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望去,灰色的发,蔚蓝的眼……
他?他怎麽来了?
她和杗肖未著寸缕,她的腿分开搁在杗肖的腰际,她的手绵软无力的搭在其肩膀,他们在干什麽?显而易见。
廖岚站了多久?不堪入目的画面他看见了多少?
嗯……这种时候,她该怎麽反应呢?
惊惶失措?大喊大叫?
可她未发出半点声响。
(12鲜币)157。交换
一幅静止画面。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
尴尬?诡异?不论哪一种占了多数,所幸一幕持续得不长,由闯入的不速之客率先打破。
“本想找肖王相谈,房内未见,方寻至此处。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送刘姑娘回房吧。”
一双蔚蓝瞳眸较往常显得晦暗,平平语气亦有著些生硬。
肃杀之气隐隐散开,隔了一阵,只听池中男子头也不回的沈沈道──
“不必。”
好事被搅,当下的心情绝非愉快,因著克制才未是发作。
“奴儿与我言聊正欢,无需廖城主费心。”
“不过是举手之劳,肖王亦无需介怀。我看墨儿也该是累了,今日言聊不如待到明日再续。”
表面风度犹持,暗里不存让步。
杗肖微微侧了脸,眼角一瞥廖岚,要笑不笑的哼道:“廖城主有所不知,事关重要,怎可待到明日?”说罢动起健腰,对准了某处柔软,恶意的一顶。
“嗯!……”猝不及防受了一下,一声低吟便脱口而出。
女子的嗓音既尖且细,饱含了压抑。几分惊慌,几分失措,恰恰突显了暧昧,虽被严密遮挡,春光未泄露分毫,但已足能引发旖旎遐想。
与情境不符的是,黑白分明的眸子空空洞洞,荒芜得可怕。这一切映入了蓝瞳,使得晦暗堆积,乌云侵上。
“若关重要,自是耽搁不得。反正我巧有空闲,无妨等候。”
方寸不乱,廖岚迅速恢复了从容镇定。
“对了,墨儿迟迟不归,白首领定会四处找寻。为免她急忧,我还是去知会她一声较妥。”
“此次冒昧登门,蒙白首领不计,招呼安置,无不周到。”
“主是主,客是客,为客有为客之道。失礼事小,若由此生了误会,继而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无端纷争,又是何必?”
话外音,言下意,点到即可。
眸内寒光一闪,杗肖脸上阴晴不定。
一向我行我素,什麽失不失礼的,杗肖哪会顾忌。
暂不论远的,如今是相安局面,三方和平共处,未有冲突。谋划把握,进退拿捏,各自心中横著一把明尺。
杗肖不在乎白苏找来,不在乎被白苏撞见。可是,若因此激化了矛盾,导致了变数,白苏一气之下与廖岚结成一派,这样的结果,有弊无利,不能不防。
一敌二,倒不是说怯了,归根结底,未到时机。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不管廖岚的出现是意外还是刻意,刘寄奴只知,自己得救了。
险险的逃过一劫,她不敢相信,尚不能完全反应。
回去一路,她缩著肩膀,抱著双臂,抖个不停,惊魂未定的样子。旁边的廖岚几度欲开口,然而,终究是闭唇未启。
埋头一味前行,没理会周遭,一脚跨过门槛,紧接著反手关上了门。
原地僵立了许久许久。之後褪下湿漉漉的衣服,擦干身体,换了干爽新衣,做完这些,四肢百骸像是重得了暖意,刘寄奴虚脱般的坐下,渐渐地,停止了颤抖。
姿势不改,形同雕像,一坐便坐到了夜深。
幕色浓重。
门开门合,一道纤影闪出。一件披风将其笼得密不透风,踏著月光,悄无声息,犹如鬼魅。
步履匆匆,来到某间房前。
房内仍亮著幽暗烛光,轻轻叩敲,不一会儿,听得走动声响起。
灰色的发,蓝色的眸,一张俊秀面庞现出,男子穿戴完好,显然是未歇。目光一对,他小有一怔,但他未吐半词,默默的将来者迎进。
一室静。
疑惑猜测一遍兜转,廖岚的声音又低又柔,似唯恐把对方惊扰。
“还未休息麽?”
刘寄奴没搭腔。小脸半垂,闷闷的另冒出一句:“苍木出事……阿魏还不知道,对麽?”
