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犀利的眼神!
但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刑风厉仅与少年对视了两秒便冷笑了声避开了视线,他不是没接触过少年兵或少年杀手,但只是没想到韩霁臣会在这里养了一个他向来喜欢孩子,但前提是单纯的孩子。怕韩霁臣在中间为难,不想跟少年产生“冲突”,因此男人无视了那挑衅的目光,只是双手环胸站在两人不远处静静的等待着。
韩霁臣不是傻瓜他当然清楚面前的小鬼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感情,早在一年前收留这个孩子就知道,只是认定和少年之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一直嫌麻烦装作不知。
现下叙完旧,他想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旋即将手按在少年的头上稍一用力便将他那张冷着的小脸转了过来。
“星,我听说你在学校经常捅娄子,而且常常把人送进医院是不是?”
柔和的表情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迅速的隐去,韩霁臣看向少年的眼神格外的冰冷,已不见了刚刚的宠溺。
他这突然变冷的表情顿时惊得少年慌乱无比,紧张的忘了刑风厉的事,想起不久前米凯尔神父告诉自己,他惹得麻烦没少让韩霁臣费心,他当时听到男人的消息还不拿自己的问题当一回事一个劲的高兴来着,可现在男人兴师问罪来了生怕对方生气的他一连“我”了好几声,却没吐出半句解释的话。
“我告诉过你,你应该忘记过去的事,努力做一个普通人融入这个社会,学会忍耐不要轻易使用武力你并没有记住我的话是吗?”他收留他可不是想他做一些危险的事,他是希望这个孩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照顾他的米凯尔神父在这一年里给他打了仅有的几通电话却都是报告这个孩子的“丰功伟绩”,没有时间赶来孤儿院教训这小子,他只能通过层层关系压制下他每次闯的祸,但这半年,少年不但不收敛,闯祸的本事反倒日渐升级。
“我、不能怨我谁让他们谁让他们都骂我是没娘的杂种我只是揍他们一顿已经算轻的了而且,臣我根本不想做个普通人,普通人总是被人欺负,我明明比他们更强,为什么我要忍耐?我——我想像你一样做个杀手!自由自在不受人控制,不用受别人的气!我不想唯唯诺诺的做个普通人!臣!”少年仰着头,脸上带着倔强的表情,对着男人大声的把压在心底一年的想法喊了出来。
男人略带责备的话语让他感到委屈,这一年他在学校中总是被一些莫名奇妙的人欺负,而被欺负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个混血的有色人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忍受不了那些欺辱才会反击。同时,他也不能理解,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不喜欢呆在那个总是遭受别人白眼的寄宿学校,他的归宿应该是韩霁臣的身边!他想当杀手,想和男人一样,而且他在战场上明明都杀过人了,他已经有了做一名杀手的资格,为什么臣却非要他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他不想这一生都当个懦弱无能只知道忍气吞声、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他不甘平凡,因为那样他就配不上优秀的臣
听闻少年这一通抢白,韩霁臣心中虽同情少年的遭遇,但那些委屈比起少年在战场上为别人搏命却已经好太多太多了,比起自己幼时的遭遇,少年碰到的那一丁点的挫折根本算不了什么。因此他听后没有作声只是冷眼望着少年。
“做一个普通人就要被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杂毛踩在脚底下!臣,我受够这种憋屈的生活了,你带我走吧,你可以当我的师傅来训练我,我绝对会认真的训练成为一个不输给你的杀手,到时候我就能帮你”
“不需要!”打断少年异想天开的幼稚说辞,韩霁臣表情很是不耐的看着越说越离谱的少年。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的帮忙了?你不珍惜重新生活的机会也就罢了,还想和我一样当杀手?”说到这韩霁臣顿了一下,呵呵一笑,只是那笑容无半点温度充满了嘲讽。男人脸上虽寒冰一片,眼中却不自觉的透露了一丝悲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在战场是第一次杀人吧,而且根本是无目标的扫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中,那叫杀人吗?你知道用枪杀人和用刀或用手杀人的本质上的区别感受吗?你知道那些被你无情杀死的人临死之前的眼神有多么怨毒吗?你知道双手沾满鲜血、脸上沾着同伴的脑浆子的感觉吗?你知道明明不想杀人却非要屠杀一些手无寸铁的人的那种痛苦吗?自由自在不被人控制?呵呵,你说的那不是杀手!杀手是什么?杀手只是别人用来害人的工具!一个工具可能不被人控制吗?星,我不会跟你解释更多,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什么叫自由!不了解杀手的世界有多么残酷和悲哀!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物质化的东西,杀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曾热烈的渴望自由,渴望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凡的生活,可是我的命运将我逼向了这条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你跟我不同,你在刚刚接触一点残酷现实的时候便被我带到这了,你现在很自由,有很多条出路可以选择,没有必要在别人争着爬出残酷业界的同时努力的朝这只有痛苦的世界里爬。”
