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给你提前两个位置。”
“才两个?前面还有多少?”
尹姗上下打量他一番:“一个连。”这算是拒绝他,一个连有上百人。
对方锲而不舍道:“不多啊,我每天都送你,每天提前两个位。”他美滋滋地摸下巴:“不到两个月我就转正了啊!”
这哥们除了猥琐,其实还很不要脸。
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我家,大家警惕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散了……
“美女,明天我继续送你哦……”哥们操着正太音,发着萝莉的嗲,末了还回头飞吻了一个,我内里的十二指肠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我和尹姗进了屋,开了所有房间的灯,将电视调到了最大声,门反锁,堵上沙发,窗户扣死,窗帘拉上,透过帘缝看着外面的动静。
紧张持续到十一点多钟,我和她渐渐放松了心情,落下了肩,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笑了下,今天过得真传奇。
“哐”的一声大响,窗户的玻璃被砸碎,噼里啪啦摔在了瓷板砖上,我陡地一惊,没了呼吸。
窗帘被风带起,外面的黑暗蔓延进来,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跳入,拿着机关枪横扫……额,凶杀片看多了……
静了好一会儿,没有下一步行动,我往前迈了一步,滋啦一声,电灯闪了两下,接着眼前一黑……
“啊!”尹姗一声尖叫抱住了我,全身抖得厉害。
“救命啊救命啊。”她胡乱叫了起来,我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轻佻嘲笑,两声起哄,两声口哨,随即又安静了下去。
私闯民宅是犯罪,他们不敢的,我心里这样想,忙叫尹姗镇定,抹黑拿了应急灯,移到窗边一看,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砸了玻璃跑了……
尹姗口齿打颤:“我,我们报,报警吧!”
我皱眉道:“警察来了又能怎么办?他们跑了……”
正此时,手机响了,是榆哲:“我准备睡了,问下你们怎么样?”
“救命啊救命啊……”尹姗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没命地对着电话喊,敢情这边有人拿刀架她脖子上……
“你们别慌,我这就过来!”榆哲这一句话,我和尹姗的心落了下来。
***
第二天下午,教学楼下,布告栏处,围满了人……阴风阵阵,残叶狂舞,大有一片肃杀之气。
这个布告栏,每天早上会有前一天晚自习违纪学生名单公示,每周一上午会有全校各班级纪律分评比公示,每次大考完还会有各年级前一百名学生名单公示另附考试作弊学生名单进行对比……
所以按惯例,今天下午不会公示什么信息,为何围了这么多人在看?
“宛欣,大事不好了!”有人跑进了教室,大叫:“布告栏贴着你的照片。”
我陡地一惊:“什么照片?”
他有点为难,但还是说道:“贴了你留宿男人的照片,还写了,写了……”
“写了什么!”夏榆哲猛地站起,吼。
对方吓了一跳,声音细如蚊吟:“写的……白天乖乖女,晚上夜女郎,父母不在家,红灯高高挂——高二四班宛欣真实生活写照,配图。”
此话一出,教室炸开了锅,同学们纷纷向我看来。
“操!”榆哲把手里的书一扔,飞奔了出去。“蔡凡艳,这么龌龊的事你TM也做得出来!”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
教室里一片唏嘘,同桌拉住我道:“宛欣,你别去看呀,那有你的照片!”
……
我哪里有力气去看,头脑一阵眩晕,全身瘫软。
照片捕捉了榆哲和另两个男生进我家的镜头,由于背光,只照清了我的脸,而那些男生只是个影子,因为身材高大,看起来和成年人没有区别。
除了那首容易记住、颇为押韵的打油诗,另还有一些□的话语诽谤我是夜女郎,这些东西我没能得见,全被榆哲一股脑撕毁了。
在这枯燥高压的中学时代,绯闻八卦是唯一的调节剂,后坐力很强,传播速度极快……
信息虽只呈现了十分钟,但却掀起轩然大波。
一段时间,我们教室外多了许多莫明其妙的人,有的人甚至是特意来看我长什么样。
我的“好友们”也纷沓而至,嘘寒问暖,探问究竟。
校园各处编造着我的故事,各种版本的诋毁词汇,掉节操,毁三观,夸大扭曲、扩展发挥,应有尽有。
我只当不知道,吃饭上课,睡觉走路,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没人听又能怎样。没多久,广播站那边,站长叫我先别广播了,我无话可说,落得清闲……
坑人不成
不幸接踵而至,我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皱着眉头、摸着脑门、头痛欲裂,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眼我,重重叹气……
“刘老师,你不要相信这些呀,宛欣是被他们陷害的!”榆哲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大有劫法场的气魄……
……
刘老师抬眼看他,又摸了把额头,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学校还在调查中,宛欣你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时惊愣,这事竟然还要“调查”?调查什么?
