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轻轻的安抚他。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你好好养病,安心的睡,好吗?”瑷琳的软言轻呢奏效了。
柏禹文满足的叹口气,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柏禹文从床上惊跳起来。他昨晚看见可茹来了,昨晚可茹陪了他大
半夜了,她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是如此的温柔。
可茹?可茹呢?她又走了吗?又走了吗?他差点跌下床,跌跌撞撞的奔出房,四下
张望却不见人影,然后,厨房的门开了,他胆颤的定定注视着厨房,接着瑷琳出现了,
他的眼眸黯了黯。
“哥!你好多了吗?”瑷琳关心的问,放下手中的牛奶和炒蛋来到他跟前。
“昨晚是你?”他殷切的眼眸真教瑷琳无法回答。
她的沉默告诉了他答案,他颓然的跌坐沙发,深深的吸口气后缓缓的吐出。
“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没接到你来电?”柏禹文突然想道。
“临时决定的。”然后沉默降临他们。
“哥!怎么搞成这样?我是说你和可茹在我去法国之前,你们不是好好的?我
真没想到!而且,事情既然发生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通知你?你能怎么办?!”他苦笑,“在可茹流掉孩子后,她对我已是深恶痛绝
了,一切早无法挽救。”
“谁告诉你的?!可茹是爱你的,这点我百分之百肯定。”
“别天真了。”他苍凉的一笑,“纵然她是爱我的,也早已被我亲手扼杀掉了,就
像我亲手扼杀她肚里怀的我的骨肉一样。”他整个人陷于无法自拔的深渊里。
柏禹文那显现在脸上的深刻痛楚震撼了瑷琳。她怀疑他处在自责的沼泽中已久,他
那原本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神采不见了,那潇洒自若的神韵也不复了,才短短两年的
时间罢了!他看起来竟像历尽了人世问的沧桑,这种心痛的感觉紧紧的揪住瑷琳。
“哥!振作起来,我会帮你求回可茹,我会代你向她祈求原谅,而你,别再折磨自
己了好不好?”瑷琳皱着眉恳求着。
“不可能的!可茹若想原谅我便早原谅我了。我不但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更说了不
可原谅的话,我辱骂可茹不够格替我生孩子,而也就在当时她滚下楼,流产了”
他将脸埋进双掌里,痛苦的回忆道:“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哥!别把所有的罪往自己身上揽!”瑷琳不平的低吼。
当柏禹文空洞而沙哑的痛苦自责时,柏瑷琳才惊觉他的心正泊泊的淌着血,回忆正
像把盐撒在受伤的伤口,痛得令他不敢再奢求可茹回来,只求她活得快乐,活得好。
瑷琳下定决心,要让柏禹文再次拥有蓝可茹。
※ ※ ※
当蓝太太惊见来者时,脸上漾开了大大的笑容,她大方的接受瑷琳热情的拥抱。
等一切寒暄完后,瑷琳直接切入正题。
“我要见可茹!”她双眼熠熠生辉的盯着蓝太太。
“说客?!还是纯粹友谊之访?”
“都有,请蓝妈妈告知地址。”瑷琳一副不得可茹地址誓不罢休的神情,弄得蓝太
太无奈的叹口气。
“瑷琳,相信你也知道了可茹吃的苦了,现在的她所过的生活十分平静,何苦再搅
乱一池春水!”
“蓝妈妈!这不公平!可茹过得平静,那我哥呢?我哥也是受害者哪!别忘了!我
相信可茹没忘,我哥从接手飞翔开始就注定了是个受害者,他先是被我和可茹所骗,再
来是受我父亲挑拨。蓝妈妈,请你说句公道话,我哥是不是无辜者?他是不是该被原谅
了?这两年来的惩罚对他难道不够吗?不!我相信我哥受的惩罚已够了,我不相信可茹
是如此残忍的!”
“瑷琳!你知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蓝太太实在不忍推拒瑷琳。
“不!蓝妈妈!你太纵容可茹了,你纵容得太久了,说句难听的,可杰今天能再度
将蓝家发扬光大,我哥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你们不能过河拆桥。”瑷琳愤怒的打断蓝
太太。
“瑷琳!可茹受的伤太深了,她受的打击”
瑷琳再次打断蓝太太,“可茹受的伤、受的打击,我哥并不比她轻,我认为事情该
是彻底解决的时候了,除非”瑷琳停顿了一下,下了个极大的赌注,“除非可茹决
定这生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她下了最后通牒。
“这是何苦呢!”蓝太太无奈的摇摇头。
“蓝妈妈!我哥对可茹的感情,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我,不再多说了!明天中
午十二点正,丽雅露天咖啡座,可茹不来,我们的友谊——就此终了。”
“瑷——”蓝太太张着嘴,仍想说些什么。
“我走了!”不让蓝太太有拒绝的机会。
※ ※ ※
柏瑷琳抬起头望向挡住她光线的人影,然后,她瞧见了蓝可茹满腹酸楚,哀凄动人
的眼眸,不知何时正涌满诉说不出悲哀的泪光。
“为什么逼我?”可茹合着泪,轻喃发问:“你明知道我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感情上
的事了,为什么逼我见面?!”