不明何以一问,廖岚一下迟疑。
刘寄奴在心内冷笑。其实已知答案,问是多余。
阿魏还被蒙在鼓里。而他,明明知情却隐瞒不告。
杗肖抓了木头刑囚折磨,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他不闻不问,任其发生。平时满嘴的仁义道德,当木头陷入困境,他无动於衷,坐视不理。
没有插手,没有阻止,更没有帮木头一把……没有,什麽都没有。
“只要你救出苍木,只要你保证,不会再牵连无辜……”
她忽的抬头,一字一字咬得重重──
“我,就是你的。”
边靠近他,边伸手贴上他的胸口。看著他,带著一种决然,一种坚定。觉到掌下那咚咚加快的心跳,她勾唇微笑。笑得温婉笑得娇,难得一现的妩媚,绰约绽放。
“你不是想找天路麽?你不是想一统四界麽?我帮你,心甘情愿的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怎麽样都可以,我任你处置。”
软绵绵的鼻音,是呢喃亦是诱惑。
伴著有力的心跳,两抹蔚蓝开始动荡,一波一波,如海浪拍岸。
果然,她没有看错。浴池边,他出现,当视线交触,那一霎反应,一霎真实,来不及遮掩的情绪……她没有看错。
他的高大像一道屏障,仿佛安全,可以遮挡,可以倚靠。他的气息倾洒,与她的相融,混成一片温热缠绵。
他的目光锁住她。在分辨,在探究,在思考,或者,他仅仅是愣住了。待终於有了动作,他握住她的手,把它自胸前拉开。
拉开,只是拉开。拉开之後,依然握著未放。
“你焦虑迫切,我知。并非是为推脱,苍兄弟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定定的瞅他半晌,她吃吃笑道:“难道杗肖真的那麽厉害?连城主都怕了他麽?”
面对她的讥讽,他叹息淡淡:“何需激我。”
一句听来无奈,她打著什麽主意,他洞察,他了然。
“目前高下未分,但我既为城主,便承有责任,怎可鲁莽?”
笃定的,自信的,她从中品出了一丝别样意味,缓缓一摇头,她正色道:“我不管这些。我只要你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注视著她,蓝眸深邃,良久,他才道:“我如何言不?”
好。很好。
用力的一眨眼,眨去苦涩,眨去空茫。
“你是城主,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挣脱紧握的大手,她退了一步。
“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同样……我也会遵守我的。”
再度向前,投向他,环抱住他。披风松开坠地,披风之下的秘密全数袒露──
一具玲珑娇躯,未著寸缕。
“我累了……”
她做梦般的呓语。
“带我去休息吧……”
疲惫无力,犹如瞬间释了重负,失了支撑。
很奇怪,到了这一刻,她的心里竟出奇得平静。
羞耻,恐惧,窘迫,悲伤,挣扎……她没有任何感觉,她甚至不觉得冷。
麻木到了极致,她什麽都感觉不到了。
以自己作为条件,以自己作为交换,这是她仅有的,也是她仅剩的了。
各取所需,一场交易,她主动提出,主动邀请。
以为启齿不易,一旦开了头,就是简单,顺利。
自暴自弃也好,放荡下贱也好,她并无多的选择。
她的力量太薄弱,自身都难保,怎麽救得了木头?
所以,不想了,不要想了。
就让麻木延续、持续。
这场交易,划得来的。
所以……
就这样吧……
(14鲜币)158。应承
高大与纤瘦,衣衫完好与全然赤裸,是一鲜明的对比。
两条藕臂如藤蔓缠绕,近身相贴没有一丝空隙,难解难分,仿佛契合。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廖岚猜到了一些,却未料中全部。
当披风落地,所有的私密随之呈现,不带保留。主动的交予,大胆的邀请,软玉温香扑满怀,并非柳下惠,岂会无动於衷?
抬手,握上那单薄肩头,鬼使神差般的。
握住,缓缓的施力,一点一点的持续加力。
坚决的推开还是顺势揽紧?竟犹豫,竟迟疑,拖沓模糊,做不到明确,做不到干脆。
该当机立断。
他这样催促自己。
神情是为凝重,双眸深不见底。两抹蔚蓝挥别了平寂,微渺火焰隐隐攒动,宣示著企图,暗示著危险,有一种强烈呼之欲出,又被刻意压抑著,便成了一幅难以形容的复杂。
什麽真,什麽假。
几分真?几分假?
是否因太过投入,故连自己都迷惑。还是假戏早成了真,不愿承认,所以装作不知。
浴池中一幕纠缠,饶是杗肖反应迅速,仍快不过他的一眼在前。
那时……她的模样,她的姿态,是他初见。
白皙的玉体横陈,细长的腿儿半没在水里。胸前高耸的饱满,一边被占据,一边显露在外,顶端一点小巧──那挺立的嫣红,生生刺入他的目。
小脸含酡,柳眉微躇,朱唇轻启,表情似无措,似隐忍,似痛苦。长长的黑发随著水波漂晃,拂在她的肤,亦拂在他的心。
眉目之间一片朦胧,却矛盾的显出了潋滟。犹如水中女妖,娇媚并且诱惑,虽是无声,可他似能听到她的呻吟──低低的,哀哀的,细柔婉转,我见犹怜。她又像暗夜里的一朵羞花,携著生涩,颤巍巍的被迫绽放。
仅仅是粗略一扫,美景已深印脑海。怔仲,悸动,无法自控,之後接踵而来的是不悦。或浓或重,呼啸席卷。
为何?
不满杗肖?为她不平?
心潮澎湃,一时难持,纷乱滋味,他咀嚼出了涩与闷,怒与愤,掩藏在下的……还有丝缕隐晦的妒意。
开天路,成大业,他需要她。
关乎大业,只为利用,若以此作为解释,能否解释得通?
此刻,一具绵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淡淡的馨香,掌下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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