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摇摇头,“没事。”
小吴给她拉开车门,“慎言小姐你先下来,坐副驾驶上去,你想去做什么,我载你,别出现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安先生知道了,会很生气,您这技术,还得练练。”
小吴说的在情在理的,也没骂她啥的找死啥的,于是也就下了车,坐到后头,“那去云阁,我去买画具。”
云阁有最好的笔最好的纸,笔墨纸砚,都是上上之选,慎言看什么都爱不释手,此处有高朋,客似云来,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查尔斯一家,查尔斯一家来自美国常飞沙走石的凤凰城,来这边定居三年了,身边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就是在中国生的,小男孩眼睛像翡翠,黄头发软软绵绵,脸白皙如玉,是水晶一样。慎言多次见他们,有时会和他们谈谈天气问声好,算格外的熟了,慎言将画具交给小吴,过去抱那小男孩,亲吻人家的额头,小吴看在眼里,他是不是该跟安先生报备一下慎言小姐喜欢孩子?兴许他们可以生一个。这样,他们这段要死不活的感情也可以画个句号了。
慎言和小男孩以及小男孩的父母聊了会儿,才知道查尔斯夫人是个狂热的中国山水画迷,而查尔斯,那个高瘦帅气的美国男人,他竟爱上了写毛笔字,还说要学着篆刻。
慎言介绍他们哪儿出产的墨是最好的墨,哪儿出产的纸是最好的纸,查尔斯夫人连连道谢,“慎言,我最喜欢的中国名人叫王维,那人才气逼人、孤高逸洁,你喜欢他吗?”查尔斯夫人尽力说着中文,能说出孤高逸洁这样的四字成语,很了不起。
“我也喜欢王维,当年学他的诗,便有人给予了他很高的评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王维的诗,看中文而不是翻译版本。”慎言觉得,中国文人写的诗,一旦翻译成外文,便失了意境。查尔斯夫人叫慎言帮忙去挑墨笔,慎言却之不恭,小吴第一次看到慎言那种天真无邪的笑靥,便也暗自思量,这两年来是不是安先生做的过火了。
临走前查尔斯夫人邀请她去她家做客,并告诉她几天后他们一些外国友人并一些走的近的中国朋友会开一个party,慎言正愁无事可做,便随口答应了下来。
三天后她去了查尔斯家,小家伙看到她就是aunt aunt乱叫,慎言抱了孩子一会儿,查尔斯夫人抱过孩子,在她耳边小声轻笑:“慎言,既然这么喜欢小孩,自己也生一个?”
慎言笑言,“孩子又不是一个人能生的。”
“上次我看到你和个男人在一起,那不是你男朋友?我知道传统的中国人民风还算保守,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你不会和人那样光天化日接吻的,对,就是中国情人节那天晚上。”漂亮的查尔斯夫人眨眨眼间,笑眯眯的看着她。
慎言有些囧,原来那天和安嘉禾在一起被查尔斯夫妇看见了,其实看见的又何止是查尔斯夫妇,路析疑也看见了,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慎言不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发生了的,会有很多的迹象让人重新回味,只是那时候,吞不是,吐不是,百般滋味,齐聚心头。
人群在一起,除了吃就是八卦,拉拉杂杂什么社会新闻都有,药家鑫案成了历史,慎言兜兜转转听到了苏振生这个名字,同行的一个中国人在谈,和另外一个似乎吃过苏振生亏的男人。“你猜我昨儿晚上我在路政道看到谁呢?”
“那人摇头。”
“我看到苏振生了。”
“有什么好兴奋的。那样的人,见到了,要敬而远之。别像我这样,着他的道。”
“什么着他的道,你以为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光鲜?他现在混得可惨了,腿被人打断了,落魄至极呢他这,我想,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以前他剽窃你的作品,他是能一手遮天,反正我们这阶层是求路无门搞不倒他,现在了好,得罪谁不好得罪,偏去招惹那个更能一手遮天的安嘉禾的女人。苏振生,他气数在那一天为止了。”
慎言心里一咯噔,凑过去,“你是说给蒋慎言出气的人是安嘉禾?”
