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脸色却依旧不带丝毫活人色,嘴唇甚至泛出一股灰败的霜白色。
从不曾见过男人如此虚弱的模样,韩霁臣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被男人用手捂住了嘴。
湿漉漉的触感让韩霁臣还以为是水,但鼻间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气让他突然间睁大了一双眼。
“别声张臣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别送我去医院帮我帮我联络我哥”断断续续说出这几句,刑风厉只觉眼皮格外的沉重,身体也撑到了极限,脚下一软跌在了男人的身上。
韩霁臣本能的伸手环住男人的身体,却在触到男人的背时摸到一片温热湿粘的液体后怔住了,借着火光他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男人的鲜血。
他惊得连忙将男人翻过身,入目的疮痍几乎让他瞬间止住了呼吸。
“Shit!”就猜到那场爆炸他不可能就只受了点小伤。
韩霁臣看着对方那焦黑一片,血肉模糊都分不清哪里是肉哪里是衣料的严重炸伤咒骂不已,引来旁人探究的眼神,他咬牙切齿的将男人塞进车里,然后压低声音询问:“怎么联系!告诉我怎么联系你哥!!”慌忙的掏出手机,见男人因背部撞到靠背扯痛伤口闷哼了声,韩霁臣急的一把揽过男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刑风厉虽然几近昏厥,但强打起精神念了一串号码,然后便看着对方将号码输入手机,中途还不小心按错一个数,焦躁的皱着眉头咒骂连连的样子让刑风厉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臣,放心,这点伤我还死不了”刑风厉贪恋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呼吸,尽管很微弱却让韩霁臣暂时放下心来。
“废话,这点伤就翘了你要是那么弱我就直接弄死你了”韩霁臣手揽上男人的头,等待电话接听的期间无意识的用衣服袖口擦净男人脸颊上的血液,绕开正自行愈合着的伤口,与说话的口气相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刑风厉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电话响了不到几声之后被人接起,那冰冷的声音几乎与韩霁臣初次遇到那人时一样缺少人情味,但一等他报上姓名,男人的语调稍稍有些变了,先是沉默了半晌,之后直接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要他带着刑风厉赶过来。
韩霁臣将已近昏厥的男人扶正绑好安全带,然后便飙车赶往男人交待的那个地方,好在深夜路上车子不是很多,韩霁臣在市中心将车速飚到了150,要不是怕车驾不稳加重男人伤处的负担且有车速所限,他恐怕会彪出200的时速,路上一连闯了十几个红灯。
等到了地方,金发的刑风冽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借着灯光韩霁臣能看出这和刑风厉一个模样刻出来的男人脸色也不是很好,过来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将刑风厉抬上了急救推车,韩霁臣不多看刑风冽一眼,随着众人一同进入眼前这座看起来与其他建筑无丝毫差别的写字楼。
一路跟进,乘坐上电梯,不是向上,而是深入低下十多层,韩霁臣就知道地上的建筑只是个掩护,这地下恐怕别有洞天。一等电梯门开启,韩霁臣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偌大的大厅成天圆地方形式修建,相当于四个足球场般大,顶棚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大体成四层环状分布向四面八方延伸,蜂巢一般排列的屋子整齐划一的用金属及钢化玻璃隔开,透过窗子可见之中放置着奇奇怪怪的器械及卵状的金属囊,还有一些穿着怪异的人在忙碌着。
他们此刻在最底下一层,向上仰视几乎能看清每一层的构建,而这一层远没有上面几层那么复杂,尽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是一些藏的非常隐蔽的金属门。
他们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后进入,韩霁臣在这个房间看不到任何医疗器械,很是疑惑的呆立一旁,看着那几个工作者利落的将刑风厉身上的衣物纷纷除下,男人后背的皮肤肌理甚至和衣料纤维溶在了一起,血肉模糊黑红一片一直延伸到腰窝处,那几人只是简单的将黏在伤口上的大片布料揭下,却不见动用任何工具处理那骇人的伤口。
之后扶着刑风厉走向房间正中一个金属台,那台子直径约有一米,下面延伸出不少粗细不等的管子,将男人扶坐在在上头后,其中一人走向一旁的仪器控制台,按下一个钮后就见顶棚金属盖开启,从中降下一个跟那台子一模一样的东西,定在两米半左右的空中。
扶着刑风厉的一个工作人员在男人耳边耳语了两句,刑风厉强打起精神在对方的扶持下微微晃动着站立起来,然后伸手从上面拉出一个类似呼吸器的东西戴在了嘴上,然后点头示意他们他准备好了。
接到指示控制台旁的人拉下了控制杆,紧接着从金属台的边缘延伸出一层透明的像是玻璃的物质将上下两个台子对接,形成了一个中空的柱状空间将刑风厉关在了里面,完全闭合后听得一声喀的声响,然后便是抽离气体的嘶嘶声,完全将里面可能带有微尘及细菌的气体抽离后才开始注入一种透明的粘稠液体。