说出这一番话,韩霁臣只觉很多被自己压抑许久的思绪被硬生生的从心灵深处撕扯出来,带出一丝干涸的黑色血液。听闻少年的话他无法让自己再保持一副无所谓的冷静模样,几乎是咬牙对着懵懂无知到近乎愚蠢的少年低吼出声,但说到后来惊觉自己有些过火,毕竟他面对的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对方的思想不成熟是个必然不得已,压下心中烦躁的火气,他不得不放缓了语调。
呆呆的看着失了往昔潇洒,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韩霁臣,星一时无语了,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刺得自己生疼,但他却不愿松手。只觉自己好像在无意之间触碰到了男人的旧伤口,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说出这样让人心痛的话。
他愣在那里半天,男人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有些不耐烦的点上了一根烟,他偷偷抬头观察男人的表情,看到对方那张英俊的脸上虽然极力压抑着一种烦躁情绪,但看向他的眼中却矛盾的带着无言的关怀。
“对、对不起臣”
面对男人一句句的质问,他汗颜的全都不知道不了解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但是现下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幼稚的言语和想法,给臣添麻烦了枉他自诩聪明过人,比同龄人成熟,但跟男人比起来,他根本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听到少年低声认错,韩霁臣紧绷的脸渐渐得到了一丝缓解,不再那样森冷,看着少年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他最终威胁似的说了句,“你小子要是再敢幼稚的说不上学要当杀手,我下次二话不说把你扔回到战场上任你自生自灭。”
与男人恶狠狠的说话口气不相符的是男人的动作,男人一手插兜,一手将手中的烟塞到嘴里不雅的叼在嘴边,大手的下一个动作却是再次按上了少年的脑袋,且宠溺的揉搓了几把。
教训完小屁孩后,韩霁臣无意再继续在孤儿院呆了,他跟米凯尔和Martha简短的道过别后便准备离开,星虽然不舍的频频拉他的袖子,但到了教堂门口还是老实的放开了手,叮嘱男人还要再来看他,他这次肯定会乖乖的不给他惹事。
韩霁臣没有直接给少年承诺,只是说自己多少会给他打电话的,有空会去他学校看他,而得到他的保证的少年只是傻呆呆的乐。
最后抬脚欲走前,韩霁臣突然想起了个事,他转身大叫了声星的名字,见对方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他嘴角一挑冲着少年露出个邪笑。
“下次谁要是再敢骂你杂种,你就踢爆他的卵蛋,告诉他杂种的总比他没种强!”他虽然不希望星总是惹事,但这并不表示就可以让他无尽的忍耐任人欺凌。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韩霁臣不再流连转身就走。
星没料到韩霁臣竟会那样在意他的感受,甚至出了这么个主意,消化掉男人的话呆楞了一瞬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并对着男人远走的背影说道:“我知道了!”
发生这些事,刑风厉自始至终一直站在韩霁臣的身侧,不曾开口说话介入,只是像个影子一般跟在对方的后面。
但自从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两人也算独处了,韩霁臣却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这让男人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其实从韩霁臣劝解那个少年时他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了,只是自己并不确定,他不想随意的开口惹来韩霁臣的不快,因此一直体贴的保持沉默,直到跟随对方上了车。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韩霁臣皱起眉头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样子坐上他副驾驶位置的男子。
刑风厉见对方有些不耐,赖皮一笑说道:“我今天没开车子,不好意思,恐怕要劳你送一程了。”
韩霁臣侧过头斜睨着这厚脸皮的男人,半晌后收回视线不耐烦的问了句:“住什么地方?”
刑风厉说了个地址,但对方听后很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报以微笑视之,看到他那刺眼的笑容韩霁臣没有再说什么,发动车子直奔男人说的那个地点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穿过一条深邃的巷子后停在了铺满砂石的路旁。
“你住这儿?”
下了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后,韩霁臣两手撑在围栏石柱上,看着不远处那停靠在码头一艘艘闪烁着层层灯火的游轮和那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深邃海面,语带嘲讽的问了句。
从另一面下车的刑风厉听了,看了对方一眼后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时间还早,这边夜景不错,我想带你来看看。”
看夜景是假,独处是真。刑风厉总觉得今天的不,确切的说是今晚的韩霁臣情绪有些不对劲,他想深入了解他,所以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韩霁臣一双精明的眼死死的盯住温柔笑着的男人,半晌后,他冷哼了声转身顺着阶梯而下朝海岸边走去。
刑风厉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