“可茹!”瑷琳也酸楚的拉着她坐下,“你瘦了,瘦得像个游魂。”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笑笑不说什么的问她。
“前天!天哪!我才虽开家短短两年,似乎人事已全非了。哥现在每天过着可以说
不是人的生活,我真怀疑他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否则怎能承受一天几乎工作了二十个
小时,而他这么做,为的只是要搞得自己累得倒头就睡,好将你的影子赶出脑海,却还
是失败了。”她忧心忡忡的盯着可茹。
可茹只手抱住身子,竟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刷白,苦涩的笑容一点一滴
的褪去,一股心痛紧紧的攫住了她。
可茹用力咬住颤抖着的下唇,猛然惊觉自己爱着禹文的心竟还是如此强烈!一股酸
楚涌进滴血的心,这惊觉使得她原本苍白的脸更加的毫无血色。
天知道,她是用尽了多少毅力去控制思念他,却
可茹任凭悲怆的热泪滑落,一股椎心之痛正慢慢的增强,慢慢的啃噬她。
“瑷琳!我不适合你哥哥,让他忘了我吧!”她惨然的低语。
“如果能忘早忘了!可茹,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无情!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了你,
把自己搞得病恹恹,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哪!”瑷琳一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忧心
禹文,也忧心可茹。
“瑷琳!我并不比你哥好过!你是知道所有一切实情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同情
我一些?为什么要逼我!你知不知道,在我腹中才刚形成的胎儿,却因为禹文的不信任
而流掉了!你要我拿什么再去爱你哥?!你要我如何原谅他?!更残忍的是,他指控我
不配怀有他柏禹文的种!我何苦一再的将尊严任他糟蹋?何苦一再的任他羞辱?!”泪
水冲破堤防,可茹崩溃的哭喊出来,不在乎陌生人讶异的眼光。
“可茹!你别这样!别这样嘛!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袒护我哥,可是,你睁大
你的眼睛看看嘛!你一日一日的憔悴,而我哥一天一天的处在自责中,得不到你的原谅
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流失的孩子并非只你一人的,也流着和我哥相同的血液呀!
你伤痛,我哥更伤痛;你憔悴,我哥却更加的憔悴,毕竟这一切一半是他的责任,错误
是他造成的!可是,难道这两年来,你给他的惩罚还不够吗?真的还不够吗?!”瑷琳
沉痛的逼问:“难道你非得要我哥以死谢罪?”
“别逼我别逼我”
“可茹,别否认了,你还是深爱我哥的。别不承认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你根本是在
折磨自己、折磨他。”瑷琳血淋淋的指责。
“我”可茹热泪盈眶,瑷琳总是用刀剉着她未愈合的伤口。
“救救你自己,更救救我哥。”瑷琳也忍不住滴下泪滴,“也请救救我那爱子心切
的双亲!可茹,纵然我的父母有再多的不是,但,毕竟是我双亲哪!”
可茹咬紧颤抖的下唇,无法说话。
“告诉我你的住处。”
“不!”可茹惊恐的瞪大双眼,剧烈的摇头,“瑷琳!我真的,真的无法再接受任
何打击了”如今,那个小木屋,是她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了。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可茹!我柏瑷琳真的是看错你了,我没有你这种朋友!我
们的友情到此为止!”瑷琳怒吼的瞪视可茹泪眼汪汪,忿忿的站起来甩开椅子转身欲离
去,可茹慌得拉住她。
“别这样,瑷琳,别这样!”她楚楚可怜的哀求她。
“可茹!人生是很短暂的,别为了一时的情绪而毁了自己终生。”瑷琳语重心长,
“我走了!别让我一辈子怨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掉头离去,留下一怔一怔的可茹。
※ ※ ※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可茹望着戏耍的大人和小孩,顿时充塞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愁绪。
她好想,好想有一个像禹文一样的小男孩!可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慌乱的
站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
她惊见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为何独独自己欲哭无泪的被种种的压抑折磨着。才一
阵子不察,眼眸已教无情的泪水所占据了。凝聚太多的伤楚,一下结成泪珠滚滚而落,
而她却无法控制它的溃堤,只能轻靠树干,支持着自己早已疲乏、早已虚弱不堪的身体。
前方不远处有位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正从可茹眼前掠过,不知为了何
事,她停住了,然后旋过身,目光如炬的盯住可茹,可茹也只能愣愣的回视她。
她总觉得老妇人脸上的神情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然后,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