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对视良久,眼神渐渐平和,只是不太自然地转过头,放开了手,勉强地说:“皇后,下臣
失礼了。”
刹那,我突然有种无力感。
其实我早该知道,难以轻易改变的就是卫青这个人。
“下臣不能回应皇后,因为下臣根本不值得你去等。”他有些伤感,然后就这样离开我的视线。
仔细想想,卫青是不是有点残忍,就这样扼杀了我的表白,想着他那句,我突然觉得有些忧伤。只不过是被一个古代男人拒绝,也有什么了不起。
我只是傻女孩。
卫青,就这样,我跟他永无相见之日?
“皇后,皇后……您在哪里?”正当此时,楚服出声寻觅我,我听了后差点方寸大乱,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怕别人看见我与卫青在说话,转身从后山走出来,说:“楚服,你在找我吗?”
楚服惊慌地抬眼看着我,扣住我的手腕,“皇后……跟奴婢一起离开王宫……有人要陷害你!”不等我来得及反应过来,她拉着我转身离开,却看见眼前的王太后带人站在我们的眼前,虎视眈眈……
王太后斜睨我们一眼,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入众人的耳畔:“马上擒拿下她们,押往未央宫,让皇儿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某笑最近身体不舒服,浑浑噩噩,现在好不容易才回来更新了,对手指中。
“国庆中秋放假表大集合”,如下:
、长门宅女
冷宫一角,还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
只要是宫廷文,身为小说中的女猪,势必被邪恶女配不择手段地陷害,被贬入冷宫,在那里倒下,或者重新崛起。
她们还是低估了我的强大心脏。
除了被幽禁于长门宫之外,尽管那里并不能跟椒房殿相比,我依旧是锦衣玉食,宫里礼遇维持不变。
看来,刘色猪好歹有一点点良心。
本来我对他颇为厌恶,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这样算了。
轻风吹拂,梧桐细雨,宫檐下的一串木制风铃在摇动。
叮咚清脆的声音令我微微眯起双眼,披着一身薄衣,走到门外开始盘腿打坐,仰首呼吸。
光华缤纷的彩霞,粼粼流动,远山晕出一片浅薄光芒,云朵翻滚,露出大片大片的蓝色天空。我又匍匐趴地,用两只手指往瓷碗中挟起一枚核桃。好在汉朝早就有了核桃,作为我的零食,不然冷宫生活都寡淡了。
脑海中渐渐浮现着昨日的那一幕。
……
刘彻在卫子夫的搀扶下,穿着常服打哈欠地走出来,对大家的错愕表情视而不见,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水,卫子夫见了我与王太后,赶紧弯腰行礼,然而刘彻又侧身问自己母亲:“母后找朕到底有何要事?”
王太后一向温婉的容颜,只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见了儿子便恢复了平静,蹙起娥眉,走上前,有些谨慎地说道:“皇儿,哀家听说陛下政务缠身,偶感不适,理当保重龙体。”刘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朕这几日确实颇感不适,不便出行,不知母后为何有此一问?”他转头,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我,再次道:“谁胆敢绑架皇后?朕要砍了他!”
“哦,是哀家的意思。”王太后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方才正色道:“只怕皇儿身体不适,并非生病,而是另有原因。”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令我头皮霍霍一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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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原因?”刘彻的鼻孔开始收缩,狐疑地问道。
王太后眼中厉光一闪,缓缓说:“哀家刚才收到密告,说椒房殿里有人行巫蛊,诅咒皇儿。哀家已让御史张汤暗中调查,还确有其事。”她话锋一转,似有胸有成竹的样子,“马上把证物呈上,让皇儿过目。”
宫女以托盘呈上一个用布制作的小人,上面扎满了针。
我目瞪口呆。
难道是红果果的陷害?我什么都没做,就有了所谓的证物?
刘彻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眼中充满着绝望。
王太后振振有词:“皇后行巫蛊,与楚服同榻而眠,好一对‘磨镜’,生死共命,不知道是
否属实,但她竟联手欲逃出宫外,被哀家拦下来了……”
汉朝最有名的“巫蛊之祸”?
我原来就是这样被卷入这件事中,看来很滑稽的。
王太后栽赃未免太拙劣?
刘彻伸手拿起个小人,仔细看了看,转头悲伤地盯着我,绝望咆哮:“皇后……你……你……这么想诅咒朕?……”
我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小声回答:“要诅咒陛下,不如干脆也诅咒卫子夫,干嘛只诅咒陛下一个人?说得有些说不过去,对了,太后你要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一点。”
刘彻与卫子夫莫名愣怔,仔细分析了下我的话,不约而同地点头。
“胡闹!皇后休想狡赖。”王太后见大家认可我的意思,气得有些词穷,神情僵硬,转身向我背后喝道:“楚服,你怎么不说话?把你知道的,都老老实实地禀报,若有一字之误,哀家可让你死。”她的声音有些声色俱厉。
我转头望着楚服,闷声不吭,等着世界末日。
楚服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看着刘彻,高声叫道:“慢着,这小人是奴婢做的,跟皇后无关!”
