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想什麽呢?”
白苏状若不解的问询,一侧脑袋,旋即恍然大悟。
“哦,在惦念他麽?苍木?”
黑眸罩著一层朦胧,泛白的朱唇微微蠕动,却似无力,发不出任何声响。
无言对视。
白苏一正脸色,率先打破了静默──
“助他脱困,并非是办不到。”
一句入耳,黑眸一记疾闪。
怔仲间,木讷渐褪,迷离渐消,几丝异样光彩隐隐折射而出,有什麽正在死灰复燃,点亮了黯淡,把空洞驱赶。
紧盯著刘寄奴,白苏蓦地一转话头:“办得到……可我为何要去做?即便我有能力救他,我又为何要救??”
“有他在一日,姐姐的心就一日不定。若杗肖不欲留他……”
扯开一抹森冷的笑,白苏一字一字的缓慢倾吐:“……就让他去死好了。”
音量不高,但如平地惊雷,一声轻描淡写,堪比那破山重锤,狠狠砸在刘寄奴的心头。
“落入杗肖手里,是何结局他早该料到!与其被杗肖利用,沦为其要挟的工具,他早就该自行了断!省得拖累!”
白苏神色肃然,刘寄奴一下哆嗦。
抽气般的呜咽,几不可闻,白苏根本不给她反驳或呵斥的机会,厉声再道:“我说错了麽?!他活著就是个累赘!”
“自保都不能,还要害姐姐急忧,他有何颜面、有何资格再出现在姐姐面前?!”
“不如结束苟延残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若真是一片痴心,若真为姐姐考虑,就不该成作姐姐的负担,不该令姐姐难为!”
“事已至此,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更怨不得姐姐。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济!”
明豔的银眸被寒戾占据,因为激动,白苏的双颊微微泛红,与刘寄奴的面无人色对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怎麽……
怎麽会……
面前的这个女子,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表情,阴狠遍布,竟如此狰狞;难以置信是她的话语,字字怨毒,满含血腥。
为什麽?
无冤无仇,木头没有得罪过她,更没有对不起她……
为什麽……
为什麽要那麽残忍??
一股钝痛,升腾蔓延,侵至五脏六腑,蚀心噬骨。
想放声尖叫,想竭力嘶吼,想把视线之内的事物全都摔烂砸毁,像个疯子一样,毫无理智,歇斯底里。
想,她很想,可她什麽也没有做。
双脚牢牢固定在地面,还有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宛如冰封,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她什麽也做不了。
长久以来武装的坚强,全然崩塌。
以为筑起堡垒,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以为故作勇敢,就能使自己强大。
她处在战场。
打著一场与敌人的、与自己的仗。
一边抵御著外来的攻击,一边与心内的怯懦、恐惧缠斗。内忧外患,无比艰辛。
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松懈,绝不能示弱。一旦将战战兢兢显露,一旦被识穿了伪装,不仅是未战先输,连一线微渺生机都会一并失去。
然而狂风巨浪来势汹汹,堡垒被撞出裂痕。一道道,一条条,不断的扩大加深,成了残缺,她仓皇失措,拼命的试图修补,只是通体疮痍,该从何下手?
岌岌可危,已是来不及,怎堪抵挡,终是迎来支离破碎的一刻。
原来貌若坚固的堡垒不过是一张蛛网。
千万缕的蛛丝,是千万分的无助脆弱,密密的缠绕,紧紧的束缚,堵住她的口,捂住她的鼻,拖著她堕落,向那万劫不复。
……怎麽办呢?
茫然四顾,她辨不明方向。
怎麽办呢?
视线迅速模糊,两行温热滑落,隐入嘴角,苦涩至极。
怎麽办呢?
哭是没用的,她不该哭的,她知道。
无奈除了哭泣,似乎别无他法。
压抑的哽咽在房里回荡。
一张苍白容颜,泪水肆意喷涌,一幕震住了白苏,吓到了白苏,她持著呆滞,傻傻的定住。
透明的水珠纵横流淌,不间断的,毫无停歇的迹象。
仿佛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誓要哭尽一生所能流出的泪。蜷缩肩膀,更显单薄,咬唇抽噎,倍添酸楚。
泣不成声,可怜兮兮,令白苏不忍且心疼。
“姐姐……”
话音未落就端察出了不对劲,对方神色有异,呼吸不畅,她赶忙快步上前将其接住。
刘寄奴软软的倒入白苏怀里,一手揪著胸口,痛苦的喘息。
“好了,不哭,不哭了……”
一下一下轻抚著刘寄奴的臂侧,白苏压低了嗓子劝哄。
可惜未具效果。
悲伤无边无际,哀泣不休不止,刘寄奴沈浸其中,忘却了周遭,忘却了白苏,是什麽也听不到了。
唇间掀动,白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叹幽幽。
若接受事实的过程注定伴随著痛楚,那麽长痛不如短痛,历过必经的,之後便会醒悟,便会看开,继而放手,继而释然。
那濡湿眼角,她温存的贴上。怜怜吮去刚脱眶的一滴泪,品尝到的咸涩令她心尖坠胀。
这是最後一次。白苏对自己说。
泪如雨下,悲痛欲绝,是第一次展露,亦是最後一次。
往後,她会竭尽全力,使她开颜,往後的日子,挥别苦与愁,唯有欢笑常伴左右。
怀里一副娇躯,如此孱弱,需要好好呵护,需要好好的疼爱。收紧双臂,牢牢环抱,又不敢太大力,就怕弄伤折坏,郑重谨慎的姿态,宛如搂著一件稀世珍宝。
当情潮席卷,并无预兆,犹处在措手不及,她一边陷得快,到如今,已是不可自拔。
寻寻觅觅,得来不易。因为重视,所以惶恐,因为渴望,所以迫切。
宝贝,独一无二的宝贝。她的宝贝,只属於她。谁也别想与她争,谁也别妄图夺走。
“姐姐……姐姐……”
呢喃般的呼唤,带著辗转,带著挣扎,搀著恳求,诉著狂烈。
“不能等了,不能……若等下去……若再等下去……”
若再继续等待,兴许……就要面临失去!
