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少时是调皮了一点,没想到却是个能做大将军的。”
陈行感慨:“母亲,战场历练人,哪里能不变呢?”
“这倒是。”太夫人看看大儿子,也欣慰他在自己身边,说实话,他去战场那几年,她在家里也是揪心的很,可每个人的路都是注定好的,也是莫可奈何。
但如今要把陈宁玉也嫁给这样的人,她着实是心疼。
“不如这样,到时再试探试探杨太夫人口风,宁华嫁过去最好,本也是她大了一点,还轮不到宁玉呢。”陈行道,“若杨太夫人实在不肯,便再说罢。”
太夫人摇头:“这哪儿成,武定侯又是嫡子又是侯爷,宁华可是个庶女,虽说这孩子也是样样不差,可我若说了,我那老姐姐不得恼了?”
她想来想去,那绝对是不合适的。
陈行皱眉:“那便只能是宁玉了,还有何好说?”又看向太夫人,陈修道,“母亲,弟弟,你们也别不舍得宁玉了,总是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好歹他们杨家还是知根知底的。”
太夫人叹了口气。
“反正等下回见到武定侯,他们明确有那个意思,咱们也不用犹犹豫豫的,即是早决定要结亲,索性就干脆些,想那武定侯能平定西北,也不是寻常人,他们侯府的将来必是差不了!”陈行一锤定音。
其余二人也无话可说了。
回到杏芳苑,姜氏试探的问陈修:“母亲是有什么要事啊?”
“也无甚。”陈修面色淡淡。
姜氏笑道:“相公也不用瞒着我了,定是母亲给宁华寻了一门好亲事!”
陈修看她一眼:“你倒是对宁华很上心。”
“总是我女儿,怎能不上心呢?宁华这孩子真是不错,又孝顺又懂礼,我上回说你袜子磨损的快,她又送来好几双呢,都是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陈修对陈宁华的感觉是很复杂的,垂下眼帘道:“宁华是个好女儿,你改日给她多做两身衣裳罢。”
姜氏点点头:“宁华要嫁人了,也该是多装扮装扮,倒不知母亲看中哪家的公子了?”
陈修被她问的烦了,说道:“不是宁华。”
“什么?”姜氏一怔。
她待又问,陈修却拿着衣服去里头换洗了。
姜氏坐在床边,想了又想,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上一回杨太夫人来过,与太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她那孙儿武定侯又回京了,莫不是要娶陈宁玉呢?
定是这样的!
不然也不会越过陈宁华,那武定侯的年纪可不算小了,得有二十几了罢?
她微微拧起了眉。
、第24章 礼物
到得二月,已是有春天的样子了,侯府的姑娘们都脱下厚重的袄子,换上了夹衣,这回陈宁华多得了两件,听姜氏说是陈修专门吩咐的,她摸着新裙衫,心里甜滋滋的。
这一步棋果然没有走错,姜氏虽然对她不好,可毕竟是二房主母,对她伸出手,自个儿没有理由不去接,只要姜氏多在陈修面上说好话,她总能得到陈修几分眷顾的。
见自家姑娘心情不错,秋白笑嘻嘻道:“今儿一早起来就见到喜鹊呢,今年必是有好事的。”
陈宁华笑道:“哪年没有喜鹊呢,咱们院子里那么多的树,你呀,惯是来哄我的。”
秋白忙道:“倒也不是,往常确实不多见呢。”
陈宁华倒没有放在心里,她这些年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还能在太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才女的名声在京都也排的上号,可不是只凭运气。
喜鹊不喜鹊什么的,能决定什么呢?
她站起来:“咱们走罢。”
几人便去往慈心苑太夫人那儿。
路上遇到陈宁玉,她穿了件月白色交领绣橘红桃花的襦衣,下面一条宝蓝长裙,头发在左边松松挽一个髻,底下长发垂着,说不出的慵懒好看。
陈宁华抿了抿嘴,才开口笑道:“这么巧,又遇到四妹妹。”
她们不住同一个院,一般都是陈宁华早到的,陈宁玉笑道:“现天不冷了,我也早些起来。”
她目光在陈宁华身上打了个转儿,上回做春季衣服,姜氏特意提了陈修的话,其实让陈宁玉很是惊讶,姜氏话里话外都在夸陈宁华,这是十分少见的。
她们是要站在统一战线了?
陈宁玉暗自心想,这是要对付谁呢?
她可不觉得姜氏会突然良心发现,要对陈宁华好了,假如不是对付谁,也必是有其他的意图。
太夫人这会儿正在吃早饭,见到她们陆续来,笑道:“正好,正好,陪我用一点儿,有你们一起吃,胃口也好一些呢。”
姑娘们便坐下来。
太夫人常是这样,所以她们自个儿吃的时候都不会太饱。
反正这里的早膳本也丰盛,稀粥,馒头包子,甜糕咸糕,饼子,各样咸菜,洋洋洒洒的能摆上一桌子,太夫人是个喜欢享受的人。
张氏笑道:“是嫌我们老了,都不让陪着呢,非得她们来,才叫着吃。”
太夫人哈哈笑了:“是老了,也不知道拾掇拾掇,瞧比我穿的还素,这不衣裳才做好的,你呀!看看绣文,你得学学她了!”
