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看没人,我蹑手蹑脚的进了月老神殿。在天上大都是修为比我高深的神仙,我的那点隐身的伎俩在她们面前就跟没有一样。所以我也不耗费我可怜的修为去隐身了,只好万分小心的往里面摸去。
虽然偷偷摸摸的进来不对,我还是有些莫名的兴奋。这感觉就好像当初偷吃沙棠仙果的时候一样,明明知道被抓住了会有危险,还是抵不住诱惑。
虽说天色有些亮了,但是因为我不敢乱用法术增强目力,生怕被月老或是其他的仙友发觉,只用着我本身的眼力去寻找那处宫殿。
好在这老人家住的地方并不是那么的大,在摸过了两个大殿,五六间小殿之后,我终于找到了疑似我要找的那个神殿,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条小缝钻了进去。
我敢这么肯定实在是因为,这殿里的四周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泥娃娃,一旁的桌案上还有很多看似有序实则纷乱的红线。看到了这些我要是还不知道,那可真是太笨了。
进了殿里,我赶忙将殿门轻声关上。这才蹑手蹑脚的靠近墙边的架子。
可是一看这些架子上的娃娃,我有点傻眼。他们男男女女的都长一个样啊!我怎么知道哪个是顾玉京啊?这些娃娃只在每个娃娃的底部写上了生辰八字和哪里人士,这要让我找到哪辈子去?!
这月老也太糊弄事儿了吧,做还不做的逼真点。真不知道他给牵红线的时候,是怎么牵得。难不成真的是乱点鸳鸯谱?
在耐着性子找完了一整排架子之后,我的耐心终于耗光,放弃寻找代表顾玉京的小泥人。想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俩也没能成亲,何况我也不是人类,兴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我们的红线。
正在我垂头丧气准备放弃,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赫然发现外面的天光早已大亮,而神殿外已经出现了来来往往的仙友走动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就这么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被发现了的话会不会被吊起来打?
听说天庭有一个地方叫做诛仙台,我会不会被从那里扔下去?
左顾右盼这个偌大的,除了架子和泥娃娃以外,一览无余、毫无藏身之所的神殿,我心中万分后悔没有时刻留意着昴日星官的啼叫声。心里只企盼着时间尚早,月老他老人家还在休息没有开始工作,甚至所有的月老殿的童子也都别那么的勤奋,一大早就来查看红绳。
然而我在人间向来挺好的运气,来到这天庭之后竟然离我而去。耳力甚好的我听到了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正在和一个温润的、听起来有些熟悉的男声说着话,而他们的脚步声也离我所在的神殿越来越近了。
我吓得心神俱裂,再也顾不得他们的修为都比我高,若是探查一番的话轻而易举就能发现我这件事,念了个幻化的咒语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泥娃娃,吧唧一下落在了那团纷乱的红线边上。
而我变化的这个泥娃娃刚刚立稳,就听到了神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的声音。好在我落下的时候是面冲着神殿的大门的,而我自己都奇怪,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我心中居然还胡思乱想着,月老真是个抠门的神仙,也不给这神殿的大门上上油,居然不注意的话推开时有这么大的声响。也得亏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特别注意了,才没惊动了旁人。
我正在心中不合时宜的暗暗得意,却在适应了门外射进来的光线后,看清进来的两个人时,被震慑在当场,脑中再也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阜玉仙君
和月老一起进来的那个仙君,不是别人,正式当初点化了我,并且曾在西湖上空遇到的那个树仙。
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头不可避免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他可算是我在这偌大的天庭中,遇到的第一个故人。这令我心中升起亲切之感,总有一种想要与他相认的冲动。
然而我还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我是偷偷摸进月老殿来的。这也算是违背了仙规,尚不知道被发现的话,会被处以什么样的责罚,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大不了若是今日不能相认,等潜逃出去后,再找个机会来月老这里问问他老人家,树仙叫什么名字住在天庭的什么地方吧。
我满心喜悦激动的看着他们进到殿里来,又看着他们缓缓的走进我立着的这个桌案,又看着月老伸出了苍老的手,将化身为泥娃娃的我从桌上拿起。
他树皮一样粗糙的大掌攥住我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都要从泥娃娃里跳出来了。
他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我正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悲惨的命运,就看到月老转身将我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摆了摆正,之后又回到桌案前有些无奈的看着桌上纷乱的红线。
警报解除!我这才小心翼翼的在心中呼出一口气,暗自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阜玉仙君,你今日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月老突然开口和身旁的树仙说话。
呀?原来树仙的名字叫做阜玉!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呢!!