我哑然,喉咙像卡了根鱼骨,什么话也说不出。大人的思维和我们不一样,由一件小事他们能想出一二三部电视连续剧。一封情书,能想出你怀孕!一把水果刀,能推断你杀人!我要实话实说吗?说因为李轩,他们才陷害我?
榆哲见我像走了魂似的不说话,有些急了,替我说道:“刘老师,这件事全是那个蔡凡艳干的!”
我连忙盯向榆哲,示意他别往下说。
刘老师皱了皱眉:“蔡凡艳啊……”看来他知道蔡凡艳是谁。
榆哲没有看我的眼风,继续说了起来,有条不紊地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其中跳过了李轩这个原因,只说我是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蔡凡艳……
“刘老师,外面传的那些都是假的啊,宛欣她留宿的人是我们,当晚我们一共四人,可以互相作证!是蔡凡艳太卑鄙,借题发挥,捏造事实!”榆哲说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刘老师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算是明白了过来。
屋内陡然安静,静得只剩下桌上闹钟的滴答声,像在做着某件事的倒计时,滴答滴答……
“你们这么一说,这件事也不严重。但是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已经对学校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欲言又止,片刻低声道:“我会把这些如实上报给教务处,但是宛欣……你还是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我猝然愣住,榆哲听懂了意思:“不会吧!学校要开除宛欣?!”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除?开除!
我一直规规矩矩做好长辈们让我做的每件事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叛逆,不违纪,不曾想过我会和“开除”二字扯上关系。
老师有些为难起来,皱眉道:“这种事情,你们一开始就要跟我说,父母不在家,还有老师。蔡凡艳再怎样也是学生,能弄出多大的事?……事情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他叹了口气,道:“宛欣,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
我全身一震,如遭雷劈。
老师有很多方法对付学生,写检讨、体罚、没收贵重物品、罚抄书、留堂搞卫生……而终极杀手锏就是:“找你家长来。”再硬朗的学生一旦碰上找家长的事,都能溃败。
我眼里隐隐有泪光浮现,榆哲惊住,瞪大眼睛看我,想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我哭……我是觉得太委屈了,委屈得心口闷痛,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无可忍。
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这样了?成为全校学生的谈资,被人消遣、鄙夷、唾弃、嘲讽。那些自称是我朋友的人,竟然也会相信那些鬼话,像躲瘟疫一样疏远我,唯恐避之不及。
我不是一个自我的人,面对这样的事情,我怎会当做不知,置之一笑,不去在意?我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所以才会努力做好自己,学习争优,全面发展……可是突然,我从“好学生”变成了“夜女郎”?荣耀崩塌,天也跟着塌了下来。
出了办公室,榆哲紧跟着我,安慰我,平日诙谐幽默的口才顿显苍白无力,他吞吞吐吐,词不对意,急得直挠头。他那时也是个孩子,青葱少年面对女生的眼泪,总是会莫名地紧张与着急。
走廊上,原本嬉笑热闹的学生,因为我的到来,陡然安静,投来的眼神,千种万种,但却不是肯定和赞许。
我胡乱抹掉眼角的泪,急速走过,带起一阵风,冷风,冷入骨髓。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走廊尽头,有抹身影,白色的外套染上晚霞的七彩,生出惊艳夺目的色泽。
他的眼神在万千之中,不同寻常,黑色的眸子发颤,凌厉的剑眉紧皱,饱满的双唇紧珉,这是痛惜的面色。
“宛欣。”他轻轻唤我,我当做没听见,转弯下楼。
“宛欣!”他追了过来,抓住了我。“对不起,这些天我不在学校,我不知道你……”他没有往下说。
“你对不起?你对不起什么?”我挑眉看他,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他。我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珠,朝霞一照,泪珠折射强光入眼,辛辣的痛,闭了闭眼,耳边是他诚恳的声音:“放心,我会处理好,你别伤心难过,别去在意流言蜚语……”他抓我的手紧了紧,却不痛,像是想给我一点力量。
“你怎么处理?是你指使他们的?”我冷冷地说,心明明脆弱到了极点,可却在他面前,还要说这样强硬带着挑衅的话。
“你等我,我要他们给你个交代!”他定定地吐字,脸上掠过狠戾之色。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放开我,转身就走了。榆哲看他看呆了,半晌道:“他这是单枪匹马去找蔡凡艳吗?”
他去找蔡凡艳吗?
夕阳下,他远去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我的心痛莫名又加上了心慌……
***
学校并没有开除我,可我申请休学了。
早上的时候,榆哲来电话,说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我。
一个是公示栏贴出了一张向我道歉的信,希望求得我的原谅,给我造成的精神损失,愿意以调解方式予以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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