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校发了声明,说我和杨岚航的事情学校已经彻底调查清楚,纯粹是因为私人之间的矛盾而捕风捉影,蓄意捏造的谎言。
卢青因为在BBS上发表恶意言论,对学校造成不良影响而被开除学籍。
同时,BBS开始整版改革,所有ID使用实名制,以防止以后再有人发表煽动性言论!
我们的事情就这样落幕,但杨岚航再没回来过,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没接。
我以为他只是生气,等气消了就会回来。
可是傍晚时,他的头像忽然晃动了,我开心地打开,上面只写了五个字:『我们分手吧。』没有理由,没有修饰,就是那么简短地陈述着他的决定,就如同他每一篇学术论文般精练理性。
『好。』等了很久,他再没说话,我咬着牙关上电脑,没让自己落一滴眼泪。
我没问他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为什么。
他累了,一段爱情已经折磨得他筋疲力尽,尽管不舍,他也无法再坚持下一个四年。
如果不是太累,他不会只写了五个字,连理由都没说;如果不是不舍,他不会连面都不见,电话都不打,就用短短五个字结束我们之间五年的感情。
这不是他残忍,而是面对我时,他说不出这几个字……
我想,如果我现在哭着抱住他,苦苦地哀求他别抛下我,他一定不会拒绝。
但,何必呢?
如此脆弱的感情,脆弱的连距离的考验都没来得及经受,就这么破碎。
让自己放下仅剩的一点尊严去徒劳地粘那已经不可能重圆的镜子。
去逼一个极力追求完美的男人,容下这早已不完美的情感,有何意义!
这三天就如同天上的烟花,转瞬即逝的灿烂。
燃尽了就是燃尽了,再没法重来一次。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也会和我一样,让那美丽的焰火在记忆里永恒。
……
走之前,我很想最后为他整理一下他的房间,可是发现他太过整洁,每一样东西都有着自己专属的位置,不容我改变。
只有我,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位置。
走之前,我想试着找些属于我的东西带走,就像电视上面的分手一样,提着重重的行礼箱,装走自己破碎的爱情,静静的离开,可是……没有一样东西属于我……
低头看看脚上的链子,想要解下来还给了,可最终还是没有。
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是这段虚幻的爱情最后一点回味……
我想,我有一天可能会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会嫁人。
但这个脚链我会带着它,直到死去。
锁上门,一步步离开从不属于我的地方,离开从不属于我的人。
走到楼下,再望一眼那熄了灯的窗口,乳白色透明的窗帘还映着霓虹,这个时候他的床上,应该是流光溢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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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樱花绚丽缤纷的时节,满枝花团锦簇的樱花在风中微笑,我站在树下,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雨。
我最爱日本的樱花,不是因为它的满目浪漫,而是因为这樱花特别像校园里那一片桃花,每年初春,那一色的粉红,娇美如诗,年年如是……
来日本快一年了,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习惯了每天在导师的门前挂上写着“实验”或者“图书馆”的牌子;习惯了每一节课都不逃,不论老师讲的东西有多么深奥;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再伤心的时候都没有人讲笑话给我听,只能对自己说:你可以坚强的面对……
虽然学习一直很忙,但我还是会抽出时间在餐馆里做服务生,不是为了赚钱钱,而是想要去融入一个新的世界,想要努力去学会在现实的残酷中成长,学会到什么时候都面带着最灿烂的微笑。
因为太忙没有办法回国,老妈来看过我两次。
每次见我她都要问:凌凌,日本的东西是不是吃不惯。
我笑着对她说:日本流行健康饮食,崇尚清瘦的美感。
她也问过我:男朋友相处的怎么样?
我还是微笑着对她说:分了……在一起没几天就发现彼此不合适,所以也就没有拖拖拉拉,干脆分开。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再说话。
因为太忙,我没跟任何同学联系,只给筱郁打过一次电话,问她跟欧阳伊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说:“我死都不会嫁给他!”
我笑了,跟她说:“珍惜身边的人吧,别等失去了后悔。”
她问我:“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连学校都没回,都没让我为你饯行。”
“在家陪我老妈呆了一个月,签证就下来了……回寝室收拾东西时本以为能看见你,可惜你没在,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所以就匆匆忙忙上飞机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当真说走就走,我都想跟你绝交!”