“原来你也知道这事儿啊,说到苏振生这事儿啊,说来话长了……”
慎言一直以为给她平反的人是路析疑,不料从个路人甲那里却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蒋敬恒那人也真是够了,明知道答案就是不肯告诉她,还叫她自己去猜……
安嘉禾既然帮了她,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让她感动感动也好啊,至少她不会对他如往常那般针锋相对,可是,事事被安嘉禾强迫着做,她能感动才怪,她只会骂他多管闲事,反正不会领情。
她突然能理解安嘉禾的心思了。
慎言在个叫乔伊斯的男人哪儿学会了烤布丁,慎言烤的一手好牛肉,油、盐,孜然粉,辣椒粉、反反复复涂涂抹抹,翻来覆去的烘烤,一串串的牛肉散发诱人的香味,慎言将考好的牛肉串分发给众人,众人连声赞叹,并要求下次聚会时她还来。
慎言笑的很甜美,笑容清脆,安嘉禾远远就看见了,并朝她走过来。压低了嗓音问她,“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慎言抬头,“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嘉禾的西装早脱下,扔车上了,此刻白衬衫洁白如新,他长得好,平常又经常锻炼,又是部队出身,身板匀称,三十四岁也只能看出二十七八的样子,两人走在一起,虽然十一岁的差距,倒也还登对,安嘉禾卷起袖子,“才下飞机呢,小吴说你在这儿,我便过来看看。”他曾也烤的一手好肉,作为一个特种兵,他必须十项全能。但十几年的安逸生活,虽不信奉君子远庖厨,却也差不多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等会儿啊,马上有吃的了。”慎言立马烤了两串牛肉两个茄子还有布丁给他,查尔斯夫人的烤面包熟了,慎言蹭过去去拿了些,用碟子装好递给安嘉禾,“你还没吃东西,吃点儿垫垫肚子,味道很不错。查尔斯夫人烤面包手艺,是这个。”她伸出大拇指,往上。
查尔斯夫人见过安嘉禾,知道她是慎言的男友,便走过来招呼,“哟,慎言,男朋友来了,不介绍介绍?”
“是是是。”慎言忙介绍他们认识。查尔斯夫人说幸会,安嘉禾给说幸会、
高瘦的查尔斯先生也见到安嘉禾了,快步过来和安嘉禾打招呼,两人寒暄了会儿,慎言才知道他们原来认识。笑道:“原来大家都是熟人,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查尔斯先生疑惑,“你不知道我是查尔斯?”中国人擅长玩心计,他知道,还以为慎言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才刻意接近他们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查尔斯先生啊,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但我不知道你们两是怎么认识的。”慎言低笑,“人生何处不知己哇。”
大家笑,安嘉禾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慎言。他之前一直拿不下查尔斯先生的那个项目,谁知道慎言竟误打误撞的帮了他的忙。
第二十八章
跟安嘉禾回了家,慎言兴奋的倒在沙发上直顺肚子,“陈妈,今晚晚餐都不用吃了,可撑死我了。”
她娇笑的声音如银铃般好听,竟是许久未听这么清脆的声音了,陈妈不禁为之侧目,又见安嘉禾满面春风的上了,知道刚才铁定发生了好事了,小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这些人在一起相处久了,什么眼色代表发生什么事情一清二楚。
安嘉禾一消失在眼前,她立马端杯水就蹭过来问,“慎言小姐,你这是和安先生和……和好了?”
慎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兴奋的抱着陈妈:“陈妈,陈妈,我今天学了烤布丁哦。等哪天我做给你们吃好不好?对了,我烤的牛肉那也是一绝,安嘉禾吃了,你可以问问。”
陈妈从心底为他们高兴,希望他们两能雨过天晴,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会儿听到车鸣,苏致陵风尘仆仆的过来了,他是被安嘉禾召唤过来的,有急事处理,“蒋小姐,老大在哪?”
慎言指了指上,“书房。”话一说完,苏致陵早已大步流星的往上走去,慎言随后也上了,回了卧室,冲了个澡,洗尽一身油烟。
躺在浴缸里,她思忖怎么和安嘉禾谈论一些必将面临的事情,譬如苏振生的处理问题,譬如,她工作的事情问题,她觉得自己必须有一份工作,这般宅下去,人生荒废了,还一事无成,毫无意义的人生,不能继续颓废,继续这样,人就废了。
赤着脚下倒水喝,途径书房,门没关紧,苏致陵坐在一旁,安嘉禾还在打电话,说的是一些她不懂的商业术语,什么蒋氏融资的事情,慎言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争斗,也不打算好奇下去,商业上的事情不是她能解决的,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侧身回了卧室,打开电脑看邮件,哈格斯老师发了一些照片过来,一些是苏丹的自然图景,黄沙遍地,寸草不生,还有黄色的土房子,低矮的,一贫如洗的,一些是些黑人孩子,瘦瘦的,小小的,营养不良,牙齿洁白,一抹打在身上,遥远的距离,仿佛也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末了还有一封邀请函,慎言看着这封邀请函发了会儿呆,但很快她便想清楚,回复了封邮件过去,并婉转的告诉他她不去非洲,她一个弱女子,受不了极端湿热或干旱气候,也无法适应高原生活。
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安嘉禾若知道她一意孤行,只怕迎接她的不是国外天高任鸟飞的天空,而是方寸之间的那抹凄凉,何况,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契机。
上午闷热,下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慎言走到窗前,鸟儿在窗台上躲雨,唧唧喳喳吵闹个不停,雀跃着,倒也可爱。下有树枝,有藤蔓,层层叠叠,树下的秋千架也被雨水打湿了,她伸出手,雨水打在手心,湿湿的,软软的,痒痒的,才发觉已经好些天没下雨了,印象里下的最猛的一次雨,是两年后初逢路析疑的那次。
赤着脚回去,打开播放机,cd机里放着tamas的valder field ,很宁静的乡村音乐,慎言跟着那舒缓的节奏,数着节拍,心神宁静。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
跟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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