家的日子越来越长,心里不觉对琳琅多了几分愧疚,琳琅却不以为意,反过来安慰她。
山上随军的家眷早就习以为常了,况如今只是训练罢了,送走男人后,依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串串门说说话,或整治自家的菜地。
宁孺人来找琳琅画了许多颜色新鲜绣花样子,还借了副做点心的模子回去。
陈安人却因孙大全训练,要回娘家住几日,又来借琳琅的首饰。只是这次并没有借那只金凤,而是借了琳琅出嫁前蒋玉菡给她打的一套珍珠头面,上头的珍珠大大小小总有一百多颗,且都是上等南珠,虽然不是特别富丽,但琳琅也从未戴过整套,只戴过单件。
金银首饰暗淡了倒可以炸一炸,但珍珠也比不上玉翠,人常说人老珠黄,保养的不好,或是年深日久,都会微微泛黄,只能换珠重做,因此琳琅略踌躇了一下,仍是借给她了。
幸而琳琅平素极少浓妆艳饰,别人借过的衣裳首饰在山上从来不戴,是以陈安人十分感激,对杨奶奶道:“老太太有孙媳如此,好福气,衣裳鞋袜都打理得妥当。”
杨奶奶谦逊了几句,送走了陈安人,低头看着身上琳琅才给她做的青绸褂子,又想起杨海一年四季也都做了不少耐磨结实的衣裳,虎哥儿更是新衣新鞋不断,再看琳琅身上的家常衣裳,不觉问道:“我怎么没见你做过新衣裳?”
琳琅一怔,随即笑道:“哪里没有?一年四季,我各做了两套新衣裳。“
杨奶奶道:“你月月给我做衣裳鞋袜,过年过寿都有,却没见你自己做,四季衣裳一年八套,够做什么?况且你还要出门应酬,更该多做一些。”
琳琅莞尔到:“奶奶为我着想,我岂有不知?只是我那些嫁妆里的衣裳鞋袜还没穿遍,从前的也有很多,哪一件都不差,白放着可惜了,还要新的做什么?没得倒费了料子,况且也没人天天出门穿新衣的道理,奶奶疼我,赶明儿再做不迟。”
杨奶奶点头叹道:“你别苛待了自己。”
琳琅从不做苛待自己的事情,衣食住行人情来往都是以一家三口的俸禄和收成为主,嫁妆银子从来不动,当然,拿出自己陪嫁的布料给奶奶做衣裳是她的孝心。
第二日去荣国府的时候,琳琅也未着新衣,而是穿九成新的衣裳,配着翡翠首饰。
翡翠通透无暇,水头十足,有未出嫁之前杨海送她那盒翡翠饰物中的,也有别人送的。
鸳鸯见了便先笑道:“姐姐果然还是更喜欢翡翠,印着姐姐的肤色愈发好看了。”
琳琅抬手在她眼前摇了摇,道:“这串十八子,是从前老太太赏的,我爱得不得了,你瞧我这戒指,上头镶嵌的翡翠戒面还是你悄悄给我留的呢!”
鸳鸯想起旧年姐妹情,又见琳琅并不避讳,不禁笑了起来。
及至见了贾母和王夫人,贾母见到那串十八子,眼里也带着笑,谁都喜欢不忘旧的人。鸳鸯知道,贾母看重晴雯,就是从赖嬷嬷嘴里看重她心里不忘旧,而和晴雯相比,袭人却另有一样痴处,服侍贾母时,心里只有一个贾母,服侍宝玉时,心里又只有一个宝玉。
可是鸳鸯并不觉得袭人比晴雯差,她和袭人交好也不是没有道理,论及为人处世,可敬职责,她比晴雯强远了,而且若非袭人,花家也不能这么快便从家徒四壁跻身殷实之家。
现今袭人和晴雯都跟着宝玉在上房里,只不过在见到琳琅的时候一个羡慕,一个不屑。
鸳鸯一一看在眼里,并不言语。
琳琅何等人物,自然也瞧见了,只是她们与自己无关,便陪着贾母和王夫人等说笑。
袭人和晴雯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不是,但她们有一样的目标,即成为宝玉的姨娘,所以宝玉房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同的是前者监守自盗,后者守身如玉,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鸳鸯的刚烈,紫鹃的**,两人纵然也薄命,其品性忠心却叫人爱到极致。
如今紫鹃跟着黛玉去了,自有她的好处。
按下翻滚的心思,琳琅笑道:“省亲别墅已经得了,想来娘娘省亲的日子也定了?”
王夫人掩不住洋洋的喜气,道:“老爷已经启奏皇上,准了娘娘次年正月十五归家省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