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闻言笑容一滞,望着怀中的孩子更多了几分怜惜,是他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忌日。骤然想到他病重之时不断说着自己的母亲,这孩子定是十分自己娘亲的吧。
无忧一人先行跑进暖阁之中,剩下他们二人并肩同行。
“楚帝和相国明日在宫中设宴为无忧庆贺生辰,我想去祭拜她,明日你先带她入宫吧!”修聿低声道。
西楚皇宫!
她眼底如急风过浪,瞬息万变,该来的总要来,该要面对的人和事,终将要面对,只是她不曾料到,那里等待她的会是那样一个不堪的真相。
☆、宫宴惊变之入宫
寂寂深宫,殿宇连绵,恍然如隔世。
一袭简单襦裙的蒙面女子站在马上旁,目光幽远而薄凉。无忧从马车伸出头来望着发愣的女子,奶声奶气地唤道:“烟姑姑,你在看什么?”
烟落敛神转身一笑,将无忧抱出马,取过红绡递来的小袍子给他系上,红绡在一旁看着由衷笑道:“四小姐待世子真好,越看越有母子像呢?”四小姐一向性子薄凉,却独独对这孩子怜爱得紧。
烟落手指不由一颤,眼底的沉痛如流光掠过,转瞬即逝。无忧一听顿时欣喜不已,抓着她的衣袖便道:“烟姑姑,你跟我们去中州吧,你一定会喜欢的,那里的所有东西都像糖包一样暖暖甜甜的,祁月叔叔说那里是个让人幸福的地方。”小小的脸上满是希冀,他喜欢烟姑姑,爹爹也喜欢烟姑姑。
烟落失笑,捏了捏他包子似的脸:“你就记得糖包。”
几人正准备离去,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快速驶来,烟落一把拉着无忧退开,秀眉顿时不悦地拧起。
马车停下,锦衣华服的妇人和轻纱遮面的窈窕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回头瞥了一眼烟落几人,看到随在一旁的红绡:“听说四丫头回来了,也没回府拜见大娘二娘。”
烟落懒得理会,拉上无忧便欲离开,二夫人瞥了一眼她牵着的孩子:“三年不回来,原来是跟人私奔,如今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要脸,相国府还要脸面呢?”
红绡见这一个比一个刻薄,便欲上前为她争辩,烟落不动声色地拉住她,一旁的无忧却气狠狠在二夫人的衣摆上踩了几个脚印,二夫人顿时气急,大夫人淡淡扫了一眼:“低贱的人,低贱的种,不懂礼数何必计较。”
红绡望向被烟落护在身后的无忧,人家要是低贱,那她们几个便连人都算不得了,远远看到内宫一行人缓步而来,为首的便是楚帝近侍大内总管冯英。
二夫人一见便低声道:“皇上派冯英来接咱们了,走吧。”说话间一道仪态万千地步上前去。
冯英却是看也未看几人,带着宫人径自走向烟落几人,微一躬身:“世子,烟姑娘,让你们久候了。”
世子?!
大夫人一行倏地回过头来望着冯英对几人行礼,这西楚除了中州王世子,还会有什么世子,是人都知道中州王在西楚及四国的影响力,那小东西是世子,那个臭丫头又跟中州王是什么关系?
二夫人更是气忿,本来还想趁着世子生辰让女儿献艺以博中州王欢喜,萧淑儿已经入宫为贵妃,她女儿倾城之色,中州王皇家贵族,与真儿也相配。
“娘,你气什么,物以类聚,中州王从无人见,说不定跟那丑丫头一样,又老又丑,女儿才不要呢。”萧真儿不屑地扫了一眼几人低声哼道。
话音一落,便闻得宫门之处,马蹄哒哒而来,浅紫锦袍的男子策马而来,雍容贵气,风华绝世。二夫人推了推女儿,示意萧真儿上前去搭话,萧真儿刚走几步,却看到那男子笑着走近那丑丫头,那孩子跑过去欢快地叫:“爹爹!”
看着俊美如神祗的男子抱着孩子,对着萧烟落笑语温柔,萧真儿银牙暗咬,那丑丫头论才情论美貌,哪样比得过她,她就不信还争不过她?
☆、宫宴惊变之锦瑟?锦妃?
清平殿,宫乐悠扬大气,百官齐聚。
临进大殿,烟落不动声色慢下步子,修聿眉眼微沉,回头望望几步之后低眉敛目的女子,眸中掠过一丝落寞之色。
冯英打量着两人的神色,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后面的蒙面女子,这宫宴之上多少女子因为中州王的到来而激动想站在其侧,却独独她这般避之不及,朝修聿道:“王爷,请——”
修聿牵着无忧先行步入殿中,殿内所有宾客都聚集在这位神秘亲王和世子身上,烟落与红绡随后进到殿中,绕过人流想寻处僻静之处就座。
萧清越一身红衣劲装入殿,美眸一扫人流看到她便大步走了过去,一拉她:“跟姐姐座。”
周遭数人一看,立时想起赤水关一战中与上将军联手退敌的蒙面女子。
她刚随着萧清越坐下,正与修聿一桌斜对面,无忧看到她便欣喜地欲过来与她同座,修聿一把拉住他,望向她这边含笑点了点头,她故意在殿外不与他们一道进来就是不想引起误会,此时无忧再跑过去,便是想撇也撇不清了。
只要他想得到,甚至可以利用自己手中势力强行带她回中州,可是他不忍,不忍她受委屈。
在她在林中说道,有时候,心也是会骗人的。他开始知道,不是她无情,只是她的心已经死寂如荒漠,到底……要怎么样的情,才会温暖这颗死寂的心?