我瞪大了眼看向他,心中默默念着他的名字。阜玉仙君……阜玉……
“神君,阜玉今日前来是想和您交代一下,前些日子您让我帮忙去下界收拾的红线系错的后果,已经被矫正了。如今那两队被错牵姻缘的男女,已经各自成亲了。”阜玉仙君温润的声音再次想起,好心情的我更加觉得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令我的小心肝颤啊颤的,好似被谁拨弄着。
“如此甚好!”月老抚着白白的胡须,一脸欣慰的笑着:“多谢仙君的帮忙了。这样一来,我这里的这团乱麻也可以理清了。唉,都怪我那童子太不小心,竟然打乱了我这牵好的红线。”
说完这话,就见月老一挥手,桌上乱作一团的红线,竟然好像有生命一般的自动整理好,各自消失在两对泥娃娃的脚间。
我眨了眨眼,暗自佩服月老的神力。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挥挥手就能理好,之前为什么任由它们就这么乱着?
我正疑问着,就又听见月老的声音:“要不是仙君帮忙下界处理,我这红线就是再理上个一年也理不清啊。到时候人间可又要多了两对怨偶了!我可要怎么感谢你呀,阜玉仙君?”
哦,原来如此。原是人间的姻缘不知怎么的乱了,这红线才会缠绕成那个样子。只是不知,为何月老殿里的事情会由阜玉仙君下界处理?
好奇的我又去看那阜玉,就见他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容之下,忽然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月老正在看架子上的泥人,没有注意到,然而我这个方向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我不禁一阵诧异,虽说我与他遇见的次数拢共就那么两次,可两次之中所见识的都是温和正经的他,却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鲜活的表情。
就听阜玉说道:“嗳,说感谢多见外。不过神君要是非要表示一下的话,就将这红线给我些吧。”
“什、什么?!你要我这姻缘线?”月老他老人家很诧异,我也是。
“是啊,不用太多,给我几十丈就行!”他继续说。
“还几十丈?!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棉线团啊?!这可是牵凡人姻缘的红线!!”月老忍不住低吼:“你究竟要我这姻缘线打算做什么用?它对仙人可是没用的!”
“嗯,这个嘛。”阜玉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自己嘴边的笑意,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正经的表情:“我是听说这红绳是天上地下间最最结实的绳子,永远不会断的。我就想用它来织个红披风,肯定永远也不会坏,还特别拉风!”
“你……”阜玉虽然脸上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气人。月老的嘴角不住的抽搐,一只手扶住了桌子边缘撑住,好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要是几十丈太多神君一时间没有,那几丈也行。不过就是少了点做不成披风,恐怕只能做个红手帕了。不过红手帕就红手帕,好歹是永远不会坏的手帕,没事,我不挑的!”阜玉假意很大方,继续维持的他有点欠扁的笑容。
“咳咳咳……”月老已经被气的快喘不过气来了,不停地咳嗽着。
我在架子上也差点乐的跌下去,这个阜玉仙君可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又见月老咳得越发厉害,忽然觉得他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家有点过分。
再说我听说月老是个最最抠门的神君,这点从他都舍不得给自己神殿的大门上油就能看出来。我估摸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阜玉那么多的红线。
果然,月老在终于停止了咳嗽,抚顺了气后,搜的翻手化出一根不过一丈长的红线甩给阜玉:“拿去拿去,就这么长,多的没有!”
“唉?这也太少了,能干吗用?!”
“拿去当头绳吧!”月老气的脸都绿了,好像急于要摆脱阜玉一样,急匆匆的往殿外走去。
“噗哈哈哈!”阜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冲着月老的背影喊道:“神君我还想在你这殿里参观一下,可否?”
“随便你,别搞乱了东西,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下界收拾残局,那可就得算是你义务得了!”月老头也不回的应道,转瞬就出了大殿快速离去。
他一走,殿中就剩我与阜玉两人。我意识到这点时,心绪就陷入纠结矛盾之中。
要不要现身与他相见呢?相见之后又要说什么?他要是问我问什么会在这里我要怎么说?
我还没想好该如何行事,就听到他冲着我这个方向过来,抬手就将我化身的泥娃娃从架子上取下来,握在手中。
我心中再次狂跳起来,他握着我身子的感觉与月老那粗糙像树皮一样的手掌完全不同。有些温润又有些强势,我很奇怪当初在林间初遇的时候,我怎么会以为他是棵树。明明他的手掌就那么的温暖和舒服,和粗糙的树枝完全不同的啊!
“还不变换回来,以为我不知道么?”他嘴角略微勾起的盯着我,我知道他已经识破我的法术,只好一旋身翻滚出他的手心,落地时就变回了人形。
因为是从他手心里翻落下来的,变换回来后,就站在了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让我觉得有些窘迫,可是他那边气场强大,让我一动也不敢动。只屏住呼吸等着他说话,不确定他会不会把我告发了交给月老那个小气的神君。