“什么?”王太后睁大双目,显然意外极了。
楚服镇定自若,缓缓说道:“奴婢对陛下专宠卫夫人一向有怨言……奴婢多次劝皇后行巫蛊好几次,她不肯听,宁肯被陛下冷落,也不愿害人……”她如释重负地看了看我一眼,面色坚定,继续说道:“奴婢就……只好亲自缝制小人……诅咒陛下不得好死……”
“莫听贱婢疯言疯语,她可是皇后的心腹,自是愿意顶罪的。”王太后狰狞地怒斥一声。
“不,奴婢虽是皇后的贴身婢女,但也曾在太后宫中待过一阵,一年前太后亲口下令将奴婢调拨给皇后,女子入宫,登记造册,此事陛下可派人必定查得到。”楚服神情平淡,口中却说出令人心惊的话语,“太后命奴婢必将皇后每日的言行举止尽数上报于她,不可有一丝欺瞒。奴婢虽不懂礼仪,却知道要说实话的,此事确是奴婢所为,与皇后毫无关联,陛下圣明,不可冤枉无辜。”
王太后慌了,便勃然大怒:“你这贱婢,不见棺材不掉泪……”又转身望向刘彻,冠冕堂皇地叹道:“巫蛊之祸非同小可,兹事体大,请皇儿以大局为重,立即定夺,处置皇后,严惩不贷。”
刘彻的鼻孔再次抽搐一下,半响才从牙缝里极艰难地挤出一段话:“来人,将楚服拉出去,枭首于市。”
楚服面容平静,任凭侍卫拖走,也没瞧我一眼,就这样丢掉了性命。
我寒毛竖立,后宫的人命就是这样的不值钱。
接下来呢?要对付我
吗?
只见刘彻抬了抬手,扩大鼻孔,示意王太后不必再说,表情好似扼腕叹息,半响才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捕为巫蛊者,皆斩。”他的视线转向王太后,竟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语气凛冽:“你以为皇儿办得如何?朕希望从此任何人不许提起今日之事。”
王太后眼中的张狂转为惊疑,只能嗫嚅地苦笑道:“皇儿如此英明,母后自是无可挑剔。”
我眨了眨眼,内心坦荡荡。
只见卫子夫在刘彻的背后冲我挑眉一笑,美丽绝伦。
“你们继续讨论,我先去冷宫参观一下,拜拜。”我瞬间淡定了,以四十五度角度瞥了他们一眼,无视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转身间大义凛凛地走出门外。
陈阿娇就这样被废了,搬到最冷清的长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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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微风起。
刚巧,雨停了,阳光灿烂,晒得我心中阴霾一下子蒸发了。
回忆完毕,十载夫妻,情到浓时情转薄,敌不过会生育的小三,刘彻的一纸诏书,不复旧情,活脱脱成了历史上负心汉的一大代表。我遥遥望向虚空,无聊打哈欠,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却听外面传来一缕清婉动听的女声。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
我一惊,她唱的不就是《长门赋》?不怕刘彻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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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款步走来,一袭曲裾直衫,乌发玉脸,齿白唇红,纤纤素手,揖了一揖,笑语盈盈暗香去:“皇后,你不打算请本宫进来吗?”
刚才那人就是卫子夫。
我自知不能赶她走,叹了口气:“进来吧。”
卫子夫翩翩入内,然后动手地将门轻掩上,优雅蹲坐,环顾四周,脸上泛起笑靥,带着一丝无奈:“这个地方虽小,但倒也蛮幽静,看来,皇后在这里过得挺不错的,陛下还是对你顾念旧情的。”
我唔了一声,手转着桌上的八珍盅,“对了,我已非皇后,不知夫人到此,有何贵干?”
她出神地望着我,好似在回忆起当年的旧事:“人间巨变,沧海桑田,你性子变了甚多,不再是那时模样,现在臣妾反而羡慕你在这里闲散度日,不必应付后宫事物,其实自由无虑也好。”
我正待要说些什么,卫子夫突然挑眉冷笑:“怎么
了?你是在同情臣妾吗?”
“哎,事已至此,我自顾不暇,来不及同情你。反而是你接二连三地生儿育女,性子又乖巧,比我年轻美貌,大有可能坐上皇后这位宝座,还有……”我此时想到卫青,心里一黯,便闭口不言。
卫子夫笑吟吟地端起瓷杯喝了口茶水,道:“罢了,就算你诚心讥讽臣妾,臣妾也不会跟你过不去。起码,他的脾气臣妾比你摸得清楚,自是晓得该怎么应付。其实臣妾也知你受了委屈,巫蛊绝非你所为。”
呃?这话确实不是睁眼说瞎话。
每个人都能看得出的低级骗局,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掩口嗤笑,“你从皇后到妃嫔,确实有些可悲。”
我垂下双眼,突然觉得卫子夫的笑容如此无辜,如此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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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再执起瓷杯,一边添茶,一边将视线往我脸上转圈,神色间似有惋惜,方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不必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