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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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下堂-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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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映雪的身子无力的下滑,哽咽道:“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说。命薄如斯,这是天意,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米家……我是根本待不下去的,幸亏皇上可怜见,可是这样违背人伦的事,我怎么能……人言可畏,我踏进这里一步,已经成了千夫所指,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你不必拦我,我心意已决。之所以腆颜残喘,就为了见你一面。从前种种,是缠绕在我心间的结,至死都不能打开,可是我不怨,也不恨,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好好的,就当是把我的那一份,一起活出来……” 
梅映雪的泪停下了,雨过天晴的脸上现出娇柔妩媚明艳的笑容来,看上去让人不堪攀折。她强硬的道:“我已经耽误了你半天,你也该走了,替我跟妹妹说声抱歉,我不该来的……” 
不等费耀谦说话,便扬声叫人:“来人,送大爷出去。” 
费耀谦无法,只得道:“你别乱来,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不会叫你受点委屈,你先歇着,我晚些时再来看你。” 
梅映雪却只是淡淡一笑,无所谓的样子,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内室,再不肯露面。 
丫头送费耀谦出去,他便再三叮咛:“小心服侍,但凡有什么异常便速速叫人到歌华院禀报……” 
丫头连连应是,又道:“我家小姐已经好几天不曾进食了,奴婢十分担心……” 
这一句话,又把费耀谦的心提了起来,他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道:“好生劝着些……”却再无别话。他能劝的已经都劝了,剩下的便是看她自己能不能想的开。 
他真是头疼。如果梅映雪有点闪失,他如何对得起米兰卿的重托?她终究只是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失了相公,那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管夫妻感情如何,她后半生无依无靠。再者又有梁熠这样的圣旨,正如她所说,已经是千夫所指,就算她现在清清白白的出去,也必然要受到世人的诟病。她何其无辜,要受到这样残忍的待遇?

204、烦扰

素言忍气出了紫荆院,忍不住终是回头望了一眼。 
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那会儿是下堂妇,这里无人侧目,只为了留她自生自灭之地。现在搬进来了梅映雪,却是大不相同,只怕费耀谦以后往这的脚步会勤快些。 
她从紫荆院走到歌华院,不知费了多大力气,费了多大精神,如今翻过来看,却并不显得有多优越和悬殊。 
人的境遇,真的只是一线之隔,天堂地狱,也不过比邻而居。 
她不是赢家,如今惨然落败,终究觉得不甘。 
心里气闷,素言步子如飞,一径回到歌华院,便脱了鞋、换了便衣,叫蕙儿打了水洗了脸,索性连钗环都缷了。 
蕙儿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再出歌华院一步了。用这种消极的方式来向费耀谦抗议,有什么用? 
蕙儿忍不住劝道:“少夫人,您这又是何苦?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和大爷生气,不然生分了,白白的叫人钻了空隙。” 
素言一扬手,道:“去去,我才不要听你教训人。”头一次这么任性,像个小孩子:“我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也是活不长的,还不如早早给人腾了地方,也好死了这颗心。” 
竟然委屈上来,泪盈于睫。一时又恨自己软弱,遇事竟不肯迎难而上,反自己躲起来耍小家子脾气。 
一时又恨自己的身子,怎么无端端的就成了心脉受损?人活着没有健康,其它的一切都是白扯。 
相公再优秀又如何,那是留给别人的。家道再富裕又如何?真金白银也是带不走的。更别说儿女了…… 
因此上只把梁熠从祖宗八代开始骂了个透。他没事吃饱了撑的,又是射杀又是赐婚,摆明了就是仗势欺人么。 
等到哪天他落魄了,落到她手里试试,她非得把他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可。 
恨是如此强烈,可是又如此无力,除了恨,她竟什么都不能做。看着那滴泪落在自己的指间,素言只是凄苦的一笑。 
她就知道,不能爱的,一旦爱了,就会患得患失,就会永生痛苦。短暂的快乐也会因为太过恐惧而变的不敢接受,就像一瞬间的刺激,当时觉不出来什么,过去了很久,又因为模糊,回味起来也变了味道。 
她庆幸的想,现在还没爱,不过是接受了夫妻的事实,愿意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天底下的夫妻多了,没听说谁家夫妻是把爱挂在嘴边,也没听说谁家夫妻靠爱活着的。 
夫妻夫妻,不过是合伙在一起过日子而已。 
素言的表情立时便冷凝了起来。 
就算只是过日子吧,她的日子也不要别人来拨弄出波澜来。她不想和谁斗,不想让双手沾满血腥,可前提是她的血不曾溅到谁的身上。 
现在,却不同了,万事不由人,她已经没有了说不的资格。除非她再死一次,一了百了,结束眼前的烦烦扰扰。 
她平静的躺下去,盖上被子,连书都懒的拿,闭上眼睛,静静的睡下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时间是极其漫长的。在充满猜疑和不信任的等待中,时间就不只是漫长可以形容了,简直就是椎心刺骨的煎熬,死了又活,活了再死,痛到麻木而仍然觉出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又有谁能结束这种煎熬和这种痛。 
可是素言竟然睡着了。 
唇角微微挂着一抹极轻极淡的笑,就像才着色的最浅的白,最浅的红,最浅的粉,浅到风随时可以吹散,晴空里便只留清冷的星月,泛着白亮的光泽,却照不见什么。 
费耀谦进门,便看到了素言这样的笑容。他忍不住抬手,要把这笑容掬在手心,印在胸口。因为这笑实在太温暖,太诱人,太清浅,竟比梅映雪那滚烫的泪、浓烈的悲伤、凄苦的无助都更堪怜。 
可他快不过瞬间。 
素言的笑慢慢逝去,红润的唇又恢复了那鲜明的本色,丁点弧度都消失不见。 
费耀谦无比的惆怅和失望,这最美的瞬间竟然这么短。 
素言似有所觉,很快的睁开眼,朦胧的视线对上费耀谦的俊脸,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半晌才略微清明了些,朝他道:“回来了?” 
