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后续良缘呢。”
说罢,他抬起眼来,身子缓缓地斜倚,手肘撑在座椅手把,狭长的眼眸朝她望来,仿佛是遥遥的远方,有一匹骏马奔驰,飒然而风流。
长平一怔,倏地调开了眼光。
——这个人。
“小郡主在害羞么?虽然小郡主年纪尚小,但形容面貌已透出美人气质,将来定会迷死一大片男子,说不准连我都要拜倒。”
“秦大侠客气了,这种事——等将来来的时候,再谈不迟。”长平抓了抓手心,真是一把汗,秀眉紧皱着说,“开足了玩笑,就谈谈正事吧。”
“我记得小郡主是开得起玩笑的人。”
长平咬了咬牙:“一般一般。”此人着实爱得寸进尺,虽无恶意,却也教她有些羞恼尴尬。
秦月隐笑了一声,旋即板正了表情,正色道:“接下去你想如何做,是要我劫狱么?”
长平道:“我知道你敢,不过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大。要悄声无息的把怀伯父救出来,若是劫狱,早晚是要怀疑到我的头上。这善后之事你以为能那么就简单处理了么?我听说你在江湖上结识很多奇能异士,比如……易容高手。”
秦月隐一听,略略思索一番陡然眸光一亮:“你莫不是想要狸猫换太子?”
长平笑:“正是。”
“不过这一招可也是剑走偏锋的险招。”秦月隐皱眉道。
长平道:“所以才说,要劳烦秦大侠寻一个易容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天换日。”
秦月隐道:“不过这个人替死鬼……小郡主定了谁呢?”
“是个死囚,总之先把前事准备好,一定不能出一丝差错让别人察觉。这个人在二天之内能找到吗?”
秦月隐见她面色有些微的担忧,不禁抿唇笑道:“此人在下正有现成的,小郡主尽管放心,绝对新鲜出炉,手艺一流。”
长平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渐渐扬起,这才显出几分这豆蔻年华该有的天真无邪。
止住笑声,长平道:“秦大侠——”“你总是一口一个秦大侠的,怪生疏的。反正往后我们都是要朝夕相处,小郡主不如唤我月隐。或是——隐。再不然……隐哥哥也行。”
长平抖了一抖,莞尔道:“平时你都是这样嬉笑不正经的么?”
秦月隐鼻息一哼,发出一声清浅笑音,抬起眼眸与她直直对视:“没有拔剑的我,就是如此。但天霜剑隐,并非如此。”
长平心里一动,仿佛一根手指撩了撩心波,令她平静的心境微微紊乱。低头,讪笑一声:“是么。”
一时默然,最终还是以秦月隐的话语打破:“既然都已经安排下来,你隐哥哥我就先为你把那人抓来。”
“抓来?”长平眯着笑眼。
秦月隐眸光闪闪,道:“是的,有些人——是要先兵而礼。”
长平站起身,朝秦月隐抱拳拱拱手道:“如此,就麻烦隐哥哥了。”
他粲然一笑:“小郡主客气。”
秦月隐离去后,长平面上仍是带着笑,些微无奈。随即眼光一敛,沉压了面部表情走出雅间,一路行至芷巧所在的房间。
这时候床榻上的人已然醒了,见长平来了面色一喜唤道:“小姐——”蓦然察觉自己失了言立即改口,“郡主。”
长平关上门,朝她走过去面上凝重:“阿巧,明日,要你做一件事。”
第十六章:契机
翌日,晴空芳好,长平起了个早,用过早膳后便派人传信去了侯府。
屋里头,芷巧醒了,背靠在床头,眼眸看向长平:“这一招真的管用吗?还有小姐……”
她坐在芷巧的床边,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手背上说道:“你还记得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落得胎么?”
芷巧怔了一下,似乎回忆起来,眸色间染上一丝痛色:“当时大夫诊断出来的可是一位男孩啊……”
长平面色不变,淡淡地说了句:“是呢,可惜落了湖,受了凉。有人好心拜访,然后一碗药汤下去……就没了。可责任全是怨我失足不慎导致,大夫还说以后很难怀上了,不过休离之时,我并未告诉她们我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小姐……”芷巧眼眸惊颤着,她竟然不知道此事!小姐——小姐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心里想罢,忍不住萋萋哭泣出声,伸手反握住长平的小手。
长平偏过头,浅浅一笑:“所以,我不会心软。”尾末处平淡如水,却静得死寂中带着一丝麻木的寒意。
芷巧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长平抽出绣帕擦拭了她的泪:“若你不忍……”
“当时是秦氏派人送来的药,可芷巧明明检查过……”
“现在想起来才恍然大悟啊……那个在她身边伺候的嬷嬷,一不小心把药撒了,然后又倒了一碗,她们是特意自己带了药壶。”
“暗格!”芷巧惊叫了一声。
长平笑而不语,起身走到桌边,用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唇边轻轻地荡开笑来:“是呢,今时今日,时过境迁,但有些罪孽还是要还的。这番,我们就以彼之身还施彼身。”
那一头秦氏已然坐上了轿子往王府这边匆匆赶来,没会儿工夫就到了王府大门,下人立即来向长平请示,长平挥手允了,秦氏就由着带来的几名丫鬟扶进了府内。不出半刻,就已经有人朝长平通报说人来了。
她静静地等待着,秦氏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看见落座在一旁的长平,即可朝她缓步走过去欲要行礼。
“今日呢,你是来向阿巧认错道歉的,而不是来特意拜访我的。”声音不咸不淡,却立刻令秦氏警醒的跳了跳眼皮。
她温顺谦恭地低着头,语声怯生生地道:“不知道郡主是要婉柔用什么方式向巧姑娘认错?”