我刻意忽略了她的那句:我都想跟你绝交。
用餐馆里最标准的服务式语气说:“别啊!我还打算等你结婚时,送你一份大礼呢。”
“那好吧,看在大礼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你在日本过得怎么样?”
“很好,已经基本习惯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但我没问他的消息,因为不想听见他的任何消息,好怕听见他结婚,甚至害怕听见他有女朋友。
我已经学会坦然面对一切,除了他……
低头看看自己拿在手里文章,刚被一本杂志录用了。
我用手指抚过上面的名字,微笑。
每篇发表的文章我都会加上他的名字,日本的导师池内教授曾问过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尊重,因为他是改变我一生的老师。
后面的话我没说口,那是因为想念……
想念他为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校正文章的日子,想念他连标点符号的全角半角都要给我纠正的日子。
也想念,我们曾依偎在一起修改着开题报告……
叹了口气,调整好思绪,走回寝室。
窗边的那盆茉莉花又开了,那清新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
微风吹过我的窗前,满室缭绕着那醉人的香气。
我深呼吸,笑着闭上眼睛对自己说:你可以坚强的面对……
可惜眼泪还是不自觉流下来。
我以为四年时间很长,疗伤足够用了,可是一年过去了,伤口还是在滴血。
“我们分手吧。”
这五个字还是我夜深人静时辗转难眠的痛楚。
每当那个时候,我常会幻想:如果当初我没说“好。”而是请他给我个机会,我退学跟他结婚,这个时候我会不会躺在他的身边,体贴地垂着他肩,询问着他一天的工作。。。。。.
后悔吗?
“不!不后悔!”大声对自己说:“白凌凌,人活着要有骨气!有一天你一定要骄傲地站在他面前,让他清楚地看见你真正的美丽,让他后悔当初错失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不是杨老师被骂的很惨,就是我被骂得很惨。。。。。.
要骂就骂我好了,杨老师是真的伤心绝望了,对于一份爱,坚持的越久,就会越疲惫,他累了!
第 25 章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早,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去导师办公室挂牌子。
正要挂的时候,池内开门出来,问我:“你有没有时间?中国有一位学者过来交流访问。我有一个答辩要参加,你先帮我接待一下。”
“是!教授,我有时间。” 我说,然后悄悄放下手里写着“实验”的牌子。
“那好!人已经到了,就在楼下的重点实验室。他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尽可能满足他的一切需要,我中午的时候会过去。”
“是,请您放心。”
他会把这种事交给我,主要是因为有一次,两位中国学者过来访问,英语不是很好,交流有些障碍。我跟在池内教授身后,见他们怎么也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就帮他们用中文和日文翻译了一下。
后来我还陪着他们吃饭,点的都是一些比较适合中国人口味的菜。
参观完学校的实验情况后,我还带他们去看了樱花,为他们介绍一些日本特色的人文景观,陪他们买了很多纪念品。
池内对我的表现非常赞赏,以后每一次他的客人来日本访问,他都会推给我。
其实,池内在学术方面的确很厉害,但是与人沟通的能力很差,天天埋头钻研,本国话都特别少说,更别提英语,所以我来日本之后,为了能和他很好的交流,每天都在尽力练习日语,总算能说得一口流利标准的日语,和他很好的交流。
正胡思乱想,人已经转下楼梯。
我在走廊张望一下,刚好看见一群人在一间实验室用英语讨论一个新实验设备的功能和性能。
我正猜测是不是他们,一袭清冷的背影闯入视线,之后,我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
他一点都没变,身上还是那耐人寻味的优雅。那俯身时滑下脸颊的发,专注思考时轻蹙的眉,与人讨论问题是轻启的薄唇,还是那么迷人……
我浑身都在战栗,极力扶着楼梯扶手,才有力量站稳。
我不记得自己调整了多少次呼吸,手心里浸出的汗滴擦了多少次,总算鼓起勇气地走过去。
“老师好!”我走到杨岚航身侧深深鞠躬,很标准的九十度,讲的是中文。
“谢谢。”他讲的却是英文,声音很淡,一如身上那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们组内的一个老师用英文为我们做介绍:“这是一位中国留学生,非常优秀……您在日本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就可以找她,如果想要买些东西,或者逛逛风景区,您找她带路会方便很多。哦,对了,她叫白凌凌……”
“白凌凌……”他重复了一遍,就像是重复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我还想再说的话全部哽住,激动的心情也一下子被他的冰冷浇熄。
日本真的好远,远到能让他这么快就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