欠身坐起,才揉了揉发顶,咕哝道:“我怎么睡着了?” 
长发如瀑,倾泄而下,衬着她那皎白如月的脸,别样的可爱。 
费耀谦笑道:“我也在奇怪,你怎么睡得着?”他这般得意,竟是故意要引素言吃醋一样,生怕她不记得,特意的提醒一回。 
素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却无从接话,只是将被子又往腰上拢了拢,盯着对面天青色的床帐,一语不发。 
她这一瞪没什么杀伤力,费耀谦只觉得她的娇嗔风情万种,便不自禁的欺身上来,揽住了她的肩,道:“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素言嗯了一声,看他一眼,道:“你的雄心大志呢?你的远大抱负呢?”他什么时候成了小富即安的人?那些追求丰功伟业的梦想离开他了吗? 
费耀谦呵笑了一声,伸手掬住素言的长发,似乎手指间停流着的是滑顺的流水,道:“难得浮生半日闲么。” 
素言毫不客气的嘲笑的望着他。 
他脸皮很厚,不为所动,贴近素言,眼神竟渐渐氤氳起来,看的素言心跳加速,立时跳起身道:“唉呀,我忘了一件大事。” 
急忙忙逃出费耀谦的气息,也不顾头发被扯的疼,人早就下了地,一溜烟的进了净室。 
素言没问梅映雪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费耀谦也好像没这回事一样,并不关注她是否耿耿于怀,是否猜忌,是否拈酸,只字不提。 
素言所说大事,也不过是为了要去吴家需要做的准备。她自去长青院见老夫人,倒把费耀谦自己撇下了。 
费耀谦好生无趣,悻悻的待了一会,只觉得这满室都是素言的气息,可她人又不在,竟无形中空虚寂静了许多。 
他待不下去,转身去了书房。 
素言一直待到正午,老夫人自然要留她吃饭,索性一并叫了费耀谦和费耀宗。难得费耀谦清闲在家,费耀宗也老实不出门,一家人正好聚在一起。 
老夫人很高兴,对素言道:“我是年纪大了,越发喜欢热闹,人越多才好。” 
素言便笑道:“儿孙绕膝,是娘的福气,与年纪大不大有什么关系?娘还年轻着呢。” 
老夫人自是高兴不已,一迭声叫素言坐:“今儿都是家里人,你也不必拘礼,各人自吃各人的,不用你服侍。” 
素言便坐下。 
一时饭菜上来,费耀宗也踩着点进来。老夫人满面含笑,朝着费耀宗开心的道:“你来的倒快,我就说什么时候你都误不了吃饭。”说时看向他身后:“你大哥呢?” 
不只她着急,素言也有点忐忑起来,正襟端坐,却总觉得心里不落实,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害怕什么,亦或是逃避着什么。 
听老夫人问,也不禁竖起耳朵听。 
费耀宗并不在意老夫人的打趣,先和素言见了礼,这才坐下来笑道:“不知道,我没瞧见他。咦,这么多好菜……”伸手就去拈。 
老夫人不无失望的催促任妈妈:“去瞧瞧怎么还不来?” 
任妈妈应声是出去,不一会回来,笑道:“老夫人现在越发性子急了,大爷不过晚来一会您就等不得,这不是,大爷来了。” 
素言起身,望向门口,见费耀谦也正朝这边望过来,便迅速的扭过了头,离开座位给他行礼。 
老夫人道:“快来快来,就等着你一个了,我们都饿了。” 
费耀谦笑笑挨着老夫人坐下道:“不必等我,你们先吃就行了。” 
费耀宗戏谑的道:“那怎么成,你不来,我们不吃也都饱了。娘和大嫂是望穿秋水,我则是饿过劲,升天了。” 
老夫人啐他一口,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等你娶了媳妇,看你还怎么贫嘴贱舌。” 
一家人坐定,小丫头替他们盛上饭,费耀谦端起碗才吃了一口,就见门外有个小丫头带着哭声道:“奴婢要求见大爷,要重要的要跟大爷回禀。” 
任妈**声音道:“大爷在吃饭呢,你有什么要紧事?” 
“妈妈,奴婢求求您了,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奴婢给您磕头了。” 
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谁的丫头,这么没眼色,还偏又会做这种乔张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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