银眸忽明忽暗,两点赤焰跳窜,扩散成一片炙热。
抱起刘寄奴,白苏的每一步都是坚定。
“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把刘寄奴放躺在床,白苏的指尖在她脸颊流连。
“要想,就想想我们的以後,别再想他,就只想著我……”
直起腰,改而投身覆上。
“别推开我……我只有姐姐。自始自终,我只要姐姐。”
“这一次,姐姐赶不走我的。”
“我不放……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
说完,白苏俯首吻向。
两片薄小的唇未有防备,被她轻而易举的虏获。急急的把舌滑入,贪婪的施予纠缠,摄取著对方清甜的气息,她如饥似渴,迷醉满足。
今时情况特殊,刘寄奴正处於崩溃边缘,哪还提得起半分强硬?
她的无力招架,加剧了白苏的掠夺之势。衣衫被拉开,裙摆被撩起,白苏按著她的一只手腕,徘徊亲吻。
窝在脖颈深深嗅吸,埋在胸前撒娇般的拱弄,白苏的鼻尖来回摩挲,再隔著肚兜一口叼住了顶端一点。
“唔!……”
刘寄奴哀哀的呻吟。泪水汹涌成灾,打湿枕边,失焦黑眸,仅剩荒芜。
疼……
她的眼睛很疼,头也很疼,其实从头到脚,无处不疼。
周而复始,不断重演。
好累……
好累啊……
心力交瘁,她是砧板上的一条鱼,被宰杀是注定的结局,再怎麽翻腾都逃不离绝境。
所以……
是不是该放弃了?
挑动爱抚,才奏序曲。依依不舍暂停对乳尖的逗弄,白苏抬起对方一条玉腿,将自己湿热虔诚的吻,从脚背,一路印至腿根。
如同被毒针扎到,刘寄奴猛的一下弹动,紧随其後的,是痉挛般的颤抖。
无法抑止,无法控制,牙齿磕碰得咯咯大响,泪流的凶猛之势忽然刹住,因为泪水变作了冷汗,悄悄沁出毛孔,攀爬上脊背额头。
发声,极度不易。吐字,极度困难。是无意识还是下意识?嘴里重复喃喃著不要不要,颠来倒去,含混不清。
为防她咬伤自己,白苏凑前撬开她的齿关,同时,把精气渡与。
精气一注入,即刻得到了回应。
原本处於沈睡的,现被唤醒,暗蓝色的光芒突突跳跃,迅速滋长凝集,摩拳擦掌酝酿著占领,蠢蠢欲动欲行吞噬。
惊涛骇浪激起,黑眸内死寂不再,异色扭结,闪烁缭乱,仿若霓虹。无形之间似有两股力量在交战冲突──一方肆意嚣张,另一方追赶镇压,一方群起反击,另一方极力对抗,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牵制拉锯,难分高下。
刘寄奴只觉自己被硬生生的一劈为二。
一半是兴奋,愉悦,享受,一半则是愤怒,痛恨,厌恶。
唇舌相接,明明是几欲作呕,可罪恶之花在盛放诱惑,本能驱策著要她顺从,要她迎合,命她索取,命她屈服。她从喉咙深处迸出嘶叫,沈闷到极致,凄厉到极致,宛如垂死小兽发出的惨烈悲鸣。
精气,好比一支镇定剂,令她四肢绵软,她已不再发抖。
然而平静的表象之下掩著一场激烈厮杀,体内每一个角落皆被撼动。精气还在源源不断的输入,血液都沸腾,灼烧著血管,齐齐倒流冲上。
恍惚间,感到小腹一凉。
一只手,探进裤腰,直直触向腿心私密。
指尖摸索,拨动,勾划,打圈……
然後,刺入。
嗡……
耳里轰鸣,眼前瞬间花白。
像有无数颗炸弹同时炸开。一颗涨到极限的气球,除了爆破,没有别的可能。
最後一根稻草。
喉内一股腥甜,推著挤著,卷土重来。
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压制,“哇”的一下,滞塞之物由口中全数喷出。
……
“姐姐?!!”
尖叫,变了调的尖叫,可称是撕心裂肺。
但她已无暇理会,无力去顾及了。
连番打击,她真的累了。
便放任意识远离,放任黑暗占据,铺天盖地。
(14鲜币)162。她的选择(一)
日月交替。
黑暗,一分分的退离,光明昂然赶至,将它彻底驱散。
天亮了。
魔族之内,向来没有早起辛劳的习惯。况且才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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