韩霁臣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只觉看到的东西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男人光裸着身体站在那宛若大型试管的玻璃柱中,那副景象就像是在科幻电影中经常看到的
两分钟后,男人已经完全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紧皱眉头的痛苦表情已经被安详的神态所替代,四肢自然伸展开,双脚离地几公分漂浮在液体中的样子十分的奇妙。
“人工仿母体羊水,带有疾速愈合伤口功效,我们称它作【轮回】,对魔族人来说,快速的愈合伤口是恢复战力的不二法门,只要几个钟头外伤便可不医而愈。”
刑风冽自言自语般的解释让韩霁臣明白了他们所做的事,看一切都已弄好,男人示意那几个工作人员撤下,待人走干净了这才径自走到玻璃柱前仰望重伤的弟弟,看到对方脸上多了丝人气后他冰冷的眼中总算带上了些许暖意。
但在转身面对韩霁臣时,男人眼中那一丝暖意尽退,换上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探究眼神。
被那双无丝毫感情波动冰冷的金色眼瞳紧盯着,韩霁臣只觉自己面前站着的好似不是个人而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尽管有过一次对峙,但重新面对此人他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异样感觉,但他并未畏惧于对方那种绝对强悍的气势。半睁着一双凤眼,他也不客气的回视对方,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也没有任何卑微的表现。
谁让对方不是人呢,大自然的差别待遇让他们之间产生如此之大的差距,但这并不代表作为人类就永远无法超越这些怪物
刑风冽盯着眼前的男子半晌,看出男人眼中的倨傲非但没有被惹恼,眼中反倒流露一丝欣赏。上一次和男人过招他就已经注意到男人这种刚强的性格,和他那略显阴柔的脸有种表里不一的突兀感,此刻再见,看清男人那俊美的长相和高挑凤眼中流露出的绝对不驯的凶光,却又有种奇异的协调感。
如果能让这样高傲的男人臣服于自己应该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吧。
刑风冽此刻也算能理解了弟弟为什么对此人这样执着的理由。换作自己,可能也会不自觉的被这种男人所吸引,可相对于刑风厉的淡漠,略显暴躁的他恐怕不会对男人那样柔和,碰上这样桀骜不驯的人他有种想要摧毁的冲动,不论身心
可惜可惜不是自己先遇到这个男人。
撇开眼,压制住内心因对方不驯的眼神挑起的狂暴情绪,刑风冽面无表情的从韩霁臣身边经过,在即将出门的瞬间却突然伸手抓向男人的手臂。
亲吻
仿佛早已有所防备,韩霁臣在对方手接触到自己的前一刻疾速转身后撤了两步,定身在两米开外微眯起双眼说了句:“背后偷袭人的毛病总也改不了呢,夜叉王”
刑风冽听闻对方说出自己在冥王内的司职称谓,脸上表情没变倒是眼神中又多了丝赞许,“只要达成目标谁还管手段背后偷袭又如何呢?雪狼诺曼,我记得,你的这个绰号由来还有些名堂呢”本来不是多话的人,可是面对这个美艳的男人他却有种想要“欺负”一下的冲动。
果然,在他说出后一句话后,他见男人脸上的表情瞬时变得僵硬。看来这人似乎还未完全摆脱在冥王时的那段阴影呢,不枉他将他彻底调查了一番,欺负起来果然很过瘾。
韩霁臣不自觉的忆起自己绰号由来的两件事,他知道男人所指是哪件,所以一双凤眼中盈满狠戾的情绪,全身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心下盘算男人再多说一句他就直接攻上去
谁知那人看他一副要开仗的架势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一抹邪佞到极点的笑容,收势站稳后给他了一句话:“你应该庆幸碰上的是风厉而不是我不然我真想试着亲手摧毁你那条纤细的神经!”
搁下这么一句话后刑风冽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间医疗室,独剩依旧维持防御姿势的韩霁臣和因为兄长突然攻击爱人而紧张的隔玻璃关注他们动作的刑风厉。
“妈的,哪来这么个变态真她妈令人恶心!”韩霁臣想起男人刚刚看自己的眼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看出那人并不是在说笑,忌恨之余倒还真有些庆幸。
如果碰上的不是刑风厉而是那个野兽般只知道掠夺的男人,韩霁臣真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与对方周旋
“喀喀喀喀喀”就在韩霁臣喃语着咒骂刑风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节奏性的敲打声。
回头一看,只见那浸在液体中的男人正用手指轻叩玻璃壁,口里含着呼吸器一脸关切的注视着自己,清净的黑眸中盛满了叫做关心的情感,就像只拿眼神在和主人沟通的大型犬。
一见男人的脸,韩霁臣那暴敛的情绪立刻便被压制了下来。
奇了怪了,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就顺眼的多。韩霁臣看男人朝自己招手叫自己过去,他甩了甩头将那金毛混账从脑中甩出去,然后这才举步朝那玻璃柱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