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趁着楚帝未来,群臣争相前去为无忧送礼,各种新鲜稀奇的玩意儿是应有尽有,无忧扫了一眼却是一脸兴致缺缺,这些东西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致,径自抱着一蝶糕点埋头吃,修聿头疼地望着边上一张张堆满笑容的脸。
“皇上驾到——”冯英尖细的嗓音从门口传来,群臣立即各归其位。
楚帝一身玄色龙纹锦袍龙行虎步出现在清平殿外,身后随着相国萧赫,大将军罗衍,行素也在其列,殿中百官俯首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烟落低头跪拜,一如在三年前的皇极大殿般,如今的她,卑微如蝼蚁
前座的修聿安然座着,宠溺地擦着无忧脸上的糕点屑。楚帝一行步上玉阶到御案就座方才让百官起身,烟落刚起身,便听得身旁的萧清越嘀咕:“最讨厌古人动不动就下跪!”
古人?!烟落无奈失笑,时常从萧清越口中听着些稀奇古怪的词,倒也习惯了。刚一抬头,但瞧见对面与修聿邻桌的百里行素,冲她笑着眨眼,神色暧mei。
萧清越一抬头,目光冷如冰刃,咬牙切齿:“这就是你那个狐狸精师傅!”
烟落抿唇失笑,狐狸精,跟百里行素倒是挺相配。对面的百里行素瞧见姐妹二人,薄唇扬起兴味的弧度,活脱脱一个祸水,殿中本冲着中州王而来的官家小姐们被他勾了魂一般,连池一脸鄙夷。
“淑皇贵妃,锦贵妃到——”
高座之上,楚帝微微皱了皱眉,低眉抿了口洒。殿外容颜精致的女子款款而来,紫色宫装的人雍容贵气,蓝色宫装的灵动出尘,齐齐步入殿中,跪拜:“臣妾见过皇上。”
烟落执起酒杯一抬眸,看到那蓝衣宫装的女子,浅笑盈盈地望着高座之上的楚帝,情意绵绵。
“叮——”她恍惚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酒杯颓然落地,发出刺耳的碎裂之声。
锦瑟姐姐!
她怎么,成了西楚的锦贵妃?
☆、宫宴惊变之锦瑟?锦妃?2
她定定地望着殿中锦衣华服的清丽女子,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心头。
“小烟,你怎么了。”萧清越一把握住她颤抖的手,却只觉冰凉一片。
数道目光闻声朝她望来,她淡淡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异样,黑色的面纱遮去了她惨白的面色:“没事,有些不舒服。”
萧清越柳眉微拧:“我送你回府。”她微微摇头拒绝。
修聿望向这边,见她一直低垂着头,眉头越拧越深,望了望淑皇贵妃和锦贵妃两人眸中隐着丝丝冷锐,到底是什么?竟让她有那么大的反应。
百里行素执着酒杯,凤眸微微眯起望着一直低眉望着桌案的女子,百里流烟宫三年也没见她有这般失常,今日竟有这般意外的反应。看来,他这徒弟身上还藏着很多秘密呢。
他握玩着手中的手杯,凤眸掠向高座之上的冷峻帝王。三年之前断崖之后那满心绝望的女子还记忆犹新,而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而起,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生辰宴上,几人心思各异。
烟落深深吸了吸气,平复下翻涌的思绪,明澈若秋水的眸子恢复平静,执起洒杯一饮而尽,忿然,隐忍,痛楚在心头翻腾不息,辛辣的酒呛喉入腹,化作无尽苦涩。
殿内觥筹交错,萧清越一把按住她的手:“我陪你出去走走。”她笑着点了点头,姐妹二人从偏殿离去。
冷凉的风扑面而来,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萧清越无奈地叹了叹气:“你看你,就记着照顾那小拖油瓶,也不顾着自己。”
她淡然一笑,沉吟半晌问道:“那个锦贵妃……是什么人?”
“她?”萧清越闻言思量半晌,方才道:“听说以前有个很受宠的洛皇贵妃,锦妃是她最好的姐妹,后来洛皇贵妃在冷宫大火丧命,那个女人就在大火后的第三天晋封为妃,依我看啊,冷宫那场大火与她脱不了干系!”
烟落默然不语,方才那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放,让她难以置信。
“她……不像那样的人。”她淡声言道。锦瑟曾有多少次救她于生死边缘,三年之前她家破人亡,她毅然陪她一跟回到沧都。
萧清越转身靠着栏杆,笑容有些苦涩:“小烟,这世上没有人脸上会写着坏人两个字,最坏的不是那些穷凶极恶,而是那些潜伏在身边的人,笑里藏刀,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她侧头望向她,郑重言道:“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她似在眼前这个女子眼中也看到了一样和自己被人背叛的痛,试探着问道:“姐姐……被人背叛过吗?”
萧清越扬唇一笑,倚着栏杆望着远方:“那个烧死的贵妃挺可怜的,被自己最爱的人抄家灭门,但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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