“先跪下磕个头吧。”
此话一出,秦氏的面孔立刻扭曲起来,眼中还闪过一瞬间的狞色。长平权当瞧不见,瞧着二郎腿,姿态居高临下。
“如何,不愿意?”
秦氏一直低着头,两边青丝荡下令她娇小苍白的脸看起来格外柔弱。声音也是那般轻轻柔柔的,还有一丝教人听了不忍的楚楚可怜。
“郡主的话,婉柔不敢不听。可是婉柔怀了八个月大的身孕,恐怕不能下跪……”
“秦氏,虽然本郡主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下跪认个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吧?”长平有些不耐烦了,从座椅上站起来,经过她身边时眸子一上挑,倏地迸出一道冷箭,令秦氏心头震动惊骇。
她浑身颤抖着,越发害怕起来,双手置于隆起的肚子上,一横心便道:“郡主要婉柔跪,婉柔怎敢不从?”
秦氏闭了眼,在丫鬟的帮助下缓缓地跪了下来,可就在那刹间,却听芷巧的声音清冷地一响:“你不用跪了。”
秦氏蓦地一抬眼,长平低头微垂了下颚瞧瞧她,有几分无奈:“既然阿巧说你不用跪了,那便起来吧。”
“巧姑娘……”秦氏带着感激的声音刚要说什么,又听芷巧道:“当着我的面,喝下谢罪酒,便成了。”
秦氏的脸一下子白了。谢罪酒——难道她们是想要了她的命不成?手心里满满是汗,她的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
长平看出她的心思,讥嘲地一勾唇,道:“怎么,怕是有毒么?”
秦氏刷地低下了头,眼含一丝惊恐,上唇下唇颤抖地碰撞着发出声儿来:“婉柔绝对没有这么想过,郡主,婉柔只是、只是——”
长平笑了笑,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往往青瓷杯中倒了满,遂慢慢地走到秦氏面前,朝她一递。秦氏犹同惊弓之鸟一般猛地朝后一个踉跄退步,幸得由身后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住才没摔倒。她吃吃地勾着唇,发出声:“其实本郡主又何尝想与侯府交恶结仇呢?听说你这肚子里坏的可是个小世子呢,本郡主又怎么会让你一尸两命呢?秦氏,你未免太瞧不起本郡主了吧,居然怀疑本郡主会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不、不是的郡主——”看着长平冷下来的目光,秦氏急忙解释。
“既然如此,本郡主先干为敬!”她话毕,仰头饮尽。
“郡主——”秦氏疾呼一声,长平喝完却是眉目一斜瞥她一眼,遂又拿起茶壶交给了芷巧:“这一杯,有阿巧你来斟。”
芷巧抬起头,与长平的眸光对了个正着,但见她微微一笑,二人间不言而喻。
长平直起腰,坐到了一旁,看着秦氏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不由地嗤笑一声:“秦氏,本郡主已经够宽容大度,你不是连这一点都给不得本郡主面子吧?”
秦氏颤了一下:“郡主……”
芷巧这时候开口道:“你喝了这茶,看在郡主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你,也就算了结了。”
秦氏看了眼长平,又将眸光转到芷巧身上,袖子里的手掌攥得死紧,少刻才松开了伸出去握住了茶杯,闭上眼一口喝了下去。
“侯爷与王府之间也没什么联系,本郡主又何必故意找侯府的茬呢?况且阿巧也想要息事宁人,本郡主思来想去,还是就这么作罢了。秦氏,你走吧。”
秦氏喝完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这才彻底放下心道:“谢郡主饶命之恩。”
长平别过头去,眼底带着嫌弃,秦氏也算是有自知之明,道完谢后便带着她的婢子一行人离去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她说道,屋里的下人也都出去了。
“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就等。”长平道,走到床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刀,“等秋老夫人的大驾光临。”
第十七章:发怒
秦氏离开王府以后,心中忐忑,一直坐着轿子抵达侯府,到了门口突然感到肚子里阵绞痛,痛得她头皮发麻,整个人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
“二、二姨娘!”身边的丫鬟秋儿一声尖叫,突然伸手指着秦氏的下面,双眸惊恐。
秦氏循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看,顿时脸色发白,人都软了下去。
她的裙摆下,缓缓流出一摊血来。
秋玉莲在长平离去后就去了供奉祖宗的香火堂,不停地摆弄着佛珠,嘴里念念不休。她总觉得那长平郡主的眼神太诡异了,她心里头总有块地方放不下,那就是死去不久的怀容。到了夜晚一向想到她死的火海中的模样,光是想象,就让她觉得身上似是缠了什么般郁气不去。
人做了坏事,总是害怕的,虽说不是直接死在她手上,可万一她把罪都怪在自己身上,来找她可怎么办?
想至此,秋玉莲拨弄珠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