绣文便是姜氏。
姜氏不像张氏,她惯喜欢打扮的,每回都收拾的很好,眉笔,胭脂,没有一天不用的,听到太夫人夸,嘻嘻笑道:“大嫂天生丽质么,哪里像我呢。”
张氏淡淡道:“我与相公是老夫老妻了,故常偷懒,不若弟妹了。”
姜氏的脸立时就僵了一下。
女为知己者容,她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是为讨陈修的欢心。
张氏目中鄙夷之色毕露。
姜氏恨得牙痒痒。
张氏在姜氏面前高一头,不是没有原因的,张氏不止出身清贵,陈行对她也好,身边无一通房,可姜氏就不一样了,二人又哪里能真正的和睦。
太夫人看惯了,只当做不知。
从太夫人那里出来,陈宁玉没走几步,就见一个婆子拿了个手提小木盒走过来,叫道:“四姑娘,四姑娘,长公主府送东西过来了。”
陈宁华跟陈宁柔都停住脚步。
谷秋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笑道:“是香粉呢。”
陈宁柔好奇的探过头,只见盒子里并排放了十几个小玉瓶,那玉瓶都通透的,里头的香粉五颜六色,有好多种,有些自己听都没有听过,便很是羡慕道:“看着都是顶好的香粉呢。”
陈宁华立在不远处,没有来看。
陈宁玉不是小气的人,说道:“你们有喜欢的,挑几样罢,我反正是用不完的。”
陈宁柔很高兴,拉着陈宁华就同陈宁玉去芙蓉苑了。
谷秋把小玉瓶都拿出来。
陈宁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四姐!”
“拿罢,没什么的。”陈宁玉的好东西多的不得了,很是不在意,虽然陈宁柔与陈宁华与她算不得多好,平日里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陈宁柔她还有点儿讨厌,可总是姐妹罢,日日相见的。
陈宁柔就拿了三个,叫丫环收起来。
看陈宁华不动,陈宁玉就给她选了两个,都是清淡的,比较适合她。
陈宁华道谢之后收了。
“这香粉闻着就不一般,不知长公主从哪儿买来的。”陈宁柔有姜氏疼,自小也是常用好的。
“也不知,我姨母爱这些,应是叫人去别的地方买的。”
陈宁柔叹了一声:“有个这样的表姨真好!”
陈宁玉笑笑。
谷秋打算把木盒子放起来,结果发现玉瓶拿走了,下面还有个小格子,她笑道:“姑娘,还放了什么呢。”
她把那东西拿出来看。
众人都围上去,只见是个青玉雕刻成的螳螂,这螳螂要是真的,姑娘们看着还会觉得害怕,可这玉雕成的却朴实可爱,很有童趣。
谷秋道:“下面还有字条呢。”
陈宁玉取出来一看,原是傅朝清送的,他有回路上见到,觉得有趣,就买下来,正好长公主送她香粉,便一并送来了。
陈宁柔好奇:“写了什么了?”
“是二表哥买的。”陈宁玉随意回答。
陈宁柔就把玉螳螂拿来,细细看了看,恨不得把眼睛都贴在上面。
谷秋瞧着,皱了皱眉。
几人说得一会儿,又玩了玩,陈宁柔就与陈宁华要告辞走了。
结果也不知怎的,桌上的玉螳螂被什么一带,砰的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块。
屋里一时安静极了。
陈宁柔脸色大变,慌张询问:“怎么回事?”
可谁人也没看见,刚才她们说完香粉,陈宁柔就拉陈宁玉去书房玩,出来的时候就告辞了,那香粉跟玉螳螂都在桌子上的,也不知怎么就掉下来。
陈宁玉满腔的火。
她蹲下来,把玉螳螂一块块拾起来。
谷秋忙道:“姑娘,小心割伤了手啊!”
那玉碎了,就有棱角了。
陈宁玉好像没听到,还是捡了。
陈宁华见她的脸都有点发红。
她甚少见到陈宁玉生气,像今日这幅样子,就是有,她也极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可这次,陈宁玉显然是十分的生气,以至于都没有掩饰起来。
“都是咱们错了,不跟着来,也不至于忙忙乱乱,碰掉了东西。”陈宁柔拉陈宁华下水。
陈宁玉呼吸了一口气:“没事,左右不过一个小玩意儿,意外么,谁又能挡得住。”
虽然她口气淡淡,可却叫人听得心头一跳。
“我这儿要她们收拾收拾了。”她下了逐客令。
陈宁华也道歉一句,与陈宁柔告辞走了。
陈宁玉把玉螳螂的碎块拢到一起,放在木盒子里给谷秋道:“收起来罢。”
“姑娘……”丹秋插嘴道,“奴婢瞧着定是五姑娘弄掉的,起先是她拿起来玩儿,后来就同姑娘去了书房,当时谁也没注意呢,像是放在桌边上,这么一碰就掉了。”
陈宁玉听完,点点头,没有说话。
谷秋跟丹秋见她这般,也不敢再多嘴。
陈宁华与陈宁柔二人走在路上。
陈宁柔看向陈宁华道:“三姐可见那玉螳螂是怎么掉的?”
陈宁华摇摇头。
“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玉雕。”陈宁柔叹息,“我见了就喜欢,还想叫人照着也去买一个,结果就碎掉了,四姐看着也很不高兴。”
她请她们去玩,还送香粉,结果傅朝清送的玉雕却碎了,陈宁玉能高兴得起来?
陈宁华淡淡道:“四妹那儿好玩的也多,应是不太在意的。”
“那就好了,我生怕四姐恼了咱们呢。”
陈宁华垂下眼帘,没有再搭话。
眼见过了年,又是新的一年,自家姑娘又大一岁,赵氏这心里是急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